莫琦涵难以置信地的看着谢氏，不住的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下落，花了俏脸湿了衣襟。

        “姨母，你不是说只要琦涵喜欢上了，无论是谁都可以吗？如今四表哥未娶琦涵未嫁，为何你不能答应琦涵呢？你都能让琦涵嫁给大表哥也可以嫁给三表哥为何偏偏不能嫁给四表哥？姨母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琦涵，你听姨母说，老四和你不适合，你这么好的孩子姨母不想你被老四给耽搁了，你听姨母的话，只要不嫁他你就是想嫁给皇子王爷姨母都能够让你嫁过去，只要不嫁他……”

        谢氏急了，她以为有了她当年的提醒，莫琦涵和徐增寿是绝对不会有走到一起的可能，这些年他们明明就接触的很少，甚至是关系也比不上别人的好，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个样，适才还觉得是这段日子唯一的一件好事，如今看了，是她高兴的太早了，这哪是什么好事啊，简直就是噩梦。

        莫琦涵拭去眼泪，撩起裙摆跪在谢氏面前，梨花带雨的笑脸上扬起一抹凄美的笑颜，凄然道：“姨母，你最了解琦涵，琦涵同样最了解你，若是单单凭一句我和四表哥不适合这个理由，你是不会这样决绝的，你知道琦涵的性子，既然喜欢上了四表哥，我便下定了决心要嫁给他，姨母若是不能说去一个让琦涵信服的理由，琦涵宁愿终身不嫁！”

        “琦涵，听姨母的话，咱们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地上凉这样跪着会伤到身子的，你先起来……”谢氏伸手想去拉起莫琦涵，可是她手还未伸到，莫琦涵便跪着退后了几步，她的手只得僵在半空中。

        “姨母，若是你不能说出让琦涵心服口服的理由，琦涵绝对不会起来！”

        “你……”

        谢氏又是气又是心疼，她只知道莫琦涵性子倔强，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但是若是让她将事实告诉她，她又于心不忍，本来徐膺绪抛下她娶了钱墨墨的时候，已经让她很是受伤了，若是现在让她知道，她一心恋着的人竟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这如何让她接受得了，而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又该如何面对他们？

        “姨母，琦涵求求你了，你就告诉琦涵好不好？当初三表哥娶三表嫂琦涵心中却是有些难受，可是那跟喜不喜欢无关，那时候只是不甘，一时不能接受自己被人抛下了的事实，可是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不甘也仅仅如此而已，所以，我才能坦然接受三表嫂的存在。但是这一次不同，我和四表哥两情相悦，如果四表哥舍下琦涵去娶别家的小姐，琦涵定然生不如死……琦涵知道这般说会很不知廉耻，可这些都是实话！姨母，琦涵今生认定了他就绝不会后悔！”

        水雾迷蒙的双眼坚定的看着谢氏，虽柔弱却倔强不已。

        谢氏身形一顿，一手紧紧扶着桌沿才勉强让自己站直身子，沉默良久，才哀伤的看着莫琦涵，布着些许皱褶的双眸渐渐起了雾气；深深吸了口气，心一横，硬是让自己狠心的话：“既然如何，那么姨母也告诉你！今生今世你和他就是死也不可能会在一起，我宁愿你终生不嫁也不会让你嫁给老四！”

        莫琦涵身子一软，羸弱的身子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水面，嘴角泛起一阵自嘲，轻声附和道：“呵呵，今生今世都不可以……是啊，今生今世都不可以……”

        转过了身，跌跌撞撞的走出云水榭，明明知道谢氏已经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可笑的是，她竟然笑不出来，倒是眼泪不断的落下了，她不断的擦可是还是擦不干……

        走到今日，我才终于明白，我和你中间永远隔着一条河，你不愿过，而我却过不去……

        耳边蓦然响起那句不知在何时听到的话，眼泪在一瞬间迷了她的眼，让她险些看不清前面的路。

        谢氏说的不错，他和她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在一起，不知道为何，只要一想到这几个字，心口就会不由自主泛起隐隐的疼痛，不算太疼，却能扰乱她的思绪……她想，是她自己入戏太深了，以至于戏都完了自己却还出不来……

