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华笑了，他对银行的做法体会极深，说，“钱良如今要借贷肯定借不到钱，有可能逼到最后从省城退回怀林市。九龙国际大厦如何处置，钱良舍不得卖掉吧。”

        “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他俩，省里会让这楼再次成为烂尾楼？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不可能的。我想，即使钱良舍不得，省里也会做工作让他卖掉，至于卖多少钱适合，目前确实估计不准。肯定不会高价，省里谁会出手来接盘？”

        “马总，你的意思是我们接盘？”杨通逸有些惊疑，这得要多少钱啊？至少三个亿吧，自己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马忠琦点点头，笑着说，“老板，钱良不可能白送给你，对吧。不过，我们如果将这楼买下，省城这两楼改造不存在竞争，对省城的稳定局面有好处，也是省里树立正面形象的一种实惠补偿。不可能吗？至于要多少钱，也不可能给钱良三个亿，他花了三个亿在这项目上，不过，我觉得给他两个亿也有大赚吧。用迎辉楼抵押贷款，能不能贷出五个亿？我们将钱良在银行贷款借过来，抵给九龙国际作为买楼的钱，实际要拿出的钱并不多，不会到一个亿……”

        听马忠琦如此说，杨通逸有种被震呆的感觉。但这种可能还真存在，自己这是好运临头，财喜到了门板都挡不住？

        “怕论不到我们头上。”杨通逸不敢想这样的美事。

        “我们只说有这种可能，就得有这种准备，不一定非要得到吧。迎辉楼项目的推动可以提速了，老板，古垣区那边的项目查不多了吧。我觉得可以跟古垣区或怀林市接触接触，准备下一个项目，那边的人马经过这段时间磨合，有能力独自承担项目建造，就不要让他们松懈。”

        “好，我跟孙超沟通这事。”杨通逸说，“马总，迎辉楼以及九龙国际大厦得你多费心了。”

        “老板，你得找机会跟省里的人见见面，主动一些，不至于要省里的人上门来拜见你这个大老板吧。”马忠琦笑着说。

        “我不熟悉这些啊，喝酒不成、交际不懂，哪敢见大人物。”

        “老板自谦了，放眼江南省，这样年轻就有这份事业的有几个？”马忠琦不让他退缩，“要不是抽不开身，我很喜欢去陪吃陪喝啊。说说话，能吃到好吃的美食能喝到美酒，有什么不好。”

        “马总这话是事实，老板，你得上。”李新华说。

        在省里，应酬是常有的，要拓展公司的人脉，杨通逸必须出动。好在如今有一定基础，对迎辉楼运作非常顺利，宣传到位，杨通逸出去跟人应酬也不会让人因年轻而看不起。省教育厅抓基础建设的那些人，如今因为怀林市三中宿舍楼项目彼此往来不少，已经熟悉了。教育电视台那边也熟悉，至少约吃饭、安排活动对方不会拒绝。

        省府和与建设相关的部门，往来不多，之前迎辉楼推进审批的关系都是刘绍铭留下的人脉，这些人脉不拒绝杨通逸但一直都没有倾向，还不能看成是自己的人脉。省电视台主要是跟杨瑕等人往来，台里其他领导接触也少，他们都很谨慎，放不下自己身段。又或许因为那个节目火爆，使得电视台跟这边打交道有某些顾忌。

        那台节目之后重播了，但省城的媒体也在短时间内转移了宣传方向，余波并没掀起风浪。而杨瑕等电视台几个小组接到继续做建筑质量问题节目的任务，准备工作虽做好了，但电视台却没播出来，可能是省里对触发的民众对建筑质量问题的关注过于火热，会引向局面失控，会导致历史遗留问题的矛盾冲突。

        怀林市民众跟九龙国际之间的对立就是明显的例子，省城这边绝对不允许出现群体堵门的事。影响太大了，谁都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但怀林市千人联名的事闹起来后，也让省城对建筑质量有了明确不态度，有尺度地扭转当前局面达到平稳转变这样的目的。

        通逸地产公司在省里扩展人脉也因那次节目有一些阻力，不过，如果没有那节目开路，谁会理会通逸地产公司这样从古垣区过来的建筑新人？哪怕有迎辉楼这样的项目，也不会让人放在心上。

