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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遇到历史名人

        陈平二话不说,起身出舱,片刻之后,就听到外面大瓮入水的“扑通”声,然后陈平和船家一同进入船舱。原来,陈平顺势把珠串交给了船家,船家不敢拿如此贵重的东西,进来婉辞。

        “船家救命之恩,此串何可相抵?船家莫要推辞,收下吧。”古胲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说话仍然中气不足。

        船家闻言,依旧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态,挣扎了一番一跺脚:“如此仆就收下。公子也莫言感恩,此等贵物仆去变卖,在此艰难之世,换回钱当救更多人之命。”

        他又转向陈平,“先生此行当过大野泽,出泽时当驻舟先访泽边渔户作保,否则行菏水时若遇匪则货物难保。仆有一好友,名禽足,乃大野泽边渔户。先生至时可先往泽边访之,遇则言吾名,可省先生保之资也。”

        陈平有些奇怪:“吾等行南济水无需过大野泽啊?”

        船家摇摇手:“南济水目下半淤,小舟尚可行,先生所雇仆的舫舟行不得,只可行北济水到大野泽,再出大野泽行经一段南济水才可入荷水。”

        陈平皱了皱眉:“那么船家刚才所言须渔户作保又是何意?”

        船家笑了:“先生载物既行经大野泽,若未得泽户作保,则出泽后在南济水及荷水上难保无恙。作保则需资,先生现下不知,入大野泽后必有人相告。先生若先访禽足,他知先生是雇仆的船,保资可大减。”

        说完他向着古胲和陈平分别一躬身,就准备出舱。

        “船家且慢。”古胲又叫住了他:“此船上可有暗舱?若上游有快船查缉,需将古胲藏起,否则有大难。”

        陈平问:“为何?”

        古胲伸手从脖子上扯起一根绳子,绳端拴着一个半个手掌大的皮袋:“此乃吾家私印,吾兄害吾时匆忙,未想到此物。家中资财处置皆需此印,若其想起,必使人在河中搜觅。吾兄与卫尉、郎中军中人皆有交往,中车府内更不用说。河沟水上,若军尉强掳,古胲又无‘验’,无法相抗。”

        船家神秘的笑了:“无妨,此船自有暗舱。”

        他向陈平嘻嘻一笑:“水之上,仆也会有夹载私物之时。只是,”他又转向古胲:“不知汝要躲藏几时?暗舱通气不佳,甚憋闷。”

        “无需多时。若真有快船自上游至,查过此船必继续向前查。待其回返之后,就不会再有干系了。古胲只需躲藏两次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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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古胲所料,一个多时辰后,就在船队刚刚转入鸿沟不久,就有三条快船从河水转了下来,每条上载着八、九个郎中军。两条船飞也似的贴着船队驰过,一条船则先截住船队最后一条船,上去两个人一通搜寻,然后又是下一条船。船家早早看到三条快船远远冲来,立即把古胲藏了起来。

        这个暗舱实际是在船底做的双层舱板,贯通整条船,面积很大,但高度很低。古胲躺在里面刚刚能够翻身,要是个成年人,翻身就都困难了。

        听着郎中军登船、在船上来回翻找的声音,古胲的思绪开始漫游起来。

        古胲,当然就是被赵高替换掉的二世皇帝,胡亥。

        然而,在大瓮中被封闭了几个时辰的胡亥,也真的早就该憋死了。复活的,是另一个灵魂,一个后世的灵魂。在刚醒来时,他就接收了真身胡亥还留有的记忆,知道自己玩了把穿越。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只记得和一帮老同学一起吃饭吹牛,酒喝得多了一些,跌跌撞撞的回家转,似乎还在黑漆漆的夜色中跑到后海去赏景,然后……是不是立脚不稳,一头栽进了湖中?

        ……再睁眼,他就成了皇帝……最悲催、短命和名声烂到底的皇帝,秦二世胡亥。而且,还是被赵高谋害的胡亥,眼下需要东躲西藏的胡亥。

        当皇帝对许多人来说,也包括对他来说,都是男人梦想的最佳职业,可是、可是、为什么是胡亥?

        他看着平躺在暗舱中自己这副新皮囊,就是个小孩子嘛。关于胡亥继位时是二十岁还是十二岁,至少在他眼中没啥好争论的了……小弟怕是都没立起来过。马上就三十而立的人一下重回青涩童蒙时代啊。

        他使劲的回想之前的一切,似乎唯一能找到的答案就是:昨晚喝酒吹牛的时候,牛皮吹大了。

        他还记得几个对史学有同好的大学同学在酒吧里小聚。有些时日没有见面了,哥儿几个一边喝着酒一边清明元宋唐的海聊,说来说去就说到了秦朝,说到了秦二世。一个同学说,秦朝灭亡是必然的,因为始皇帝一刀切的把适用于彪悍秦人的严苛而详尽的法律直接推行到了社会生活习惯远较西秦散漫的六国,民众动辄触法、举步维艰、实难适应;一个同学说,秦始皇不建封国使六国贵族这些原有的国家利益集团,彻底丧失了自身的的利益,贵族们怀恨在心时刻想要翻盘;一个同学说,始皇帝只是在六国民众中广征徭役,让六国人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一个同学说,秦二世把治国的责任交给了赵高,而事实证明赵高只会排斥异己而根本不懂如何理政……

        然后,喝多了的他不知死活的蹦出来:“你们这么头头是道的,如果要让你们去接秦始皇的烂摊子,你们保证比秦二世更强?能让秦朝二世、三世、万世延续吗?”在大家鄙夷的目光中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大着舌头慷慨激昂的说:“我能!”

