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如此,张世杰焚烧了崖山上的行宫和营房准备和张弘范决一死战。
由于宋军没有守住出海口,导致被元军一字长蛇包围,张弘范一共有三百多艘大型海船,行动不便,被张世杰的轻型快船多次攻击,宋军小有优势。
但是张世杰将所有大船用铁索连成一片,采取防守姿态。
正月二十日,蒙古韩军副都帅李恒率领大小战船一百二十余艘抵达崖山和张弘范会师,张弘范命令李恒守住宋军北面。
李恒派出的轻舟快船攻击宋军取水砍柴的轻舟,导致宋军轻舟无法靠岸。
宋军取水砍柴的通道被李恒截断,宋军只能等到退潮之时河水流下来才能取水。
宋军的粮食储备充足,但是由于缺水,宋军吃了十多天的干粮,张世杰派遣舰队攻击李恒的轻舟舰队,被李恒击败。
此时张弘范已经占领崖山,宋军舰队被四面合围。
元军在崖山岸边架炮,攻击宋怀宗赵昺的旗舰,但是赵昺的旗舰非常坚固,元军的炮石无法伤到旗舰。
年仅八岁的赵昺躲在自己的帝舰之中,相貌清秀的他看起来十分瘦弱,再加上两年流亡又目睹表哥赵昰病逝,他的眉宇间总是挂着一股哀愁。
只是这股哀愁下却又有一股淡定自如,即便周遭火炮声连天,帝舰发出支离散架的拉扯声,他的眉宇也是自始至终的平淡。
赵昺在崖山时,养有一只白鹇鸟。
这只鸟聪明过人,还会说话,一看见赵昺就跳起来,尖声叫道:“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十分可爱。
赵昺毕竟是个孩子,非常喜欢它,亲自喂养在行宫中。
此时,宋元之间海上发起决战,行宫也被张世杰烧了,赵昺便把白鹇带到帝舰。
白鹇来到帝舰,寝食不安,两眼盈泪,见到赵昺也不叫“吾皇万岁”了,只是望着他流眼泪。
只有这一刻,赵昺才会像孩子一般流眼泪,很是凄凉。
宋军一千多艘战舰向赵昺的旗舰靠拢,来保护旗舰,宋军的战船四周用布帘遮挡,能有效抵挡炮石的攻击,并且在船体表面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元军对宋军采取火攻无法奏效。
而宋军每天都会向元军发起十余次反击,但均被张弘范击败。
宋军始终无法突破元军的合围,双方僵持不下,张弘范决定采取心理攻势。
他派人向宋军散布消息说,宋朝的陈丞相已经逃走了,文丞相也已经被元军俘虏,你们为何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呢?
宋军不为所动。
随后张弘范让文天祥写信劝说张世杰投降,文天祥告知张弘范,他自己虽然不能够救自己的父母,却教别人背叛父母,可能吗?
随后文天祥把不久前写的过零丁洋送给张弘范,张弘范无法勉强,因此也就作罢。
得知文天祥被俘依旧不肯屈服,陆秀夫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若是自己当初让他前来救驾而不是将他排挤出去,他也不会遭此磨难。
在两方僵持不下的夜里,每每想到此处陆秀夫都黯然神伤。
“奇石千秋,奇石千秋!”
声音低沉悲凉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之中,陆秀夫从自责中被惊醒,他知道是幼主陛下的白鹇鸟又在发疯。
白鹇鸟的异常是突然在一天深夜发出,没人教会它这么说,但它的异常表现加之龙袍金龙的离去还是让众人感到前途不妙。
现如今众人被张弘范包围彻底围困,似乎这一切便说的通了。
他微微皱眉,来到帝舰,此时不仅是他,文武大臣和太妃都聚集而来。
而此刻年仅八岁的赵昺手中捧着白鹇鸟逗趣的样子让众人愁云满布大眼瞪小眼。
毕竟如今不是想怎么逃,而是如何不受屈辱。
这势必涉及需要一个年幼的孩子主动去死保全名声。
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告诉这个年幼的孩子残酷的真相。
想来.....
众人唉声叹气一番,张世杰出来拱手揖礼:
“陛下,我们可能逃不了了。”
元朝的人几次来招降,张世杰深知大宋的处境,隆重接待元朝使者的同时也拒绝了招降而是恳求元朝退兵将广东一带让出来给他们供奉大宋朝。
但伯颜拒绝了,并且很决绝的说:“宋朝灭掉了钱氏的吴越和李家的南唐,当时你们怎么没有留下他们呢?当年你们趁后周的皇帝小而夺了人家的天下,现在你的皇帝小,也失了天下,这是天道报应啊,不用多说了。”
听到这话的赵昺也是收起笑容,他的手指无力拨弄着笼中的白鹇鸟。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陛下,若是大元真的强攻过来,我等怕是扛不住....”
