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河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就是缺钱了，没办法平了一半仓位。我还有2000万美金没撤呢！放心吧，我要是准备撤了，肯定通知李佳禾。”

        挂完了电话，林天河感觉有些烦躁。

        不知道老头那边怎么样了，培训有没有效果。还有倪总工那边，电脑主板设计的怎么样了。

        对了，还有操作系统，这个要抓紧操办了。

        还有港中大，自己报了名到现在，一天课都没去上过，同学也没见到。

        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自己这算是港中大学生吗？

        次日，林天河到了内地银行的分支机构，给两家光刻机工厂办了汇款，让王乐山开车去港中大。

        路过当初逃港的码头，林天河思绪万千，想起了林妙音和仇义来。

        两人自过年时见面，到现在也没跟自己联系过，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老朋友好久没见，还是去见见。

        车子到了林妙音所在的工厂楼，里面各种机器哐当声，不绝于耳。

        林天河到了林妙音所在的三楼，刚出电梯，就听到林妙音的训话声：“让你们节省材料，这么大的布料，就丢了，这是节省材料？这种错误谁再出现，就给我滚！”

        林天河吓了一跳，没想到林妙音还有这一面呢！

        那个姑娘看起来20来岁，被训了却昂着头不服气，手里的衣服往林妙音脸上一丢，反驳道：“老娘就不干了！谁爱干谁干！”说完，气冲冲朝电梯走来。

        林妙音脸黑的跟锅底似的，转头目送姑娘离开，却看见了林天河。

        她挤出一点笑容，然后又转头，对停下工作的员工训道：“都干活，看什么看！你们想走，随时也可以走！”说完，气冲冲的朝办公室走去。

        林妙音刚走，缝纫机的嗡嗡声响成一片。

        林妙音坐在办公桌后，正看着门口。林天河走进来，她挤出笑容说道：“你怎么来了？”

        林天河笑着说道：“怎么了姐姐，好久不见，不欢迎我过来？”

        林妙音右手支着头，有些苦涩的说道：“怎么会不欢迎呢？就是让你看到我的窘态，哎！”

        林天河忙问道：“怎么回事？我看好有不少机器都空了，工人怎么不满员呢？”

        林妙音双手搓着头发，低着头说道：“老板不是去深城开工厂了嘛，这工厂交给我管。但是刚过去没两个月，老板就天天打电话给我，让我控制成本，说内地成本有多低！内地一个月工资四五十块，大把人愿意做，这里1000块工资都招不到人！这里房租也贵，就这么2000来公尺的小厂地方，一个月的房租要1万多块，你说怎么比？我都愁死了！”

        林天河安慰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估计你们老板的意思，是想关了港城工厂吧！”

        林妙音估计也是这么个情况，眼看着，自己第一次掌握大权的工厂，就这样黄了，有些不舍，心里很难越过那道坎。

        她感觉有些绝望，自己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却丝毫没有起色，有点哽咽说道：“我也觉得他是这个意思！现在本地的员工都快跑光了，就剩内地刚来没多久的不敢跑。照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

        林天河说道：“现在大陆搞改革开放，港城的低端制造业，肯定都要搬到内地去。这里成本太高了，没办法跟内地竞争的！这是客观情况，不是你的问题，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要是不愿意，重新找个工作就行！”

        他本想说不行跟他干吧，转念一想，林妙音是那种独立的个性，让她跟自己干，她会感觉到羞辱。

        她想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勇敢的心。

        林妙音想了想，还是坚定的说道：“我再坚持一段吧，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如果老板把工厂关了，我再辞职吧。要是我不干了，工厂估计现在就要关了，现在的女工都没工作了！”

        林天河也不再劝说，问道：“仇义现在怎么样了？”

        林妙音脸上显出嘲弄之色，又有些不屑的说道：“他现在可厉害了，早就辞工不干了！现在手下的马仔有上百了吧，经常堵着那些老板，让人家给交了保护费的工人涨工资。”

        “附近的工厂被他祸害的差不多了，本来就有不少工厂要搬走，这下子走的更多了。不过他这个人还是念旧情的，我们厂他没来骚扰过，手下的马仔也不敢来，应该是他交代过的。”