        “大话不能说啊,举头三尺有神明。”躺在空气污浊的暗舱里,他侧头望着延伸出去的黑黝黝船木。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更悲摧:“原来秦二世之烂名,竟然是赵高以假冒真所用假货的作为,实际上就是赵高自己的作为安在了胡亥头上,而现在自己就是这个倒霉透顶的胡亥。”

        船上并没有大瓮,所以郎中军也没有纠缠,要查的距离不近,所以查过此船后迅速回到快船上继续下行了。

        胡亥从暗舱中出来,又回到陈平舱中。此时已到朝食的时候,他与陈平和小书童一起吃了一碗粗粝的粟米粥,就又躺下了,这个身体昨夜捆在瓮中加上缺氧,各处无不酸痛。

        按说,继承了胡亥的皮囊,如果能够立即揭穿赵高的阴谋重新拿回皇帝的位子,那么可以动用金手指提前数个月把自己所知秦朝的问题开始进行纠正,也不会让赵高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比如立即停掉徭役,放出风声要着手修改秦律等,先稳定一下天下民心。

        可是,现在这个状态下怎么夺回大位,用什么方式让大臣相信他才是真货?回皇帝船队直接再落入赵高之手显然不行,毕竟随行的大臣们面对真假两个皇帝,赵高这个胡亥的老师所说的话有很大的权威性。自己返回咸阳?从真胡亥遗留的记忆中所获得的信息上,倒是能找出办法可以让一些大臣认可他是真皇帝,但现在手中既没有“验”也没有“传”,独自回返咸阳只能落得当年商鞅在躲避秦惠文王抓捕而逃跑的途中,无“验”无“传”连店都住不了的窘状,更何况自己手中还没有金钱当路费。大秦的皇帝被亲信大臣掉包,这等事太过惊世骇俗,如果说给陈平等人,人家根本都不会相信。

        跟着陈平往丰沛一行,再回到三川,估计大势就难扭转了。但到那时,朝中大臣对皇帝和赵高的作为也一定会非常失望,如果自己能顺利夺回皇帝位,并做出正确的改变,至少在朝堂之上还能稳定下来,然后再根据情势做打算吧。

        小书童是陈平岳父张负的奴生子,此行中借给陈平使用,名为张骠,与胡亥年岁相当,身量也差不多。最近数月饭量大增,总是喊饿,所以又被陈平和家老等人戏称为“饿殍”,饿死鬼之意。既然胡亥要假冒为陈平书童,穿着丝帛衣物,还是睡袍类型的,显然不行,就让张骠把自己的换洗衣物拿了一套先让胡亥穿上,待晚间找渡口停船时再上岸为其购置。

        穿上麻布葛衫的胡亥,头发也重新梳为双髻总角,还真像个小书童的样子。实际上陈平也并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小书童来伺候,不过胡亥朝食之后大睡三个时辰,似乎完全缓了过来,开始承担起书童的职责。

        皇帝也会伺候人吗?现在这个皇帝,首先说是个落魄皇帝,要想活着啥都要做,拿架子就等死吧。其次这个皇帝是个更新了灵魂的皇帝,思维中就没有古时那么强烈的等级观念。在原胡亥的记忆中知道皇帝读书时,宦者是如何伺候皇帝的,于是,照搬,拿来伺候陈平绰绰有余。

        说到宦者宦官、寺人,秦时宫内宦者、宦官、内侍并不一定是阉人,但寺人通常是指阉人,不过阉人也并不一开始就叫太监。宦官本来是专服务于皇帝、君主及其家族的官员统称,东汉时宦官才全部使用阉人。太监一词则是直到明朝的宫廷内设十二监二十四衙门,提领者被称为掌印太监,俱由阉人出任而得名。低阶宦官名“少监”、“中监”,高阶宦官是“太监”;于是“太监”变成了高级宦官的称谓,后来才成了对宦官的统称。之前一般会称为寺人、阉(奄)人、阉官、宦者、中官、内官、内臣、内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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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并没有对胡亥客气。就像赵高对替身傀儡皇帝的毕恭毕敬一样,陈平也知道,古胲要想让别人看不出是贵家子,而是个实实在在的书童,就必须习惯这种伺候人的差事。陈平还故意指使胡亥做一些事情,也是让他习惯被人吆喝的状态。

        在胡亥大睡时,船队已入北济水,郎中军的查缉快船也已回返往鸿沟、河水而去。由于回返快船就是鸿沟上查缉过这个船队的那只,所以并没有靠过来再次查缉的意思,陈平也就没有让胡亥再躲入暗舱。天色将晚,船队靠上了岸边一个乡亭的渡口,陈平让张骠和胡亥不要上岸,就在船上随意,自己则上岸去给胡亥买衣物和办“身份证”。

        张骠已经与胡亥熟悉了,主人不在,张骠也随意了起来:“古胲,幸亏你就跟这一路,回程至三川就离开了,不然我就惨了。”

        胡亥有些诧异:“为何?”

