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万千落英与飞雪当中，只有一线锋芒划过，仿若将其花瓣与飘雪一刀两断，势不可挡的斩向无垠。

        正是此时此刻，答案揭晓了，无垠总算知道，郑程雪这一刀刃光的真实落点在哪。

        遗憾的是，现在知道答案已经太晚……

        由于无垠未能预判郑程雪的刀迹，导致他陷入被动，在锋芒斩落刹那，他无从正面招架，只能避其锋芒。

        亦或者说，在无垠判断不出郑程雪这一刀的路向时，他就已经没法招架，只能选择避让。

        要不然，郑程雪一刀下来，虽杀不了他，却必见血光。

        无垠虽然无法判断郑程雪的出刀，却可以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使郑程雪这一刀的威胁性，以及杀伤力降到最低。

        当然，遇上此类状况，不接郑程雪这一刀，自然是上上之选。

        所以在电光火石刹那，无垠凌空击掌，靠掌劲推力位移，避开郑程雪刀锋所能触及之域。

        然而，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无垠刚觉得自己脱离了郑程雪的攻击范围，穆寒星此前投掷的暗器，峰回路转成了回旋镖，在夜空上划过缕缕弧光，朝他射了过来。

        穆寒星投掷的暗器，看似一束流光，实则却隐藏多枚暗器。

        无垠在空中二段跳，躲过一束流光之后，划过天空的流光，如同烟花四散，化整为零，变成多道回旋弧光，由不同弹道射向无垠。

        周兴云有一说一，他早就发现，穆寒星投掷的暗器，与其说是她丢暗器袭击别人，还不如说是郑程雪攻势的延伸。

        就好比现在，穆寒星暗器袭向的位置，不是无垠原先所在的位置，而是他规避郑程雪刀芒，位移后的地方。

        程雪刀锋不及之域，寒星琉璃普照八方。

        “喝！”无垠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倾泻丹田内力，将袭来的暗器震落。

        然而，不等无垠喘息，郑程雪又逼近了……

        郑程雪和穆寒星天衣无缝的配合，当即逼得无垠透不过气。

        而且，最让无垠倍感惊骇的是，映入他眼眸的落英与飘雪，竟然不会消散。

        正常情况下，由刀客意境形成的拟态锋芒，不会长时间维持。

        就好比高手对决一招定胜负，武者会倾尽所能在一招上。

        精神高度集中的一招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会有第二次出招的机会。

        亦或者说，武者把所有精力，都灌注在这一招上，不成功便成仁，后续连击会很乏力。

        郑程雪刀境中的拟态锋芒，就是她全神贯注一击时，在思维意境中的产物。它们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不可能一直维持。

        因此，面对万千锋芒仅有一刀的攻击，无垠选择避其锋芒。

        无垠心想，他只要躲过这一瞬刀境，落英缤纷和雪花飞舞，都会烟消云散。

        无论再怎么厉害的刀客，都不可能在全神贯注挥出一刀之后，马上气、意、神合一，全神贯注的挥出第二刀。

        这就是万千拟态锋芒，必然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的原因。

        然而……

        此时此刻的郑程雪，却有违常理，数之不尽的落英与飘雪，竟如同盘旋在秋风中，落叶不归根的浮萍，一直环绕着郑程雪纷飞。

        当然，正如上述解析，映入无垠眼眸的飞花与落雪，实为预判所见的刀迹，是两名登峰造极的武者，在武学意境中博弈，方能看见的，跨越时间概念，潜藏在未来的噩兆。

        为什么会这样？无垠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郑程雪是如何做到，始终维持全神一刀的极佳状态。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好比拔刀术，别人的拔刀斩，拔刀只能拔一次斩一次爽一次，而郑程雪却可以一直拔刀一直斩一直爽，理论上都无法实现的骚操作，被她给实现了。