龙须酥面的陆秀夫也是带着悲痛说道:“投降很容易,也许也能保全力量蓄势待发,可如果一个王朝有一次投降,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先是徽钦二帝,又有谢太后宋恭帝,如今.....”陆秀夫眉毛拧在一起,嘴巴却是缝上了张不开。
身为赵昺母亲的杨太妃擦去泪水,做母亲的自然是如此,舍不得自己亲骨肉还未享受这世间美好便要被迫承担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想学谢太后带着自己儿子投降保存性命,但正如陆秀夫所说,一个人,一个国家民族这些都丢弃了,那么永远只有被奴隶的命运。
“孩儿啊,若是我们再被俘,那便是丧权辱国之耻!”
“你明白嘛?”
恩。
“那你....怕不怕?”杨太妃不敢说。
赵昺面色忧愁但却是格外坚定:“朕怕死,但南阳书院的先生也会来。”
“有他陪着,朕不怕。”
这一下众人眉目中带着精光蹭的一下围了过来,面面相觑之中,杨太妃小心翼翼问道:“谁告诉你的?”
“白鹇。”赵昺指着笼中的鸟儿肯定回答道。
可能这便是白鹇通灵的原因,为了告诉他,先生会来陪自己,让他不用害怕。
这一晚过后,大宋舰队中侍女官宦,文武大臣家眷都在讨论起那位南阳书院的小先生。
似乎不可置信那位无数次为大宋弹尽力竭的先生会在国难之时与他们一起共赴。
他们不怕死,但,若是有一道精神指引着自己,那何其荣幸。
文天祥的过零丁洋被张弘范转交给涂山尧。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涂山尧看着文天祥所写的过零丁洋,已经明白文天祥以死明志的决心。
他不再寄托这个死板的读书人。而是一抬脚化作涟漪来到北方冰原。
青丘殿前。
坐镇把守的东方老赢瞳孔微微一震,目视着涂山尧走入殿中。
如今的中原已经到了收官阶段,他想不通到底什么事能惊动他回来。
好奇之下,他转身后脚跟了进去。
涂山尧已经在内殿。
内殿里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涂山尧此时坐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的床榻边。
他的双目十分慈爱注视着床榻上安详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脸柔媚如水,桃花相映。玉唇饱满,紧闭双眼呼吸间双唇便犹如那沾过春水饱满的珍馐。
“你准备将她唤醒?”
东方老赢似是不解抬头看向涂山尧。
“对。”
“你不担心她跑去找那个小道士和好?又把你辛苦打下的江山送出去?”
为了不让小狐狸儿女情长影响自己的宏图霸业,涂山尧才将她陷入昏睡。
可如今……
那昏暗房间里抬头细细端详自己躯体的小道士还是让涂山尧于心不忍。
“有人说,那个孩子是乱世之因?”
这个孩子东方老赢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他冥冥之中感觉到不悦:
“我才不是...”
涂山尧被吓得一激灵,还以为东方老赢被小道士的魔性反噬,他紧张看着东方老赢,而老赢则是立马嬉皮一笑:
“先吓吓你。”
涂山尧差点想打死这蠢货。
他没好气别过头去:“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道家云,天道承负、因果报应。
“当年张道陵,十杰,七十二道,哪个手上没沾上无辜的鲜血。即便是如今那些凡人大多也是千年前苦苦跪在地上乞求张道陵的血脉......”
涂山尧一边说着一边替小狐狸整理凌乱的青丝:“媛媛的母亲,你的全族,当年那些为众人开道的凡人修士也是十杰害的。”
“即便杀光天师府,杀光七十二道,杀光天下人都不足以平妖族之怨!”
遥想自己心爱的妻子被重伤不愈,一点点耗尽生命走在了自己前面,涂山尧便觉得天师府偿还的还不够!
可他的怨,恨,在想起那个孩子便烟消云消:“那个孩子已经明白了一切,他想用自己的性命偿还师傅师兄他们欠下的。”
东方老赢听闻眼皮抬了一抬,他伸手拦住涂山尧:“不!我的族人血债还未还清,你不能让他来偿还!”
“这不作数!”
“冤有头!债有主!”
他的手僭越抓住涂山尧,他明白若是让妖帝唤醒小狐狸那么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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