        杨通逸不了解九龙国际如今在怀林市有多大压力，杨正新却看得清，心想，等这段时间过后，得找儿子好好谈谈，将九龙国际所遇到的事说给他听，有利于今后儿子做事业进行参考。

        在市政府在场督促推动下，九龙国际不得已答应群众“三条”，每一条粗看都很简单，可操作性并不强，但市政府这边很快将“三条”进行细化，这个细化的内容初定下来后，给群众代表和九龙国际各一份，让他们给出修改意见，综合成资料，接下来落实这些工作就有了准则。

        群众代表对市政府的细化没做过多休息该，只是提出一些建议和疑问，但九龙国际那边就不同了，细化的条目很明确，直接说明那些该由九龙国际来担负，时间也进行了规定。九龙国际原想拖一拖的策略落空，便想在细化上做文章。

        杨正新和另外几个市政府办的干部看来九龙国际送回来的细化条款，修改后完全面目全非，也理解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怎么做都可能。周群看了便冷笑几声，九龙国际这样乱搞市政府哪肯答应。

        让杨正新等人研究九龙国际的意图，之后，周群亲自跟钱良沟通，否定他们提出的细则，要求九龙国际重新考虑。钱良在电话里不断地强调客观因素、人力、物力等，周群也不发脾气，笑呵呵地说，“钱董，你说这些我都理解，但我理解不解决问题啊，关键是要业主们理解，他们肯让步才行。要不这样吧，我们分几步走，首先将九龙国际承建的所有过程项目进行清查，确定危房等级，之后该怎么办、怎么补救，在跟业主们商量。这样行不行？”

        周群这样说看起来是在退让，给九龙国际环节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先将危房等级确定后，手中有粮明确依据，以后九龙国际不肯配合补偿业主，市政府便可依据危房的安全隐患强制做工作。杨正新明白领导的意思，也知道钱良没别的选择，市里统一意志要推动这事，一家企业哪能顶住。

        果然，钱良沉默一会，便答应修改细节条文，给出第二稿。

        市政府这边以周群为组长、杨正新等为副职，组成一个专项工作小组。组员总计有七人，勉强可分为两个组，将杨正新单列出来，作为推动工作的直接领导。九龙国际送来的第二稿虽说不尽人意，但总算做了较多退让，勉强能够推动这工作。

        接下来，杨正新带一队人到职高食堂楼，聘请省城危房签定专家到现场查验。食堂三楼垮塌没有做任何收拾清理，预制板砸下来以及楼梯垮塌等，很容易看出是建材质量太差。预制板的钢筋至少小了两个标号，而且还是劣质钢材。这样的预制板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楼梯也同样，预制踏阶的钢筋小，水泥标号达不到，垮塌后简直坏成一堆沙泥。

        这楼才交付使用两年，就出现这样的质量问题，到场的人都说不出话。脸九龙国际派来协助的人都不敢申辩什么，只是解释说当初采买建材，可能混进少量不达标的板，今天对建材也没细致查验，管理有漏洞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杨正新也不驳斥，省城的专家并没有多取证，在一楼楼梯那敲下一块，见掉下来的水泥跟垮塌部分没多少区别，而露出的钢筋也跟三楼一样。

        这栋楼专家给出的结论是最高等级的危房，必须拆除、重建。

        信息反馈到九龙国际，钱军军、朱应拭等人提出整栋楼进行加固维修，周群不同意这样处理，两方也不争辩。先留下问题，等之后议定。

        第三方鉴定危房级别，九龙国际曾多次跟省城的专家试图沟通，未果，专家不肯对他们做任何承诺。甚至不肯赴约请，让钱军军等人无计可施。杨正新也不给省城来的专家任何压力，连续几天查验教育战线的项目工程，几乎每一个项目都被鉴定为危房，只不过等级不一，有四栋楼专家给出立即封闭，不得继续使用的结论。

        这样的结论对九龙国际而言就得重建这楼，资金当然是九龙国际来承担。钱良接到一个又一个通知，心里愤怒不已却又没有化解的办法。省里专家回绝私下沟通时，他曾找过市里的老领导，可老领导如今不肯见他，钱良明白集团走到最危急的时刻。

        前几天是查验教育战线的用房，学校不会有太多质疑的声音，可等第二阶段鉴定居住小区，业主们会有平和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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