        无垠见状怎么可能不吃惊！

        炎姬军的小伙伴，倒是很淡定，清楚这是郑程雪苦苦修炼的成果。

        郑程雪乃炎姬军纵云十二刃之一，序列位在宇文嫦之上，实力定当不容小觑。

        如今的郑程雪，使出碧园山庄至高武学，残月葬刀的奥义……月华流霜。

        郑老庄主要是看到现在的郑程雪，肯定会老泪纵横喜极而泣，残月葬刀中的奥义‘月华流霜’，是碧园山庄创派师祖，都未能彻底参悟的绝学。

        根据祖辈流传的资讯，唯有他们的祖师爷，略有领悟‘月华流霜’，似乎能做到叠影藏刀，连贯挥出两刀全力一击。

        全力一击讲究的是一击，全力两刀一击听起来，显然有点鬼扯，所以郑老庄主也不太清楚，祖辈流传的资讯，这残月葬刀的奥义，究竟是咋回事。

        诚然，郑老庄主搞不懂的答案，就是现在的郑程雪。

        而且，郑程雪已经超越了碧园山庄的创派师祖，她将‘月华流霜’发挥到极致，刀刀都是集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心气神合一，全神贯注的全力一击。

        这就是为什么，无垠眼中的落英与飘雪，一直不会消散的原因。

        郑程雪现在施展的残月葬刀奥义，已经不是简单的月华流霜，而是凌驾于残月葬刀奥义之上的绝学，真正的……月华！

        人在意境，无处不是巅峰，郑程雪将自己的神识融入刀境，葬刀铸月生辉，进入空灵状态。

        处于空灵状态的郑程雪，心境四大皆空，刀境越陷越深，每时每刻、随时随地，都能锋芒毕露，挥出全神贯注的一刀。

        起初穆寒星和郑程雪，自告奋勇迎战无垠的时候，周兴云还有些担心她俩。

        现在看来是他瞎操心了，郑程雪和穆寒星今天的状态非常，理应能稳稳牵制住无垠。

        把话说回来，郑程雪心无旁骛，进入空灵状态，与无垠一决胜负。

        穆寒星要配合郑程雪进攻，那难度系数真是高得离谱。

        细心地炎姬军成员都能察觉到，现在郑程雪的眼神，已经没有往日的神采，是趋于空洞的形态。

        郑程雪唯有将所有杂念都抛开，才能施展出‘月华’，与无垠一较高低。

        在这种模式下战斗的郑程雪，完全无法与穆寒星合作……

        换而言之就是，郑程雪处于放飞自我的状态，穆寒星必须配合潜意识行动中的郑程雪，两人才能打出完美配合。

        由此可见这难度有多高。

        不过，碧园双娇并蒂莲，不愧是出生入死的好姐妹，穆寒星真做到了，而且还显得游刃有余……

        周兴云见状只能说，你俩的协同力，果然是最棒的！为夫深有体会！

        无垠本想杀了耶律弥儿和黄雨燕，重振帝王军威风，不料穆寒星和郑程雪前来打翻身仗，两人合力将他拦下。

        面对状态极佳的郑程雪，无垠竟奈何不了她，只能接二连三的避其锋芒，不敢轻易去接郑程雪的刀招。

        穆寒星则恰到好处协攻，把无垠逼得喘不过气。

        无垠好几次想先把碍事的穆寒星拿下，结果却遇上郑程雪的钢刀护驾，迫使他只能避让。

        郑程雪进入空灵状态，无法与穆寒星打配合，这点周兴云没有猜错，却又有一点不对。

        那就是，郑程雪和穆寒星情同姐妹，她参与的每一场战斗，身边几乎都有穆寒星相助。所以，在郑程雪的潜意识中，她就是与穆寒星并肩作战。

        正因如此，此时穆寒星协助郑程雪压制无垠，照样能得心应手，打出十分完美配合。

        穆寒星和郑程雪这边的战况，暂时不用担心了，周兴云索性观望一下另一端的战况。

        毕竟，萌物要咬人，真的好吓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周兴云的注意力，由郑程雪两人身上，转移回正面大部队的战斗时，前方局势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兴云虽然看不懂，但……此前势均力敌的两军对垒，现在已变成一方独强。