        看着莫琦涵那跌跌撞撞的身影，十八年来，谢氏第一次那么清醒的感知到自己的悔意。

        她真的错了，当年她得知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她怨过，恨过，偏偏又悔过；徐达是她今生最爱的人，凤黎是她今生最不愿伤害的人，她以为这两个人一直会陪伴着她终身，他们之间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可是她错了，她喜欢的人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只不过是因为凤黎，她知道和她喜欢的是同一个人，为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她不惜让自己匆匆而嫁，为的只是让她能够顺利的成为徐夫人，事情终是依照她的意愿归结了，徐达因为气凤黎另嫁他人，一怒之下向她父亲下了聘，娶了她。

        徐达是个好相公，他虽然不喜欢她，但是成亲之后一直对她很好，好到让她一直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可是，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不是你的，就算勉强留在你身边他终究不会是你的；十八年前，凤黎的相公死了，家乡又闹了瘟疫和夫家的人走散，却意外的与她相公相遇，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发生了，她和她相公冰释前嫌，解开一切的误会，她相公要挟她说若是她不同意嫁进徐家，他便休了她，凤黎知道他不会真的休了她，所以她不应，可是偏生这个时候她有了身孕，由不得她不嫁……

        凤黎终是嫁了，以她妹妹凤菱的名义嫁过来了……

        然后，她相公出征，临走之时将凤黎托付给了她，她应了，可是她恨，恨他们的双双背叛，恨他相公的不忠，恨凤黎的背信弃义，所以，当凤黎生下孩子的时候，她告诉凤黎，是她抢走了她的相公，是她毁了她一生的幸福，也是她拆散了她的家，她恨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没想到，就是她的一席话，让凤黎第二天便留信出走，只说自己不愿做别人的小妾，也不愿意和别人共享自己的相公，让他们不要找她，她不会回来，却只字未提她曾对她说过的话。

        结果，她说道做到了，她没有让他们找到，就连她的死讯，也是五年之后才打听来的，而就在知道她死讯的同时她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知道由始至破坏人幸福的都是她；她后悔了，为了填补自己心里的不安，她找到了凤黎的女儿，收养了她，如亲女般疼爱她。

        或许是老天还在惩罚她心中依然存在那些芥蒂，所以才让她的付出的来了今日的苦果……

        是，她还在介怀。就算时至今日，她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知道说‘对不起’的人该是她，可是……她忘不了。

        永远也忘不了十八年前她，她从娘家回来之时见到的那一幕……

        凤黎依偎在她相公身边，而他相公则轻拥着她，满是伤疤的大手温柔的覆在她已经隆起的小腹上，脸上的柔情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就算过了十八年，现在想到那一幕她依旧会疼的令人窒息……

        风吹过，寒意渐起，拢了拢衣袍颤巍巍的起身。

        出了够久了，她该回去了。

        “玉姐姐，你可要快点回来，要是让夫人发现我偷偷拿了钥匙她肯定饶不了我……”

        方镜舞身边得小丫头雅儿把小心翼翼得把一串钥匙交到玉儿手里，警惕得看着四周，不放心得又交待了一遍。

        玉儿握着钥匙，拍拍雅儿得肩膀，给了她一个放心得微笑。“雅儿你放心，要不是为了能够帮然主子出口气，姐姐也不会让你为难，现在然主子每日对着那一堆小衣物落泪伤怀，让我们这些做丫头的看了都忍不住揪心，现在小主子已经没了，也不知道等到三夫人出来之后还会怎样得折磨我们家主子……”

        说道伤心之处，为了增强自己说话得真实性，她还抬起手煞有其事的拭拭眼角，一旁得雅儿不明实情，才见到玉儿拭着眼角便以为她是真的落泪了，于是不明就里的单纯丫头眼泪也随之落下，心里对那个十恶不赦的三夫人又多了几分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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