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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潼关快速筑成法

        心里虽然不绝那个夺舍的念头,但安期生该问的话还是要问:“至于是否会影响陛下王气消长,还是看陛下具体实行时如何相待百姓。例如,过去始皇帝对反叛者一向是杀,而且周边数十里乃至百里的百姓皆杀,不知陛下对于反秦郡县的百姓又是想要如何对待?”

        “都杀了谁给我交纳租赋,让我能在宫中无为之治的时候好好享乐做昏君呢?”

        胡亥不怀好意的看着老头:“从叛者,若在军阵中被杀无人可救,若被俘获,流放北边屯田,坐地主动资叛者同流放,被动从叛者、被逼从叛者,皆不问。虽然朕意在执行的时候或会产生偏差,但总比朕意皆杀要好很多吧。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如果把百姓都杀了,虽无水覆舟,可也无水载舟,朕这个舟,岂不搁浅了?”

        安期生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位皇帝从哪儿来的,单从这番话,就值得自己跋涉十几二十天来此。

        “陛下心存仁念,庶民祝陛下王气能重新覆盖九州之地。”

        “好啦,好听的话仙翁就不必说了。仙翁既来向我举贤,不知随后又将去何方呢?”胡亥用探寻目光看着安期生。

        “庶民一向游于方外,此间事了,庶民继续山野尝草合药,救治有缘之人。”

        “我想留仙翁些时日,就在此医药之术上。”胡亥带着思考的神情说:“当下朝堂中,医者分别划分在奉常府下和少府下。奉常府太医,以医巫为主。少府太医当然就是以朕为核心。我想合并此二者,单立医府。非是想请仙翁为官,而是想请仙翁为我观之,将奉常府下太医中,确实行医为主而非行巫为主者选出,然后与少府太医归并入医府,并为我选出主官。然后医府向郡县延伸,建立分级府吏,管理各郡县医者,并看是否可着书传授或者择善授徒,提高各地医师的能力。仙翁可愿助我?”

        “陛下此想大善。”安期生兴奋起来,“如此善举,庶民无不辅助陛下之理。不过着书相授……”他有些迟疑,“涉及医师自愿,还望陛下莫要强制。庶民倒是很愿将自己的医药之法择徒而授。”

        “我不懂,所以仙翁认为如何能使百姓得到最多的疗疾医治,就是良法。既然仙翁愿意相助,朕也替百姓谢过仙翁。”胡亥虚抬了一下双手。

        “不敢受陛下谢。既如此,庶民就暂留咸阳数月。还望陛下为庶民寻一暂住之处,若邻市井则最佳,庶民闲时也可施药医患。”

        “这是理当。仙翁可先于郎中令府暂居两日,待我使人召集奉常和少府,把组医府之事落实。至于仙翁说邻市井居所,就由郎中令与咸阳令共同解决,若涉租金由宫内拨付。”胡亥满口答应。

        两人正说着话,姚展推开殿门走进来:“陛下,客卿与陆贾先生等候陛下召见。”

        “叫他们进来吧。”胡亥吩咐。

        两人来到丹陛前站定,未及说话,陆贾先极为正规的行正拜礼:“庶民请陛下恕罪,庶民适才听客卿所言,才知陛下宏图大略如斯,庶民愿听陛下驱策。”

        胡亥略有诧异的望了望陈平,陈平笑模笑样的有点洋洋自得,似乎在说:“小意思。”

        胡亥抬手:“先生免礼平身。我听到先生现在说愿意助我,已超朕望,先生坐吧,陈平你也坐下。”

        待两人坐下,胡亥说:“先生既愿助我,朕可拜先生为客卿,与陈平一起,为我谋划。”

        陆贾立即又站了起来行了一个正揖礼:“臣愿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胡亥两手虚抬:“客卿免礼,我也很高兴客卿愿意辅保大秦,坐吧,莫要多礼。”

        他沉吟了一下,看着安期生说:“仙翁为我举荐的,包括尚在途中的曹参,皆为黄老学说之人,我也很愿无为而治天下。所以秦律正由廷尉重修,去除过于严苛的律条,看如何加入适合各郡不同状况的新律。”

