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河做了总结，说道：“美国的军工业，都是使用外包采购的方式。国防部提要求，拨款给企业研究技术。我们虽然不是美国国防部，但是方法我们可以借鉴。”

        “其实很多技术，并不是只能用在光刻机上，比如工件台。哪个企业能够做出高精度的机械零部件，他们可以使用在精加工领域，能够赚大钱的。还有智能控制，不光可以用在光刻机上，数控车床能不能用？国防军工能不能用？”

        刘主任赞成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做成了，自己的屁股下的位子，也能往上挪一挪！

        这事情基本就这么定下来。

        但是徐总还有些疑虑，说道：“方案定下来了，但是这些工人怎么办呢？他们现在的编制，都在我们厂呢！我们不管了，以后他们就没有饭碗了！”

        林天河虽然之前要求的可以开除员工，但是那是针对混吃等死的员工。

        现在因为经营战略调整，就把这些岗位都砍掉了，人家没了饭碗，能不闹事？林天河看了看刘主任，刘主任也是满脸严肃。

        林天河说道：“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技术工人，要不帮助他们开办一些小工厂。玻璃仪器厂、机械厂、量具厂之类的，一些动手能力强的研究人员，也可以分配给他们一些。”

        刘主任说道：“你这个办法当然不错，但是资金从哪里来？他们的产品生产出来，卖给谁？”

        这话把林天河也问住了，谁出钱？产品卖给谁？

        林天河想了好久，说道：“之前我们商量的，出钱给其他单位做研究，我们再附带一个要求，技术我们有使用权！”

        徐总问道：“然后呢？”

        林天河说道：“我们再把技术转让给这些小企业，让他们提升技术水平！”

        刘主任说道：“你说的都是技术上的问题。资金投入的问题，产品销路的问题呢？”

        林天河说道：“我们以青华精密为投资主体，占较大股份，再给这些工人一些股份。他们技术跟得上来，就可以作为青华精密的备用供应商。再有，他们的技术上来了，即使做不了备用供应商，在跟其他企业的竞争中，也会不落下风。找饭吃，还不是很简单吗？”

        刘主任想了想，觉得也不错，但是马上他就意识到有问题，说道：“让他们跟其他国企竞争？人家国企会找他们买东西？”

        林天河笑道：“你觉得这种全是国企的状况，能持续多久？”

        刘主任心头巨震，林天河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消息吗？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自己在京城的人脉不差呀，怎么自己就从来没听过呢？

        不过想了想，刘主任也释然了。让青华精密投资，其实也不用他和国家出钱，还是小林出钱。

        亏了就亏了，自己操心这么多干嘛？

        事情商定，吃了顿饭后，林天河和老头就准备回招待所休息。

        刘主任却不同意，说道：“今天上午的事情解决的很好，但是我手底下还有20多家工厂，现在工资都发不出来，你们可不能不管！”

        林天河想骂娘，上午解决的很好？说到底，还不是砸钱吗？

        但是，那是光刻机工厂呀，寄托着老头的心愿，不砸钱，老头估计要砸他。可是别的工厂，关自己什么事？也让自己砸钱？自己眼下没钱了呀！

        不对，之前划归刘主任管辖的，一共不就30来家工厂吗？不是说盈利好的，都不肯让他接手吗？亏损的就这么多家？

        去往第一家工厂的路上，刘主任介绍到：“这第一家是光刻胶工厂，是化工部甩过来的，现在已经断顿了，完全没生意。他们人数少，倒是没怎么去闹！”

        林天河说道：“刘主任是对经常去闹的工厂有意见呀！不应该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

        刘主任说道：“会哭敢闹的，并不一定就是最困难的。这光刻胶工厂才是最难的！”

        光刻机工厂就在市里，工厂很小，看起来像是一个僻静的小院，一座占地只有两三百平方的车间，一座两层小楼。工厂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刘主任直接带他们到了二楼，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刘主任推门，把两人都请了进去。

        刘主任介绍了林天河和老头，又介绍到：“这位是何厂长，老研究员了，你们聊聊！”

        老头也不客气，问道：“何厂长，咱们现在生产的是什么光刻胶？”

        何厂长一听，这是遇到内行了，说道：“我们现在生产的是环化橡胶-双叠氮体系的光刻胶，现在在研发工艺，提高纯度。”

        老头摇摇头，说道：“仿制的是柯达的技术吧，这种技术已经落后了，我们根本没办法用。”

        何厂长精神一震，这是有客户上门了呀，这样的机会要抓住。

        忙问道：“你们现在光刻机精度是多少？怎么会用不了呢？”

        老头说道：“我们要生产的是1微米的芯片，你这种光刻胶，只能做到2微米的。”说着，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何厂长也有些沮丧，终于有人要买光刻胶了，自己却生产不了。

        现在工厂的生产已经完全停了，两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工厂就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死撑，能撑到什么时候？

        刘主任道：“现在生产不了，不代表以后生产不了呀！你们两个，无论如何要救救这个厂子！”

        老头觉得为难，林天河却是觉得一阵头大。

        光刻胶不是一个单独的产品，一般都是大的化工企业来做的。为什么呢？

        这就相当于有个人喜欢吃鸭舌，但是一只成年的鸭子，是有其他价值的，比如鸭头、鸭脖、鸭腿、鸭胸，甚至羽毛也有用。而现在为了吃鸭舌，养一只鸭子，宰杀后把其他部分都扔了，只留下鸭舌！

        谁会为了吃长在最高处的梨子，栽一棵梨树呢？

        到2020年代，光刻胶的市场，也只有二三十亿美金的容量。国内的化工巨头，为什么不愿意做这个呢？

        因为市场太小了，即使是市场份额最大的东京应化，也不过占到25%不到的份额，有多少营收呢？五六亿美金。

        所以，单靠这种产品，市场发展空间太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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