        张骠一撇嘴:“你是贵家子,可侍奉先生读书时,简直比我这个奴生子,天天侍候人的小童做的还周到。要你一直做书童,先生肯定不要我了,向前过陈留时就会打发我回主家,主上要是觉得我侍候先生不周到所以给退回,一怒之下说不定还把我卖了。”

        胡亥伸手搂了搂张骠的肩膀:“我是贵家子不假,我没有侍候过人也不假,可我总被人侍候过吧。别人在我读书的时候怎么侍候我的,我就学来去侍候先生就是了。实际上,我是个懒散的性子,先生早看出来了,所以经常有意指使我做事,这不也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我原来的身份么。先生外舅要卖你的话,等我复了家产,直接卖给我得了。”

        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

        张骠懊恼的照着胡亥的后脑勺轻拍了一掌:“想的好事!”接着自己也和胡亥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正在闹着,一个蛮雄的壮夫从岸上踏上跳板,整个大船都一忽悠。

        这位爷看上去四十来岁,一身市井闲民的装束,头发蓬乱,钢针般的胡须从鬓下延伸下来,围着嘴绕了一圈,又回到另一侧鬓间。牛一般的大眼,一个硕大的蒜头鼻子矗立在脸的正中,一张嘴满口的黄牙参差不齐,宽肩熊背虎腰,蒲扇一样的大手。

        张骠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子,看着壮夫说:“大侠找先生还是家老?先生和家老一同上岸去乡集了。”

        壮夫闻听后没有说话,转身又上跳板向岸上走,走到跳板中央忽然站住,回身望了一眼胡亥,粗声大气的说话了:“咦?这个小童昨日未见,是什么人?”

        “这是古胲。”张骠回首看了一眼胡亥:“是昨日先生和船家在河水里救上来的,他被家中无赖子暗害抛入河水中,先生收他做书童了。”

        “哦。”壮夫不再多问,转身上岸了。

        “好雄壮。”胡亥赞了一声:“骠,这是何人?”

        “这是主家为这次行商请的护卫首领,名叫,嗯……郦商,六条船上一共有十八、九个护卫,都是他找来的人。”张骠低声说:“你没注意咱们船头船尾各有两个人啥事儿不干就靠在舱壁上?咱们是头船,所以护卫多一个,其他五条船都是三个护卫,郦商在尾船上。”

        郦商?这名字似乎有印象又实在想不起……郦?

        “陈留是不是有个高阳酒徒,叫郦食其的?”胡亥忽然有些恍然。

        “对啊,一个老翁,特能喝酒,不过我没见过,听说是郦商的兄长。”张骠惊异的看着胡亥:“这老酒徒的名声,你在咸阳都听说了?”

        胡亥笑了笑没回答。郦商,刘邦手下的名将之一,如此看来,确实名不虚传。自己这一路,还会遇到多少历史名人?陈平嘛,自是名人中的名人了,如果能夺回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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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亥站在船头上,看着日渐西沉,船前船后都是大泽茫茫。漫长的行程之后,船队已经由北济水进入了大野泽。

        大野泽在秦汉时期有多大面积已不可考,目前所知的是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记载:“大野泽,一名钜野,在县东五里。南北三百里,东西百余里。”唐代一里约为454米,换算过来,大野泽在唐代南北有130多公里,东西有40多公里,按照地球曲率的影响,基本上可以说是“泽天一线”,宋时的梁山泊,现代的东平湖,都是大野泽的一部分。

        商队从北济水入大野泽后就转向南方的南济水方向行船,现在很快就要出大野泽了,要在泽边驻舟几日,使人或行陆路到昌邑转去泽边渔村、或驾舟从泽上去渔村寻保,然后才能继续一路水上到沛县丰邑,与那边一个名为雍齿的大户交易,然后再把雍齿易物交易的货物带返三川郡换为财帛后回返陈留。钱物交易在这时代很少,远途运输不易,多需走水路,不然陆路的运输需要革车健牛,花费更大,运货自然比运送钱箱要安全得多,且可多获得一些两地货物差价。

        听到雍齿这个名字,胡亥又笑了。这位不就是被刘邦深恨、却又首先封侯的那位爷吗?又是一个名人。

        船行多日,陈平也不是一味的享受胡亥的侍候,就像胡亥所说,指使他侍候,更多的是避免他露出贵家子的懒散做派。既然古胲读过书,陈平也偶尔会与他聊聊。不过聊过一次陈平就知道,这个小童并没有系统的读过或学过某一家的学说,而是各家似乎都有所涉猎,但又都涉猎不深。陈平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按古胲自己所说,无父的嫡传,家中也无人可训导他,凭兴趣读书罢了,况且,还是个总角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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