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懿懿老气横秋的拍打着,比她要大上一倍岁数的冯四肩头:“以后你就由我罩着了,正文哥哥今后若要欺负你,就交给我来处理!”
这自然是玩笑话,却也在侧面证实了夫人们对他二人的认可。
左三摆出一副苦涩的面目表情:“我兄弟都有人认下了,您三位夫人身边还缺个马弁么?”
三女哈哈大笑,清绮言道:“左三兄,你都四十好几了,我是姐妹里年岁最大的也刚过二十,哪里敢使唤你!”
李之气恼地道:“左三,你可是我的人,在我这里走夫人路线不好使!”
见清绮一眼瞪过来,忙改口道:“当然了,有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这一点也不能否认!”
喜得庞啼咯咯直乐,“正文哥哥,何时你也具有一些宦官品质了?这顺杆爬的本事日见成效!”
现场大多哈哈大笑,只有亓官广泰在竭力忍住笑意,因为算起来,他是李之的小辈,亓官家族在礼数方面的家教可是很严的。
不多时,贝正来到,随同前来的,却是位令李之始料不及的人物。
那人就是四王南江王二子李赫李凡殊,兵部尚书李奇李昉化之弟,现任黔州府刺史。
李之正感奇怪,为何李赫不在黔州待着,或回长安城过年,竟然于此地出现。
不等其开口,李赫已在笑着解释:
“我家祖上就在赣粤边境的梅岭,以前就是每隔三、五年就会借着过年回乡祭祖,这一次算是提前返乡了,因为父亲代表朝廷,前来为西域客人们践行!”
李之随即心下了然,大唐李姓祖上实际上是北方游牧民族鲜卑族,在十六国时期,鲜卑各部族政权为数最多,持续最久。
而这一时期,是中华文明大转型时期,是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和中华文化基本定格成型的历史,曾有过数次南迁。
民族大迁徙,是那时候融合社会的主旋律,目的是促使胡汉民族的共同性日渐增多,差别性日渐减少,一步步水乳.交融般地融为一体。
在当时社会现实的驱动下,北方各民族相继步入了汉民族的封建化道路。
在这方面,鲜卑民族最具典型意义,尤其是鲜卑拓跋氏,是把胡人的“汉化”进程,纳入国家政治体制的不朽功业。
从而把胡汉民族的大融合,推向了全新的历史阶段,已经为隋唐王朝的崛起,和中华大一统的重建直接铺垫了基石。
隋唐时期的汉民族便是在胡汉民族大融合的基础上,尤其是胡汉通婚造成民族血统混合的基础上经过重构而变更面貌的新汉族。
这两个时期的汉民族主要是以汉族为父系,鲜卑为母系的新汉族,如隋炀帝杨广,和唐高祖李渊的母亲,都出自拓跋鲜卑的独孤氏。
唐太宗长孙皇后是胡汉混血,有一半汉族血统和一半鲜卑血统。
唐高宗李治身上拥有四分之一的鲜卑血统,四分之三是汉族血统,他身上流的大部分都是汉族血脉。
那时因胡汉血统混合更大量地在于下层民众,故而在大唐建立伊始,就开始大范围吸纳散落于南方各地的拓跋独孤氏后人。
十王里就有数位属于此类情形,这些后人们或是入朝为官,或是入宫为嫔妃,李姓皇室之所以庞大,与此类关系极大,但被皇室刻意遮掩。
也就是说,所谓的李姓血脉中很多这样的情况,因而类似如南江王返乡祭祖行为都是不公开的。
自唐高宗以后,大唐皇室同时大量聘娶汉族嫔妃,再加上鲜卑族主体渐渐融于汉族,唐中期以后鲜卑族不复存在。
知道其中隐情的李之,当然不会纠结在此点,而是迅速转移了话题:“凡殊兄,不知南江王如此在何处?我好及时上门拜见!”
李赫笑道:“父亲在番坊清真寺遇见了马赫迪特使一行人,就临时加入他们的队伍了,我来就是邀请你前往!”