        转头又看看陆贾:“陈平、陆先生、曹参,都是山东贤士,我还有博士叔孙通等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在秦律的重修中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刚才我和仙翁也谈及无为而治的根本在于以可行的律法为绳,所以我此次欲重修秦律,也是为此而做准备。”

        陆贾向皇帝拱手:“陛下考虑深远,按客卿平刚才所言,陛下的治政方略从目下到山东重新平靖之后都有涉足,臣甚为敬服。臣对治政之法也有一些浅见,可交由陛下参考。不过,臣适才闻客卿平谈及百越之事,臣愿为陛下往百越一行,为陛下做说客。”

        虽然胡亥一直想要让陆贾去做这个说客,但先前是不知陆贾是否愿意为大秦游说,现在则是想到史书中陆贾游说赵佗只是让其去帝号、归顺大汉,而胡亥的想法是要从任嚣和赵佗手中挖兵卒,这个难度又大大高于仅是劝说归顺而不损实力了。

        “卿可知此番游说,山高路远不说,还要为我调回对百越之地都颇捉襟见肘的兵力,难度非同一般。且百越烟瘴之地,卿若前往,辛苦难知。”

        “陛下,臣去百越游说,要达到的目的客卿平已经详尽说明,并且也告诉了臣他的方略。臣适才与客卿平对此方略又做了些许完善,并且制定了多种备用方略,以临机而变,尽力达到陛下的期望。所以,臣对此行还是颇为乐观。”

        “至于说辛苦,臣为楚人,也偶过楚地蛮荒烟瘴之所,此间还有安期仙翁,想必躲避瘴疫不是难事。”他看了一眼安期生,安期生笑着点头,“所以,臣愿为陛下一行,只是如此重大之事,不知陛下认为臣是否胜任?”

        凡是涉及政治的人,说话都很有技巧。陆贾本来想问的是,皇帝您能放心的让我这个刚见第一面的、还是秦人对头楚人的主儿,去干这么重大的一件事儿吗?但他巧妙地把话变成了“不知陛下认为臣是否胜任?”这样大家都有面子,也都有了转圜的余地。

        胡亥心的话,早就想要你去跑这段路的,至于信不信你,大不了你弄不回来这些兵卒。你就算是舌灿莲花的想让赵佗加入反秦势力,人家估计也没什么兴趣,最终不过也就和史书中一样闭岭南各关自守准备称帝,对山东局势变化不会产生重大影响。

        既然小爷让你去也没啥大损失,而一旦成功收益就是大大的,保底不赔本的买卖,干嘛不信你?

        “卿此言差矣,若说雄辩,当今天下能与卿相较者寥寥。若卿尚不能成事,则此事无人可成,所以卿足可胜任。另外的角度上说,卿对芒砀山中衣食不继的流匪都忠其事,既然愿为朕谋,朕又如何会不信卿?”胡亥脸上挂着颇有深意的笑。

        陆贾心中突地一蹦,皇帝怎么会知道芒砀山中流匪刘季?他看着安期生,潜台词是:是不是您老把我卖了?

        安期生知道他的意思,微笑着摇摇头。

        陆贾又看向皇帝,期期艾艾的说:“陛下,这个……”

        胡亥大笑起来:“卿不必犹疑,我并不是要向你问罪。”

        “可陛下如何……”陆贾有点脸红了。

        胡亥总不能说,小爷以前读历史就知道你是为刘邦效力的?

