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你何时才能回头？”

        耶和华依旧神色平静，只是注视着路西法的眼里满是失望。

        路西法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位伟大的上帝虚伪、假惺惺。

        “耶和华，你让我一生耀眼，荣誉加身，可你又让我一无所有。你费尽心思设计我回来这个牢笼，对你又有何好处！你知道我深爱着她，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死去！”

        路西法目眦尽裂，想起格罗莉亚在火光中消失的身影，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奢求什么了。他只是在等待心爱的女孩回来自己的身边，可为什么命运总是让他们错过。

        命运女神，就真的那么讨厌他们在一起，一定要让他们阴阳相隔吗？

        “路西菲尔，有因就有果，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带来不同的结果。如果你依旧执迷不悟，吾便让你们都消失。”

        “呵！”路西法嗤笑，不屑道：“你在威胁我？我何时惧怕过你的威胁！”

        “既如此，无需多言。”

        耶和华抬手一挥，一道刺眼的金光如同挥起的巨鞭划过天空，横扫了一切。

        只听惨叫声哀嚎声响起一瞬，一切归于平静。本来黑暗混沌的天空变得明媚澄净，仿佛刚才的打打杀杀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游戏。

        没有谁可以与上帝抗争，天使也不可以。

        路西法被打落凡界，狼狈得如同当年反叛失败被打落一样。

        他遍体鳞伤，仍然不甘心地怒视上天。

        他这跌宕起伏的一生意义到底在哪里，他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天堂被上帝用神力恢复原状，只是堕天使路西法带来的伤害不可逆转，每个天使心里都有了深深的阴影。

        极乐世界的神殿内，鸦雀无声。

        上帝坐在御座上也是缄默，闭着眼睛威严冷漠，肃然得没人敢打扰。

        命运之镜在运作，乌烟瘴气的人间恢复秩序井然。得摩斯与艾黎斯带来的灾难被清除，恢复本来的宁静与和平。

        阿兰提亚没有灭绝，但元气大伤，再也没有了大国风范，像个一下子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生命力的老者。

        过了很久，只身完成任务的米迦勒返回天堂，怅然若失得来到了上帝跟前。

        他一身雪白的铠甲被鲜血染红，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与一丝不苟，就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一下子失去了灵魂。

        “吾主……”

        他跪在耶和华跟前，霁青色的眼眸布满血丝，神情恍惚。

        “得摩斯已死……”

        他机械地汇报，但没有一丝消灭敌人的快感。

        耶和华不语，垂眸看他。

        米迦勒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支撑力，他颓然地跪坐在地上。

        “吾主，我错了……”

        耶和华这才有所回应，平静地说道：“得摩斯的样貌虽是所罗门，但他真正的身份便是你的恶。米迦勒，这就是你为何一直内心得不到净化的原因。”

        耶和华抬手放在了失魂落魄的米迦勒头顶上，“吾从来没有偏袒过谁，吾只是在拯救你们。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生来便是恶。”

        “黑暗世界为为我们不屑，但吾不得不承认那里也有善良与爱的存在。”

        “吾主，我看见了自己最初的过去。”米迦勒忏悔地低下头，心中懊悔内疚。

        “那不是你的过去，是得摩斯的。他是把自己唯一的光明放弃了，而那成了你。”耶和华执起米迦勒的双手，扶他站起来。

        “米迦勒，吾从不放弃你，只因你一直是善良正义的。你偶尔的妒忌与仇恨吾都不在意，因为得摩斯一天不死，你都会受到他的影响。”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明白耶和华单独让米迦勒前往凡界剿灭得摩斯的原因。

        这是让他亲自了结自己的恶。

        米迦勒回想自己曾做过的种种，只觉得心里愈发难受愧疚。

        “吾主，我请求您的宽恕与原谅。也请求您，让我在神圣的十字架下反省自己，洗净内心里的罪恶。”

        他做了很多算得上是错误的事，但他现在能做的便是祈祷得到原谅。

        无论是对路西法还是格罗莉亚，亦或是其他天使，他都有罪。

        “吾同意你的请求。”耶和华嘴角微微牵动，有了一丝笑意。

        “吾主，那路西法他……”

        耶和华拍了拍米迦勒的肩头，示意他不必再想太多。

        “做你该做的，让路西菲尔自己想明白。”

        既然天主都这样说了，其他天使长也不过问了。

        上帝有他的想法与打算，他们又何必做多余的事。

        圣地德尔斐。

        阿波罗带着遍体鳞伤的路西法回到自己曾经的神庙。

        当他们踏入这里，整个德尔斐的便被一个银白色的结界保护了。

        许久没有现身的大地女神盖娅从圣光中现身，接见了这两个受伤的神明。

        “可以请求您救救他吗？”

        “可你曾憎恨他？”盖娅说道：“阿波罗，你这是在拯救自己的敌人。”

        “我知道。”阿波罗无力地笑了一下，直视着盖娅道：“他有自己的立场，与我为敌也是逼不得已。”

        没有天生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阿波罗理解路西法所做的一切，他本是正义与光明的化身，可对待路西法也是以敌人的目光看待。

        “盖娅女神，我很清楚格罗莉亚不是达芙妮，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

        阿波罗忆起往事，只觉得好笑。他天真地以为格罗莉亚会喜欢上自己，却不曾想哪怕删除了她的记忆，她也是记得路西法。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深爱，哪怕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她都没有忘记过这个天使。

        “我不想再执着下去了，我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这个时代，不再是奥林匹斯众神的天下。不是他们不愿苏醒，而是经历过一次次和平与战争的他们早已厌倦了。

        “我知道你能拯救路西法，还有格罗莉亚。”

        如果还有遗憾，便是没有好好与他的妹妹说再见。

        阿波罗不愿就这样离开，他还是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念想着他。

        “我应你所求。”

        盖娅温柔地笑着，面目慈祥，眼神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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