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一城之教坊司,当做宠物下人豢养的府宅,能是一般人上人的富贵人家吗?
花伶终于在这朱门前,挺直了腰梁,潇洒的下了马凳,将自己的爱驹拴在了府前!
也终于在正门之前,畅快的正式卸下了头盔面甲!
即便花伶下意识的还是想从角门入内,事实上朱门的正大门也确实没有为他一个杂号游击将军打开。
花伶只是冷笑,“这大院果然是天家皇亲贵胄所属!我等小人在前线打生打死,也换不来这门房正眼!”
跟着花伶一同入城的七八员百总把总,红着脸,嘴里开始谩骂!
当即就要上前破门!
“一群土匪!也敢在王爷府前闹事!不要命了吗?”
几个门房瞬间就招手开始呼叫,将王府中的各路神仙护院们,全都吆喝了出来!
这阵仗,呼啦啦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就挡在了巨大朱门前!
这群护院,花伶儿时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一看,各个膀大腰圆,横眉冷对,手中刀枪棍棒也颇为精良!
甚至其中还有几人腰中系挂着官方腰牌。看花式纹路,也不比花伶自己腰间的狗牌低!
“王府门房七品官!”
“呵呵呵!好!很好!”
花伶也是一声呼喝,让自己的兄弟们退下。
“三边总镇徐督帅,左营军麾下,五品武德游击将军,花伶。今奉左营军宣武将军令,求见天朝永镇边抚王爷殿下!”
花伶抬头傲慢的瞪着王府门前的一群看门狗。不行见礼也不行军礼,单手按着腰间雁翎刀,直挺挺只管自报家门。
这自报家门的方式,不用听,光是用眼睛看,一众门房护院也便知是出自野路子。
野路子出身的花伶可不管这些,今天这永远高高在上的王爷,他非见不可!
一众门房看直不楞登的花伶求见王爷,先开始还被花伶气势镇住,也就数息之后,全都笑了,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喂!眼前这位花不花的伶人小将军!你真不知此处为何处否?”
“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土老冒!哎呦哎呦,不行了,不行了,笑岔气了!哈哈哈……”
不仅门房被花伶逗笑了,就连后出来的一群膀大腰圆的“护院”们,也全都笑的止不住的连连摇头,有些人直接指着花伶笑的直不起腰来。
花伶没笑,他识字,当然认识朱门之上巨大的牌匾。
“嘿!这位大头兵阁下,你要见亲王殿下还是郡王殿下哈?啊?哈哈哈……”
对于花伶的嘲笑,门房“护院们”显然一时半会儿的似乎根本就停不下来。
花伶看着眼前一群人指着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的无忧无虑,似乎笑的根本不是他。
只有跟着花伶一起来的把总百总们,他们看着眼前一群人包括自己的将军都在笑,也只好跟着莫名其妙的笑。
这一笑不打紧,所有人又都互相流着眼泪,有些人哈喇子都止不住了,都在指着笑……
“何人喧哗!”
“一群饭桶!”
从威严高大的朱门侧门之处,终于走出来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之人!
此人正是这座天潢贵胄豪门深宅的话事人之一,府中属官,管事者之一。
所有门房“护院们”,瞬间冲着来人弯腰行礼,无人继续嘲笑门前阶下的武官土包子花伶,所有人面色同时变得高冷起来
“哈哈……哈……”
只有花伶一个人还在笑,笑的断断续续,最后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中年男人。
别说眼前这个人仅仅只是中年发福年龄大了,就算化成灰,花伶也认得他!
可这朱门之上的所有人,显然都忘记了府中十年前曾有一个“野种”逃跑,名字正和今日相见的游击将军相同,都叫“花伶”。
中年管事之人,不屑的看了一眼花伶身上代表军中身份的花色铠甲。
只是一个五品的粗鄙武夫!
花伶从这管事之人的眼里,看到了不屑。
他也不说话,更不朝着对方行礼。
论品阶,花伶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对方不入流的官方身份。
只不过是皇亲国戚门前吠叫的狗,没身份却有地位罢了。
中年发福男人看着眼前年轻军官,不仅不懂礼数,还傲慢非常。不屑不耐烦厌恶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
一个亲近的门房,凑近中年男人跟前,小心的解释花伶为何在府前吵闹。
“那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不论你是要找庆王府还是郡王府,都请立即离开!此处只是镇国将军府!如不听好言相劝,当心你的前程!”
中年男人再一次轻蔑的瞟了一眼花伶,衣袖厌恶的一甩,就要回归镇国将军府中。
“慢着!”
花伶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他的脸上有兴奋的神采不可遏制的流露出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此巨大的王府也好,将军府也好,要想从中找一个人……
在没有足够多人手的前提下,可谓是难上加难!
可如今,那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无所顾忌的出现在了花伶面前!
花伶曾经猜想过自己的身世。
就算不是府中老爷、公子们的骨血,会不会有可能是他们子侄亲戚的呢?
没成想,也不过是府中下人之一,自认为高高在上的王室属官,一个小小的管事,留下的野种罢了!
是真正在这座巨大的府宅一角,吞并了本应天朝官方才有资格署理的“教坊司”……
花伶果然真的只是,一个无人问津苟延残喘的“野种”!
说到底,这里不过只是一座县城罢了,怎么可能会有“王府”的藩镇存在呢?
花伶心中的恨意之火,在熊熊燃烧!
果然所有的皇亲国戚都是鱼肉百姓肆意妄为的蛆虫!
连他们养的狗,也是无恶不作的下等野犬!
“那位先生!先莫走!呵呵呵,嘿嘿……”
“可还记得教坊司一乐户舞姬被杖毙?”
花伶几乎是强硬冷着脸,全力在控制心中的激动,他要再次确定,眼前的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背对着花伶的中年发福男人,听了花伶的话,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
府中豢养的取乐歌舞伎也好,还是教坊司的乐户官妓也好,他见过的不知凡几。
怎么可能记得那些个只会取悦自己的莺莺燕燕?
不过也许是良好的个人修养,还是让他转过身来,想听听面前的少年将军,到底想说什么。
“这位少年俊杰,不妨再等几日。若是府中有宴,不定将军亦有资格位列上席。今日若还胡闹,当心身上的皮被人扒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嘲讽!
位列上席?
先不说花伶只是一个游击,就算他今天是个总兵,又怎么可能坐的上天家子孙的上席?!
花伶丝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人,真有脱去他武将身份的权力。
“哈哈哈……”
花伶再一次止不住的仰头笑了起来。
“十年前!被你杖毙的舞姬,私下育有一痴儿被人看上,欲收了做娈童!你也不记得了吗?!”
花伶眼睛里的恨意肆意蔓延,他在质问眼前的这个中年发福男人,哪怕他的身份似乎高不可攀!
就连周边一直唯唯诺诺的门房护院们,大概似乎已经听出来,眼前的这个英俊潇洒的粗鄙大头将领,似乎是来寻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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