        所以,半真半假的编瞎话吧:“卿似乎曾在芒砀一带经过并逗留?卿一进函谷关就开始很注意山川地形和军力防守态势?卿在宁秦、华阴一带似乎有很强的好奇心?我知芒砀山有流匪,其为首者即为沛县泗水亭长刘季,因押送刑徒时逃亡者众,索性放跑了所有刑徒自己入山为寇。我还知此人在沛县的好友萧何、曹参时常会假公济私的接济刘季,使他免于饿死。我也知刘季其人虽为痞赖子,但心存大志,善御人才,周围可为将相者众。”

        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想你入函谷关后对山川军政的关注想必就是受刘季所托吧,由此可见此人当下衣食尚不继,却想着如何进攻关中了,其志不小啊。”

        陆贾被胡亥一连串的话说得目瞪口呆,如何会有那么多传言说眼前这个娃娃皇帝是昏君?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皇帝的把握中,自己曾经想要效力的“未来明主”、当下的小人物却被皇帝关注到如此细致的程度……他张口结舌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期生心中也是波澜起伏,这丹陛之上的皇帝到底是不是被夺舍?如果是原来的小胡亥,如何会懂得这么多的事情、了解这么多的势态……

        胡亥看了看丹陛下的几个人:“仙翁长途跋涉二十余日太辛苦了,刚才所说咸阳暂居的住所,我会让郎中令为仙翁办妥。陈平,你与仙翁也很久没曾谋面,就由你送一下仙翁,先到郎中令府暂住。姚展,去使人通传郎中令,回府为仙翁做妥善安排,然后来见我。”

        陈平拱手道:“陛下,臣欲请仙翁屈尊臣的府邸安歇,也好有时间多与仙翁讨教,望陛下恩准。”

        “我无不可,仙翁意下如何?”胡亥问安期生。

        “庶民常居山野,四方为家。”安期生微笑:“客卿有命,陛下不反对,庶民自无不可。”

        “那好吧,”胡亥对陈平点点头:“你与仙翁也算故交了,就依你。”

        安期生和陈平都站起来向皇帝施礼,然后在姚展的引领下退出大殿,殿内只留下了皇帝和陆贾。

        “先生大约不知为何我要将你单独留下吧?”胡亥笑了笑:“有些事情就连陈平我都暂时还没告诉他,不是怕他泄露什么,而是……我建立了一个军谋台,用于攀拟各种战场中可能发生的形态以及秦军相应的对策。简单举例说,我为秦军,卿为反秦军,你我在函谷关相对,你攻我守,你会想办法攻取,我针对你攻取的手法想对策防御。”

        他干脆站起来走到陆贾的案前席地一坐:“虽然这种案头的演练与实际战场还有很大区别,但至少可以据此制定多种方略为后备,针对不同的情势拿出相应的应对办法。我正在让陈平谋划一场这样的演练,在军谋台与太尉府的将军们演练山东反秦者攻击函谷关和攻入函谷关后的应对。所以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情,暂时还不能告诉他,让他在没有我已经在准备中的手段情况下,准备他的预备方略。”

        陆贾有点丧气,虽然他已经决意效忠眼前这个小皇帝了,但还是为刘季、为在山东见到过的那些信心满满准备一有机会就举旗反秦的各式人物感到丧气。这样的皇帝,这样紧锣密鼓的准备,别说在山东的那些人,就算在关中的人,如果皇帝不说,你也无法知道。

        在山东抢地盘竖大旗可能有很多机会,但要攻击关中覆灭暴秦,显然已经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胡亥看陆贾不说话,于是继续说:“我没有告诉陈平却想要告诉你的事情,就与你在宁秦一带发现的滚道有关。卿可能一直在想那些滚道的作用吧?”

        陆贾点点头:“臣想过。那一带地势狭窄,一侧为台山,一侧为河水,如果放两万人扎住路口,就算攻入函谷关,也很难攻破此地而入灞上。如果陛下在此筑关,则更是万夫莫入。陛下所说那些滚道,臣曾想过陛下或是要采石筑关,可又不太可能。”

        “以山石筑关坚固虽坚固,但耗用民力过巨,更关键的是耗用时间太久。陛下刚刚遣散了二十余万徭役,即便以四十余万刑徒上山采石,在那种狭窄的地域也无法展开,如果陛下真的要在宁秦筑关,用常规夯土之法更为快捷,坚固程度足以抵御关外之敌。所以,臣确实揣测不出陛下的圣意。”陆贾无奈的说。