        那是什么情况？周兴云不由感到十分惊讶，他的目光只是离开了一阵，眼前战况怎么就变了个样？

        维夙遥、南宫翎、绮郦安、无常花一众镇北骑的高手，依旧在和七大异国高手角力。敌我双方的主力战将，强者们之间的激战，基本没有太大变化，双方依旧平分秋色，打得难解难分。

        可是，两军基层将士的对抗，却是中原势力占尽优势。

        万余圣耀军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双方交锋之初，中原势力哪怕有五百炎姬军相助，也未能压制住圣耀军的气焰。

        现在和飞龙崖一役时不同，当初联合二军之所以迅速溃败，并不是圣耀军将士很弱，而是他们缺少主力战将，没人能挡住维夙遥、南宫翎一行高手的冲杀。

        今天万余圣耀军，能与五百炎姬军和三千余中原将士僵持不下，皆因赫拉赫、巴布鲁、猛虎将军、罗萨大将军等，圣耀军的中坚骁将，都能腾出手来震慑八方。

        圣耀军将士在赫拉赫等人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迎战中原人马，挡下阿伊莎、白璇玑等人冲阵，使其稳住阵脚坚守一线。

        不过，圣耀军将士的防线，在韩秋澪和许芷芊参战后，转眼就被攻破了。

        万余圣耀联军对战三千八百中原将士，他们的优势在于人多势众，可以适当的调配战力，让身处最前线奋战的将士，获得合理的休息机会。

        两军将士短兵相接的时候，一线御敌的战士，并不是一直都在战斗。

        就拿炎姬军来举例，蛇沐青和阿伊莎在一线奋战，与圣耀军将士打了三五分钟，这时候位于二线的白莹和宇文嫦，就会顶上一线，掩护蛇沐青和阿伊莎退到三线。

        白璇玑和芩簌簌则会由三线转移二线。

        这是炎姬军成员在战斗时，经常出现的节奏调整。

        大部队的变动也是如此，炎姬军一营有五个百人连队，当一线的百人连队，艰苦奋战了十多分钟，二线的百人连队，就会换上一线。

        两军对垒的时候，第一阵线将士的压力，无疑是最大的，他们就像一张大网，必须拦下正面袭来的所有攻势，体力消耗自然不可估量。

        由于敌人的攻势，大部分都被站在前面的第一线战士挡下，所以第二阵线的将士，身上的压力自然轻松很多。

        第二阵线的将士，只需坚守阵位，防好第一阵线疏漏的敌人，掩护好前方将士的后背，即可不负众望。

        三线、四线的将士也是如此……

        总之，将士们的站位越前，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毕竟两军对垒之际，双方的接敌面有限，合理调配队伍，让将士轮流接替一线，即可生生不息，发挥出战士们最大的战力。

        诚然，上述是最理想的情况，在两军激战时，双方将士与敌奋战，往往无暇顾及那么多事情，大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尤其是兵力较少的一方。

        圣耀军的兵力，大约是中原势力的三倍，所以他们可以合理的调动人员，让身处第一阵线奋战的将士，获得更多喘息的机会。

        更何况，当身处第一战线的圣耀军部队，和中原将士激战了十多分钟，位于第二战线的圣耀军部队，便顶上前排，掩护第一线的圣耀军部队向后退。

        敲重点，第二战线的‘部队’上前，接替第一战线的‘部队’。

        这不是人员交接，而是部队更迭。

        这不是士兵与士兵之间的阵线交替，而是部队与部队的战线互换。

        炎姬军一营，可以进行人员调度，可以进行连队调度，但她们不管怎么调配，五百炎姬军都要接敌，只是站位靠前的人压力山大，站位靠后的人相对轻松。

        圣耀军的部队轮换，直接让一个部队，退到后方休整，这是中原势力不具备的能力。

        谁让圣耀军的兵力，将近是中原将士的三倍。

        宇文腾飞研判局势时，认为中原将士必须突围，理由就在这里。

        孤立无援的中原将士，耗不过圣耀联军！

        现在双方势均力敌打得平分秋色，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原将士会越战越疲，最终败给人多势众的圣耀联军。

        因此，宇文腾飞才希望周兴云等人，别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机会，就立刻杀出重围，撤回西线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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