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时间到了八月底，晚上稍微有了点凉气。这一天，老王正在单位值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拿起来一听，电话那头是李立章颤抖的声音：“你老哥我真是前世做了什么孽吗？”老王一听赶紧问怎么了，原来真不得了，出了大事了，立章的儿子思军在护城河边玩的时候不慎落水，当时近处没什么人，等有人路过看到救起来的时候，小孩子已经没气了。

        老王赶紧赶到医院，发现孩子已经给送到医院太平间去了，李立章夫妻两个几乎是躺到了医院的地板上，早已经泣不成声了。沈丽丽和她爸爸妈妈也来，在那里使劲儿安慰着两个失去了爱子的中年夫妇。

        沈丽丽也在那里哭着说：“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思军哥哥腿不好，也不会掉到河里了，呜呜……”

        老王没见过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湿湿的在那里看着号啕大哭的立章夫妇。

        立章夫妻两个人一直哭到晚上九十点钟，才由老王搀扶着，颤颤巍巍的送到家里面去了。夫妻两个人到家以后，一头倒在床上，两个眼睛望着天发呆。老王叹了口气，关上门走出了院落。

        老王说到这里，就对我们说，出事那天的情形到现在一直都忘不了，特别是最后走的时候，夫妻两人那空洞的眼神让他至今都觉得丧子之痛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

        我们就问后来怎么样了？老王又喝了口茶，顿了顿，这才接着说。

        后来，老王帮着料理了后事。失去爱子之后，李立章的精神整个垮了，上班经常走神，老被组长批评，他老婆也有点精神不正常了，总是一个人跑到护城河边上对着水面发呆。

        老王看着很不舒服，所以平时就经常帮忙，有事没事去坐坐啊，到附近的菜场帮忙买个菜啊什么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

        老王记得是某一年的秋天，他正好去接沈丽丽晚上放学回家，那时候沈丽丽已经上高中了，所以晚上有时候会上自习课，回家晚一点，那天晚上沈丽丽回家的时候突然提出来希望到出事的地方看看，老王同意了。

        两个人一起走到护城河边，晚上天黑了，那一带也没什么人，老王和这个小姑娘边走边望着河水，默默无语。

        走了几分钟，到了出事地点附近，沈丽丽突然往河边的阶梯上跑过去，老王赶紧跟上，然后问她做什么？

        沈丽丽半天不说话，只是专注的望着水面。水面漆黑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仿佛里面不是水，而是一个黑色的深渊一样，有时候冷风吹过来，让人冷得一颤，老王把衣领拉拢了一点，就对沈丽丽说：“不早了，走吧？”

        沈丽丽没有转身，而是对着河面突然叹了一口气，接着用一种像是回答问题似的语气对着河面说：“好吧，下次我们一起再去那里。”

        老王一惊，就问：“你在和谁说话吗？”

        “没有谁。。。”沈丽丽的表情很平淡，仿佛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老王还是觉得很奇怪，看了看周围，周围一百米范围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接着，沈丽丽就转身继续往回走了，老王在后面跟着，还在回想刚才的情景，可是问沈丽丽，沈丽丽一直不回答。

        这次事件因为是在出事地点发生的，加上当时沈丽丽奇怪的表现，所以给老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王事后推测了事情的原因，越想越觉得恐惧，难道小姑娘是看到思军的鬼魂了吗？

        老王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瞪的很大，好像当时的情景在他眼前重现了一样，搞的我和老四都有点紧张，这时老王的老伴儿出来招呼我们吃西瓜，我们客气了几句，一人拿起一块西瓜就开始吃了起来。

        老四说：“这个，如果当时沈丽丽在和思军的鬼魂聊天，按照那句话推测，那他们应该是在约定什么事情。”

        “我也这么认为。”我咬了一口西瓜。

        “而且，如果沈丽丽当时很平静的话，说明她应该不止一次的看到了思军的鬼魂。”我点了点头，表示认为老四的这个推断有道理。

        吃完西瓜以后，老四就问老王，后来怎么样了？那个沈丽丽现在还在吗？

        老王说，沈丽丽后来高中毕业上了师范，从师范出来以后去一所中学当了老师，以后就有几十年没有沈丽丽的消息了，李立章呢，后来在工厂里面做工好像受了点伤，提前退休了，她老婆现在租了一个门面，卖点副食烟酒什么的，两口子勉强渡日。也正好就是上个星期，老王打听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引起了我和老四的注意。

        老王和我们说：“上个星期啊，我正好去皮市街买个新的鸟笼子，那个旧鸟笼已经坏的不成样子了，结果在一个我经常在那里买东西的老板那里听到了关于沈丽丽的消息，因为那个老板的小孩子曾经是沈丽丽的学生，所以还比较清楚。”

        “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我感觉不妙。

        “是啊，沈丽丽今年也就是六十多岁吧，听说得了癌症，上个星期之前去世了。”

        “上个星期死的？”我突然嘟囔了一句。

        “嗯，是的，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老天太不公平，该死的人总不死，这不该死的人总是英年早逝。沈丽丽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听说她当了老师以后也结了婚，不过没几年就离了。”

        “王师傅，谢谢您啊！跟我们说了这么多以前的旧事，今天也算没白来。哪天有空我请您吃蟹黄汤包！”

        “唉，哪用你们请客啊！本来是你们来问我工作上的事儿，我呢，尽扯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说的都是些没用的废话。”

        “您看您说的哪里话？这些事情给我们的保安工作提供了很重要的参考，我们回去和领导说，退休的老王建议的，一定要在古藤周围建一些围栏，防止有小孩子乱爬，万一掉下来了，还有单位的责任。”我赶紧说了不少客气话。

        老王听了很高兴，招呼我们留下来吃饭。我们一看后面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了，就赶紧告辞走了。

        出了老王的房门，走在狭窄的小胡同里面，老四对我说：“小宇宙，我基本上已经推理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了，走，上我哪儿去，我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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