        林天河目瞪口呆，这算是另类的工会？这也蛮奇特的，可惜他来错了时候，逃港太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这边工厂都没有了。

        想到这些，心里又有些惋惜，港城的黑社会，是这么好混的吗？

        总有一天，会被其他黑帮注意到，被打伤打残或者横尸街头，都是很有可能的事。他真不愿意，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这样的结局。

        林天河想再劝仇义一次，便说道：“晚上叫他吃夜宵吧，再跟他聊聊！他这样子，早晚要出事的！”

        林妙音摇摇头说道：“你要是想劝，那你就劝劝吧！我是已经磨破了嘴皮，我现在叫他，他都躲着我！”

        林天河原来觉得，仇义也对林妙音有好感，没想到已经彻底分道扬镳了。

        仇义要继续这样混下去，早晚跟自己也形同陌路。人生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越来越远了。

        林天河沉默了好一会，说道：“我现在是港中大的学生了！”

        期待中林妙音的开心，并没有出现，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嘛，那恭喜你了！”

        林天河想试探下林妙音的反应，但林妙音对他到附近上学，毫无反应，心下好生失望。

        他突然感觉，两人生分了好多。其实自己也有了这份生疏感，也许是太久未见了吧，他自我安慰道。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便又问道：“你们几点下班呀，我请你吃饭去！”

        林妙音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现在才11点呢，我怕是走不开。我一走，这些女工就全部停下来了！”

        林天河有些耍无赖的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你，好久没见了，我要跟你吃饭！那些女工也太懒了吧，怎么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林妙音有些奇怪的说道：“你不是港中大的学生吗？不用上课吗？你是刚来上学？我记得大学生，不是现在开学的呀！”

        林天河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给港中大捐了一笔钱，所以就上大学了呀！我还没去上过课呢，估计老师都不认识我！”说完，自顾自的傻笑起来。

        林妙音去一脸严肃说道：“笑什么笑？你叔还挺有钱的嘛，捐了多少钱？交了钱上学，你还不好好上？像我这种初中毕业，没文凭的，想找个好工作都不容易！”

        林天河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道：“这个问题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告诉你！”好像忽然没有话说了，场面有些尴尬。

        林妙音说道：“那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出去看看！”

        终于等到12点，走下楼，林天河打开车后座，请林妙音上车，林妙音一脸惊奇，坐上车好奇的问道：“我看着车是平治汽车（奔驰在港城翻译为平治），听说要上百万，这是你的车？”

        林天河含糊其辞道：“是我叔买的车，他在北京出差，现在我坐坐！怎么样，还不错吧！”

        林妙音说道：“我在船上就觉得李叔有文化，没想到这么快就买了豪车！还是要有文化有知识呀，像我这样的打工妹，一辈子也买不起一辆车！”

        林天河说道：“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上大学学的好能学到些知识，学的差嘛，也就是混些人脉。只要踏实肯干，脑筋灵活，也有不少机会的！说不定你哪天当老板，手下还有一群大学生给你打工呢！”

        林妙音却嗤笑道：“还有大学生打工呢，你倒是敢想！”

        林天河问道：“你们老板什么文凭？是大学生吗？”

        林妙音想想，好像老板也不是大学生，但是聘请的设计师，确实是大学生。

        这么说，还真是招了大学生给他打工呢！这么说，自己也不是不可以的！

        忽然想到，林天河是大学生了，自己把他聘请过来，这也算是有大学生打工了，想着想着，痴痴笑了起来。

        林天河注意到林妙音的笑容，这是今天他第一见到林妙音笑！

        这笑，是甜甜的，柔软的，林天河忽然生出了保护她的欲望。便问道：“姐，你笑什么呢？”

        林妙音倒也坦诚，把心里所想的如实相告，林天河也乐不可支的说道：“好呀，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公司？我让李叔给你投资，我来给你打工！”

        林妙音捂着嘴大笑道：“你就吹吧！我想开个服装厂，能投资吗？”

        刚说完，林天河从兜里掏出支票本，递给林妙音道：“需要多少钱，你自己填数字吧！”

        林妙音呆住了，笑容渐渐凝固，不敢置信的接过支票本。上面丰汇银行几个字，清晰耀眼，真的是支票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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