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谷的清晨,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
初升的朝阳,毫不吝啬的将原本属于它的酡红洒满整片湖面,就像一块儿迷人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湖边,几棵垂柳错落开来,在晨风中,柔嫩的枝条时不时轻拂过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离湖不远处,就是祝月眉他们搭建的小竹屋了,在这一片青山绿水中,倒也显得几分别致。
祝月眉此刻正盘坐在竹屋前的青石上,双目紧闭,双手接成了一个奇怪的印结,随着她的一呼一吸间,一股股略带白浊的气体飘散向四周。
"姐姐,你可做好准备了。"今天的嫣然一袭粉嫩的衣裙,三千青丝都被一条粉嫩的头绳松松垮跨的扎在脑后,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和昨日那个妖娆妩媚的尤物简直是判若两人。
"嗯。我们开始吧。"祝月眉点点头,撤掉手上的印结,淡淡道。
"忘情录,是教人运用功力冲开身体上几处细小的经脉,再配合忘情水一起修炼,从而达到忘情的效果。所谓的忘情,便是忘掉人们心中那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嫣然将一小瓶紫褐色的药液递到祝月眉的手上:"这,就是忘情水。"
祝月眉微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一小瓶药液,问道:"就这么一小瓶药液,便能让人们忘却心底最珍贵的东西?"
"配合着忘情录,就可以的。"
"要怎么用?"
"将药液和这一木桶清水混合,姐姐只需要褪去衣衫,全身浸泡在木桶中,再配合忘情录的心法,直到药液完全吸收到体内,木桶中的水就会又重新变成清水,而姐姐也会沉睡过去,等再次醒来时,便已忘情。"嫣然一早便吩咐仁信烧了这一整桶水。
"需要多久时间?"
"两天。这两天的时间,我会帮姐姐护法。"嫣然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得提醒姐姐,忘情录虽然还可以提升部分功力,但是却一直是我隐谷的禁学,近百年来,并无人尝试修习,我也只是在查找谷中古书籍时,偶然间才发现了忘情录和这唯一一小瓶忘情水,如果......"
"我知道了,"祝月眉打断道。天下群雄,均虎视眈眈,而她,还必须要从他们手中救出自己的父亲,寻找已经丢失的天蚕锦。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后退的理由了。祝月眉深吸一口气,轻声却坚定的说道:"赌了。"
"小姐。"一旁的小语略带担忧的叫道。
"放心,我会没事儿的。"祝月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将药液缓缓倾倒在木桶之中,刹那间,那一桶清水就变成了紫褐色,水面上还升腾起了不知名的云雾。
祝月眉不慌不忙的褪去身上的衣裙,带着一脸的决然,盘坐在木桶之中,按照忘情录的心法修炼起来。
嫣然轻叹一声,素手轻轻一挥,一道粉红的纱账将祝月眉罩在其中,然后自己就坐在刚才祝月眉打坐的地方,一边为祝月眉护法,一边修炼起了内功。
小语看了看静坐的两个人,知道此刻需要安静,便想带着月离开。谁知道月却一下子躲开了,对着小语轻声哼哼着。
"你想留在这里陪小姐吗?"小语轻轻拍了拍月的头,软声问道。
"呜呜。"月又点着头轻声哼哼道,一双湛绿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那好吧,那你要在这里好好的保护小姐。"小语对这个嫣然本就不是很放心,所以,有月执意守在这里也是好事儿。
嫣然轻轻抬眼,看了看远去的小语,又看了看紧紧蹲靠在粉色纱幔旁边,警惕的望着自己的的月,不禁嘴角露出了笑意。
祝姐姐,你有这样好的两个朋友,做妹妹的还真是羡慕你啊。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到。
三人一狼,四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那粉色的纱幔,可时间就那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太阳也越升越高,终于升到了头顶,在湖边那几个人的头顶上使劲儿的散发着光和热。
终于,小语忍不住了,她紧紧的盯着嫣然,眸子里似乎要燃烧起来了:"怎么回事儿?"她发誓,嫣然要敢说"不知道",那她拼着丢了性命也要让嫣然掉一块儿肉。
"古书籍上是这样记载的啊,怎么还不醒来?难道那瓶忘情水过期了?"嫣然也一脸焦急的翻着那本早已泛黄的古书,额头上也已经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梅仁信冷冷的看着嫣然,一只瘦弱苍白的手也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呜呜。"就连月也已经对嫣然充满敌意的沉声哼哼着。
"我也不想这样啊,让我再找找看。"嫣然一边狂翻书,一边疯狂的回忆着关于这忘情录的点点滴滴,终于,在那两人一狼马上就要丧失耐心的时候,嫣然眼睛一亮,拍手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语的口气中已经充满了敌意,大有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架势。
"嗯,我说小语妹妹,你能不能先收敛一下你的气势啊?"嫣然好笑的看了看小语,虽然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点,可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叫她一声妹妹。
"马上就要三天了,我家小姐还没清醒过来的征兆呢,恕我把丑话说到前面,如果我家小姐不能醒来,那小语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我家小姐报仇。"小语语气不善道。
