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橙听他说一辈子，她彻底崩溃了，她拼命捶打他的肩，哑声嘶吼道：“你凭什么不放手，你的一辈子都交给了别的女人，你凭什么还死死拽着我不放手？”

        佟泰哲神情一震，心里痛不堪言，叶橙说得对，他把打算把他的一辈子交给别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死死拽着她不放手？

        “对不起，橙橙，对不起！”

        叶橙痛得撕心裂肺，她不要听他说对不起，世界上最残忍也最没有意义的就是这三个字。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每打他一下，心里就更痛一分，“你放开我，求求你，让我安静一会儿，求求你。”

        她刚才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天大地大，她突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她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蓉城大学这边。

        这里有着她跟佟泰哲最美好的记忆，也有着最绝望的记忆的。她去了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怔怔的坐了大半天，一口没动，最后来到公寓楼下。

        她抬头望着公寓，似乎看到那扇窗户有灯光透出来，她神使鬼差般走进了公寓，想到佟泰哲即将与白凉秋结婚的消息，她就崩溃。

        佟泰哲强忍心痛，与白凉秋结婚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安抚白磊那只老狐狸。

        当初他坚持追查父亲去世的真相，是因为法医告诉他，父亲的死是受了强烈刺激，导致心疾发作暴病而死。

        父亲有心脏病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包括爷爷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外人？叶志明与父亲没有仇怨，他没理由杀害父亲。

        而当时他也找到证据，在叶志明之后，还有一个神秘人去见过父亲。他一直将目标锁定在白磊身上，却从未想过，最后去见父亲，并且刺激父亲心脏病发的人，居然会是他的母亲。

        这几天，他以忙碌来逃避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甚至在面对叶橙时，他根本就无法启齿。他该怎么告诉她，他之所以答应跟白凉秋结婚，是因为要保住做错事的母亲？

        七年前，若不是他误以为叶志明杀害了他父亲，在盛怒中失控强暴了叶橙，叶橙不会怀上他的孩子，更不会一个人孤伶伶的带着孩子在美国流浪了七年。是他的刚愎自用害了她，也害了他们的孩子失去了七年的父爱。

        如果当初他能够冷静处理，或许现在他根本不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所追查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橙橙，不要推开我，你相信我，伤害了你，我比你更痛。”佟泰哲紧紧的抱住她，无论她怎么撕咬捶打，他都不肯放手。

        叶橙手酸了，精疲力竭了，她坐在地上，默默流泪，无声控诉。佟泰哲抱起她，看她这样默不作声的流泪，他心里更难受了，“橙橙，跟凉秋结婚只是权宜之计，我爱的人是你。”

        叶橙捂住耳朵，拒绝听到他的声音，他所有的解释与甜言蜜语，都抵不过他即将娶白凉秋的事实，“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佟泰哲见状，他握住她的手，坚定的拉了下来，他看着梨花带雨的叶橙，心里就像有一把刀在凌迟，他哑声道：“橙橙，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叶橙的眼泪又疯涌出来，她垂着眼睫，就是不肯看他，“泰哲，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我在这里陪着你。”佟泰哲不肯走，他怕他一走，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橙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尽是哀求，“我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佟泰哲最终还是屈服了，他起身拿钥匙打开房门，然后弯腰将叶橙抱进去，将她放在沙发上，他蹲在沙发旁，仰头看着眼圈红肿的叶橙，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她却扭头躲开。

        他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过了半晌，他才缩了回去，“橙橙，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叫我。”

        叶橙没吭声，佟泰哲看着她这模样，沉沉的叹了一声，他倾身欲吻她，她再次躲开。而这一次，佟泰哲并没有让她躲开，他的大掌坚定的扣住她的后脑勺，温润的唇落在她被眼泪打湿的唇上，他尝到了咸湿的味道，心尖倏得疼得麻痹。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然后起身，落寞地走出公寓。

        当门咔嗒一声合上，叶橙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她好痛苦，她该怎么办？小鱼儿该怎么办？