古时远洋主要靠的是季风,因时效性比较强,所以外国使节和商人在广州往往一等就是几个月。
这期间,他们需要食、宿,需要贮存货物,广州官府为他们在城外专门开辟了居住区。
从此,部分外商干脆定居下来,成为广州早期的侨民,称作"番客"。
后来的唐开元二十年,番客在广州的人口越来越多,广州当局便在城西,今光塔街一带,划定一外国侨民居住区,名“番坊”。
此时番坊尚未真正设建,但已有居住在那一片范围内的外国商民选举产生番长,上报朝廷后正式任命,番坊的日常事务由番长负责。
番长有管理外籍侨民的权力,侨民有信仰宗教和保持各自风俗习惯的自由,可以在广州置购田地和住宅。
居住在番坊的以阿拉伯人和波斯人最多,因此,伊斯兰教也传入广州。
在伊斯兰教向外传播的过程中,清真寺是中心所在,穆斯林聚居的特点是围寺而居。
今日就是番长出面,前来客栈相邀未果,随在街上寻到了马赫迪一行,便邀请他们前往番坊用午餐。
南江王等人就是在赶来客栈的路上,恰巧遇上了一行人。
李之笑道:“那好,是不是我们这就赶了去?”
李赫摆摆手,“不忙,借此机会,我与你还有些话说!”
旁人闻听此言,均是心领神会,清绮则指着葡萄架下位置,指点二人。
两人来到那处坐下,等人端上茶水后,李赫才说起:
“是父亲要我事先给你交代一下朝廷现今局势!自大槐树广惠寺一事发生以来,武后在开始时候的一番强势应对之后,随着武家私养势力逐渐败露出来,来自于武后一方的反应就渐渐冷静下来。而且应该是皇上与她之间,建立起某种形势上的默契,才使得针对武家的治理得以更深入了一些。”
“某种形势?想来是种相互妥协吧?”李之淡淡笑道。
“也可这么说,但具体内情无人可以得知,多是猜测而已!只是令人均感意外的是,武后一方沉默下来,却发生在明州港一事之后,更随着那位武四保在洛阳出现,武家人就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了,关于明州港的彻底治理,也随之顺利开展下来!”
“既然牵扯到明州,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武后工于心计,心狠手辣,乃是表象,实则她善治国、重视延揽人才,很有些长治久安的远略胆识!或许经由皇上开导,她也意识到了武家某些人肆意作为后的危害性!明州港就是个例子,若不早下狠手,仅是其港口贸易,较之其它港口的发展就会滞后很多年!”
“李先生果然眼光独具,三言两语就判断出来内因,类似观点,可是长安城几方势力连夜会谈才得出的结论!”
李之笑着摇头,“但若我估计不错,这些也只是表象而已!明州港以及私养势力一类事件,并不会伤及武家人根本,这就是相互妥协的结果!”
“你所料不差,目前初步治理结果,私养势力被武家当年门下老臣曲良认下了,明州港一事则被套在了两位副统领郎格泰、左单忠身上,而这两人据说事发时已经逃离到海上,在军船尽出追赶过程中,船只相撞,与随从尽皆因所乘船只倾覆,溺水身亡。”
李之依旧淡然一笑,他知道李赫言语中有探问之意,虽说两位副统领一事乃武四保所为,但自己当时就在明州,他与武四保之间商议,或许只有武后知些内情。
武四保返回洛阳城,自然不会傻到到处宣扬,因而长安城及洛阳城的更多人,并不知详情到底何如。
“后面一事发生时我就在明州,正因为此我才会放过了武四保!但我也不是任意行事,李挺你知道吧?他曾要我安排了两人,提前两月潜伏在明州港,郎、左二人逃离一事,也是经过了验证的!”
即使明知李赫属于己方一系,李之也不打算将内因直言相告。
因为接下来高宗驾崩,虽说武后几年后才篡位,但一直是她在垂帘听政,因此会引起李姓一脉反抗之念越演越烈。
李之不能借此事给那些人再火上浇油,因他深知在李显、李旦尚无治理大唐朝政能力的前提下,还真缺不了武后这样的一位知人善任、英才远略的强权人物。
尽管此人的任事率性、好恶无定更为着名,但不可否认的是,抛开轻女舆论偏见,以及此女的生活作风问题,单纯政务治理上还是比较积极正面的。
在李之看来,正是因武后主政的一段时间,恰好替代了李姓皇权最青黄不接的阶段,她正式身退之后,李隆基也刚好步入政治理念成熟期。
李之知道,或许会因自己的刻意掩盖,会造成一些人的暗里猜忌,但只要与大势无碍,他才不理会旁人怎般臆断自己。
既然他如此回答,李赫当然只能表示认可:
“明州港一事里,对于武四保来说,还留下一个隐患,那就是洛阳城郎家人,据说郎家认为是他一手促就郎格泰的意外身亡,存在有杀人灭口之嫌,还因此事闹到了皇上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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