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小鱼儿怎么办？他不是知道小鱼儿是他的孩子了吗？”莫安然没有叶橙沉得住气，急切的问道。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端着菜过来，上完了菜，叶橙看着一桌的美食，突然没了胃口，“安然，我跟他之间，除了有个小鱼儿，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是……”莫安然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叶橙难看的脸色，她又闭上了嘴，“吃饭吧，本来好好一顿饯行饭，让我这嘴把气氛全破坏了。”

        “没事，这些问题迟早需要我去面对，吃饭吧。”叶橙拿起筷子，放了一块香酥肉在嘴里，却味同嚼蜡，满嘴的苦涩。

        与莫安然告别之后，她没有开车，而是沿着马路往前走，九月的阳光很毒辣，烤得她皮肤都要焦了，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茫然的走了一段路，耳边回荡着莫安然刚才临走时说的话，“橙橙，你是个心重的人，有什么都藏在心里，既然你们已经同居了，有些事能争取就尽量去争取，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如果最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潇洒离开，也比自己闷在心里遗憾一辈子强。”

        其实莫安然不会明白，她跟佟泰哲之间，早已经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在一起的问题。即使佟泰哲不介意当年发生的事，那么谷玉呢？

        她敢说，她要跟佟泰哲在一起，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就是谷玉。

        叶橙走到天桥上时，她的电话响起，她看着桥下来来往往的车流，没有理会不停作响的手机，她撑在护栏上，不管外面的天气多么炎热，也比不上她心里的寒冬腊月。

        她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桥下走，刚下了桥，她的肩膀就被人握住，她猛地回头，阳光洒落在男人身上，晃得她眼睛睁不开，但她还是看清了眼前人，“你怎么在这里？”

        李岩看见她瞬间落寞下去的神色，心猛地一疼，却视而不见，说：“橙橙，你搞什么呀，我在后面追了你好久，一直叫你你都没听见，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啊，不好意思啊，我没听见。”叶橙尴尬的看着他，她是真的没听见。

        “那我给你打电话呢，你不会说你也没听见吧。”李岩不满的嘀咕，他刚才在路边看到她像游魂一样在天桥上游荡，连忙让人停车，边下车边给她打电话，结果追到天桥上，却已经不见她的人影。他下意识选了条路追过来，就看到了她，叫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刚才是你给我打电话啊。”叶橙语气中藏着失望。

        李岩端详着她的表情，那一刻说不难受是假的，可是就算难受，他守在她身边七年，也不想离开，“你吃饭没有，走，我请你吃饭。”

        说着他就拽着叶橙的胳膊往前面走去，叶橙被动的跟着他的步伐，“李岩，我已经吃过了。”

        “那就陪我吃。”李岩强势起来，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

        走到一家酒店外，李岩拖着她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自顾自点了菜，然后撑着下巴审视她，“橙橙，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应付的事了，说出来让我给你出出主意。”

        叶橙将头转回来，看着对面的李岩，“我能有什么事？”

        “对了，你的护照，我后来找人去问过，可以补办的，但是国内这边有点问题，可能需要出个证明什么的，你现在还想回美国吗？”李岩不是不知道叶橙跟佟泰哲同居的事，他心里虽然很不开心，但是只要这是她的选择，他就无条件的支持。

        如果她现在要说要跟他离开，那么他排除万难，也会带她走。

        叶橙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还想回美国吗？佟泰哲已经知道小鱼儿是他的孩子了，他不会让他们离开蓉城的，如果她执意如此，那么最后他一定会拿孩子逼迫她留下。

        况且她不想回美国了，爸爸妈妈年纪大了，他们膝下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再度弃父母于不顾。

        “李岩，不用再折腾我的护照了，蓉城这边已经禁止我出境了。”叶橙没有说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想，就算禁止了，我也有办法解除，橙橙，你想留在这里，是因为佟泰哲吗？”李岩不死心，明明知道那个答案有可能让自己心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叶橙低下头，鼻端飘来柠檬的香味，她说：“因为小鱼儿，我不能自私的剥夺他得到父爱的权利，也因为我自己不想再去那遥远而陌生的国度。”

        “……”李岩沉默了，有些话在舌尖打着转，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柠檬水酸酸涩涩的，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吃完饭，李岩坚持送叶橙回公司，叶橙怎么说他都不肯离开，最后只好跟他坐进出租车里，车厢里很安静，李岩看着扭头看向窗外的叶橙，搁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最后伸手覆盖在叶橙的手背上。

        叶橙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被李岩牢牢抓住，他的声音里多了一抹哀求，“橙橙，就这样待会儿吧。”

        “李岩。”叶橙急得红了脸，她一直都知道李岩对她的心意，七年来她无法回应，如今更无法回应，“你别这样，李岩，放手。”

        “橙橙，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一直在放手，就一会儿，不要要求我放手，好不好？”李岩清俊的眉目间饱含乞求，这七年，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当他知道她宁愿答应佟怀谨的求婚，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时，他很伤心，甚至也曾对自己发誓，再也不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是怎么办？他最后还是跟着追了回来。

        叶橙停止挣扎，静静的看着他，“李岩，你这又是何必？”

        车子平稳的向前驶去，后座上，叶橙的手被他握出了汗，她却始终没有挣开。她知道，她这辈子最最对不起的人是李岩。

        很多时候，她坚持不下去时，她都想过，要不就接受他吧，跟他在一起，给小鱼儿一个完整的家。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佟泰哲，想起他，她就做不了决定。

        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她自私的想要让小鱼儿认祖归宗，让佟泰哲在“九泉下”感到欣慰，或许她现在还在美国，然后终有一天她坚持不下去，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她回国了，并且遇到了死而复生的佟泰哲，那么这个如果，将永远只是如果。

        “我愿意。”李岩的话带着俏皮的意味，但是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叶橙止不住叹息，反握住他的手，“李岩，谢谢你这些年陪在我身边，对不起，我没办法回应你给我的感情，找个好女孩结婚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李岩落寞的看着她，“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里还有他，但是我依然想要陪在你身边，橙橙，如果你幸福，我会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但是如果你不幸福，只要你转身，就能看见我，我一直在你身后。”

        叶橙鼻翼一酸，眼眶一阵湿热，“你怎么这么傻？”

        “我也觉得我很傻，但是我愿意为了你一直傻下去。”李岩柔声道，这是他第一次向她言明他对她的感情，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她幸福了，他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困扰，安静的离开是对她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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