        叶橙靠在沙发上，哭着哭着睡着了，紧闭的门缓缓开启，佟泰哲出现在门边，他看着躺在沙发上连睡着都在抽泣的叶橙，他更是痛恨自己。

        他缓缓靠近沙发，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他伸手轻轻的替她拭掉。

        叶橙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佟泰哲穿着正式礼服，牵着白凉秋的手走上神坛，在神父面前许下我愿意的诺言。

        “不要，不要。”叶橙摇头呢喃，她不要他娶白凉秋，他是她的，是她跟小鱼儿的，他怎么能娶别人？

        “泰哲，不要娶她，你娶了她，我怎么办？”

        佟泰哲听到她梦呓，他将耳朵凑过去，贴在她唇边，听到她的话，他身心俱震。

        那一刻，他眼中泪光闪烁，他紧紧的抱住她。她不愿意他娶白凉秋，他又何尝愿意？

        再说这场婚礼只是权宜之计，最后根本就不可能举行。他本来是想瞒着她的，却没料到她会知晓。

        这一切都打破了他的计划，看着她伤心，看着她落泪，他却无法给她一个解释。

        橙橙，相信我，我想娶的人只有你，等着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

        叶橙再醒来时，她已经在床上了，她没有纠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她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她捂着心口，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躺了许久，才掀开被子下床，床边摆放着一双粉色凉拖，她眼眶一阵发涩，她吸了吸鼻子，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客厅里飘荡着食物的味道，厨房里油烟机正在嗡嗡响，叶橙站在客厅与餐厅相连的地方，不用猜，她也知道厨房里的人是谁。

        那一刻，她心里有恨意涌上来，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明明就要娶别的女人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厨房里的双开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佟泰哲系着小狸猫围裙走出来，看到她怔怔地站在门边，他冲她微笑了一下，“去洗手，准备吃早饭了。”

        叶橙站着没动，她盯着地面，看见他向她走来，她急声阻止，“你站住，别再靠近了。”

        “橙橙……”

        叶橙抬起头来，她的脸色很憔悴，黯淡无光的眼里裹满了泪珠，“今天，我会带小鱼儿回我父母家，泰哲，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佟泰哲错愕地看着她，怒声道：“我不答应！”

        “你没资格阻止，小鱼儿是你的儿子，你随时可以来见他，我不会阻止你，但是我们，到此为止。”叶橙说完，转身向门边走去。

        佟泰哲快步追上她，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叶橙，我说过，我不会放你走，就算你待在我身边，我们彼此折磨，我也不会放你走。”

        叶橙微仰起头，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里的疼痛，“泰哲，不要让我恨你。”

        “那你就恨，当年是我蠢，弄丢了你，现在，我绝不放手。”佟泰哲信誓旦旦道。

        叶橙闭了闭眼睛，眼泪再度滚了下来，她凉声道：“你所谓的不放手，是让我给你当情人吗？让小鱼儿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吗？泰哲，你太自私了。”

        “是，我自私，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放手，我要你要定了。”佟泰哲霸道的声音贯穿叶橙的耳膜，她知道，只要佟泰哲不愿意放手，她就离不开，但是……

        “泰哲，只要我想走，你留不住。”叶橙发狠道。

        佟泰哲的心因她的话沉入深渊，他缓缓放开她，看她坚定的走向门边，弯腰换鞋，他的心疼得快要炸开，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眼底已经一片绝决，“橙橙，你走，我会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小鱼儿。”

        叶橙浑身一震，她动作僵硬的直起腰来，目光含怒的瞪着他，“佟泰哲，你敢！”

        “不信我们走着瞧。”佟泰哲冷声道。

        叶橙气得随手抓起一只鞋子向佟泰哲砸去，哽咽道：“佟泰哲，你混蛋！”

        佟泰哲没有躲，鞋子砸在他额头上，很疼，他却没有一点感觉。这一刻，无论说多么狠的话，他都要留住她，“是，我混蛋，七年前你就知道，所以只要你敢逃离我身边，我就会实现我的诺言。”

        叶橙气得浑身发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宛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他的狠决他的冷酷让她心慌，她摇头再摇头，“不，你不会的。”

        “我会！”佟泰哲看着她，不给她一丝侥幸的希望。

        叶橙看着他，再度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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