"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吗?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了。要是祝姐姐不能醒来,我嫣然定会以命还一命。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不希望姐姐有事儿,我隐谷的存亡还全要仰仗姐姐呢。"嫣然边说边走进粉色纱幔,双手抵住祝月眉的背部,将自身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木桶中的水似要沸腾起来一样,不断的翻滚着。嫣然见状,急忙将轻功发挥到极致,一个闪身便已在五丈开外,同时对着那两人一狼喊道:"闪开,都快闪开。"
小语微微一愣,反射性的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在这个关键时刻,月一口叼住小语的衣襟,将她甩到自己的背上,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弹射出去。而梅仁信就不一样了,毕竟他才学武没多久,身法和内力都还欠缺了那么一点点。
"仁信。"小语一惊,想急忙回身去拉他,可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响,无数细密的水滴夹杂着木桶和纱幔的碎片向四周激射出去。梅仁信首当其冲,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向外推去。
"扑哧。"梅仁信感觉胸口一痛,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随即,便软软的瘫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曼妙的身影飞掠而出,稳稳的接住了已经陷入昏迷的梅仁信。
"小姐。"还不待漫天水滴全都落下,小语就眼睛红红的冲到了祝月眉身前,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祝月眉还是光着身子,又急忙脸红红的拿出一套衣衫,服侍祝月眉穿上。
这时月也凑到祝月眉面前,毛茸茸的脑袋不停的亲昵的蹭着她的衣衫,口里还不停的哼哼着,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控诉。
"恭喜姐姐,大功初成,看样子,我们都低估了这个忘情录,看姐姐刚才的身法,功力至少是翻了一倍。"直到一刻钟后,嫣然才有机会挤进来,像模像样的拱手道。
"多谢嫣然小姐了。"祝月眉微微笑道,"我现在要去看看仁信,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这个孩子才学武没多久,千万不要落下什么不好才是。"
"我已经将治疗内伤的奇药交给小语了,相信她会处理好这一切的。"嫣然伸手拦住祝月眉,忽又很郑重的抬起头,那双黑葡萄一样的水眸直视着祝月眉,问道:"姐姐,那你明天要开始修炼魂鞭吗?"
"你比我还关心这个。"祝月眉停下身子,挑挑眉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当然,我隐谷......"
"不为你的隐谷,是为我的爹爹,我定会抓紧时间修炼的。"祝月眉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着点点坚决。
嫣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入夜,天地间一片寂静。
小语悄悄的爬下床榻,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祝月眉,她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祝月眉也悄悄睁开了双眸,尾随小语而去。
"叩叩。"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吧。"房里的人好像早就料到会有人前来,声音里透着那么的平静。
"今日,多谢嫣然小姐了,小语为白日的冲撞道歉,任凭嫣然小姐发落。"小语单膝跪地,语气中满是诚恳。
嫣然扶起小语,眸子里满是赞赏:"我知道你是担心姐姐,不会怪你的。你这么晚来找我,还刻意避开姐姐,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吧。"
"是的,小语还有一事相求。"
"是关于姐姐吗?"嫣然的眼睛黑黑亮亮,就像天上一颗颗的星辰,仿佛可以洞穿人的灵魂。
"是,"小语并没有半点被看穿的尴尬,还是自顾自的说道:"我希望我可以代替我家小姐修炼魂鞭。"
"理由。"
"魂鞭的末页有明确的要求,修炼者要绝情绝爱,一生不可动情。这样的功法,对小姐来说,太残忍了。"
"那对你来说呢?不是更残忍吗?你只是她身边的婢女,没责任替她承担一切的,况且,她要救的人是她的爹爹。"嫣然毫不留情道。
"不,我自小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小姐待我如同亲姐妹一样,我愿意为了小姐承担这一切。"小语坚定道。
"你不行的,你代替不了的。"嫣然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
"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显然嫣然并不想多说。
"那打扰了。"小语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嫣然,眼神黯淡道。
而窗外,祝月眉满满的全是感动。这个小丫鬟,一路走来,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自己,从来没有替自己想过分毫,即使自己已经伤痕累累,心里想得却还是自己这个小姐。
祝月眉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她先小语一步回到了房间里,一夜无眠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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