        “至少,那些滚道起到了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让我知道先生已在关中。我期待先生久矣,得人奏报说有人对那些滚道颇感兴趣,就使人查阅函谷关入关记档和沿途客栈‘验’的记档,于是得知先生到来。”胡亥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贾:“就算只达到了这一个目的,那些滚道的建造也很值得了。”

        “臣惶恐。”陆贾搭手一礼。

        “我可以告诉你那些滚道的作用,但我不希望你告诉他人。这件事情目前只有丞相府和少府的相关人等及秦锐军知晓,卿想必已经知道秦锐军为何物了。”胡亥看着陆贾的面部表情变化:“我命少府筑城大匠配制一种土方,用黄土、生白灰和糯米浆,预制筑关用成型土方,事先用木模灌注凝结成型,并预留榫卯孔洞。用灰石烧出的生白灰与糯米浆里面的水相遇会大量发热,这就连蒸土的步骤都省了。一旦需要时,以白垩和糯米水混成粘合浆,把预制土方以榫卯加粘合浆的方式,快速堆砌起来。”

        “现在先生知道那些滚道的作用了吧,就是为了在先生认为适合筑关的位置,将预制土方运送到位,快速筑关。少府工匠说,按此方法,筑一雄关只需十到十五日,当然是在预制土方都准备好,吊装木架也已准备好的情况下。”胡亥满意的搓了搓手。

        “那些滚道是曲折通向一个相对偏僻、但内里空间很大的谷地。预制的土方风干最佳,只是时间上可能不允许,所以不但有数万军民在山谷内预制土方,还会用柴炭和石炭对土方进行加热速干。当然了,谷地的入口,先生是绝对进不去的。”胡亥嘿嘿的乐了。

        “陛下巧思,臣万分叹服。”陆贾敬佩的说:“不过臣愚昧,不知陛下为何要用此法,而不采用通常的筑关方式。还有陛下所说的秦锐军。”

        陆贾想到关中竟然完全不像山东那些人所想的空虚到只有五万中尉军的机动力量(两万卫尉要保卫咸阳),而是足足三十万(武关道两关隘的三、四万人还不算),不由得就打了个寒战,“二十五万正兵足够防守甚至出关剿灭反秦者了。”

        “因为,我不希望山东的那些六国遗族知道关中已经有了准备,因为我希望他们能来攻击关中。卿不知北疆九原郡所处的河南地是一片沃土,需要迁移十万户以上去屯垦利用。但如果我强迁,那只能更快的引发反叛。”

        “既然有人想反叛,那就来关中覆灭大秦吧,我会让你们进函谷关,然后我在十五日可成的新关等着你们,在你们身后则是十几万秦锐。我希望你们不负朕望,至少要来十五万、二十万人,这样我就有足够的人去九原郡屯田了。”胡亥嘿嘿的笑了起来。

        陆贾身上立时起了一层冷痱子,这个小皇帝,真够阴险。他再一想刚才自己与陈平合计着如何从百越弄回十几万老秦人之事,觉得陈平也阴险,而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唉,跟着这样的皇帝,不阴险都难。

        “好啦,这个公卿之中都知之甚少的大秘密,已与卿共。其实荥阳筑城我也让三川郡采用这种方式,因为我觉得山东若真有反叛,荥阳很快就会遭到攻击,所以我只给了三川郡五十日的时间。他们全郡凡是沿着水道的地方都动起来预制这些土方并柴炭速干,然后用舟船运到荥阳快速搭建,才可能赶上这个时间的要求。”

        “咱们还是来说百越,卿可与陈平商讨了如何尽力从百越带回比较多的老秦人了吧,不然我想你也不会主动请缨。”胡亥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陛下,大致的方略我与客卿平已有定计。幸臣尚无家累,所以臣想今明两日再与客卿平把能想到的细节都确定,并如陛下刚才说军谋台之事,准备几个预备方略,后两日臣即先行动身,其他应用之物和应做之事,就由客卿平与陛下为臣的强力后援了。”陆贾很自信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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