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古云不知道少爷想要干什么,但少爷那坚定的眼神让他知道,只要听从,然后做自己本应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柳涯心递过来一张纸。
柳古珊此时倒是反应快了起来,接过那张纸,上面写的是柳涯心让她去找制作的原材料,这正是她这支流的专长。
她所属的南域福城支流,在没分家前,是为源堂,就擅长原材料的收集,号称柳家的地基。
被大少爷托付后,柳古珊单手捂住笑意,应了一声,非常高兴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向门外走去。
柳涯心知道她肯定是联系支流的人去了,并不感觉意外。
柳古云一边磨着墨,一边试探问道:“少爷已有良策?”
柳涯心低头端详着这个天圣牌特有的硬纸:“没错,但就是有一点小小的牺牲。”
柳古云不免有些好奇:“什么办法?”
柳涯心转头看着柳古云,笑着说:“这涉及主家的机密,你确定要我说吗?”
闻言,柳古云神色一颓,只好沮丧说:“那您别说了,那在下能问问,少爷有什么牺牲吗?”
柳涯心敲了敲自己的左锁骨:“就是这个,因为禁制完全附入我的锁骨之上,所以我必须彻底弄断它!”
柳古云震惊的停下了磨墨,慌忙拉住柳涯心的手:“不行,少爷,这八翼天宝的损坏后的余波......,即使在下不说,少爷也知道,又何况离这么近,万一少爷出了危险,我……”
“呵,这是爹给我考验,想试试我的决心。”
柳涯心拿起方知笔,蘸了蘸柳古云已经磨得半化的墨:“我今天就要赌一把,古云,或许我的实战能力并不如你,但只论圣力的庞大与控制力,我并不输你。”
柳古云不知道说什么,这种行为实在太危险,他照理一定要劝阻,但这是少爷第一次下定决心,他即使粉身碎骨也要遂少爷的愿。
而且既然柳涯心已经下定决心,柳古云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帮助少爷减少损失,所以他继续磨着墨,想着如何减少对少爷的伤害。
不一会,柳古珊回来了,向柳涯心行礼后说道:“少爷,在下已经安排好了,最近的源堂驻点离这里很近,明天少爷您要的货就能送过来。”
“好好好,我这边还有存货,先用着。”柳涯心现在很开心,即使知道自己即将损失一个锁骨。
“少爷,在下想,可以用圣力包裹住锁骨,这样即使‘八跗骨蛆’反噬,也不会对少爷产生太大的损伤。”柳古云出了一个不算好的建议。
柳涯心笑着摇摇头:“古云,你太小看这‘八跗骨蛆’了,这不仅是普通的八翼天宝,这是柳家和牧家合作的珍品,即使是全天界,柳家与牧家合作的作品,也不会超过十个。”
“那个司掌‘召唤与驯养’所有奇珍异兽的十古氏牧家吗?这居然是两个十古氏联合的产物!”
柳古云与牧家接触不多,所以回忆起牧家的信息很模糊。
但可以确定的是,身为十古氏的牧家,实力绝不在柳家之下。
而两个家族所合作的产物“八跗骨蛆”必定不同于平常天宝。
柳涯心看出来两人的担心,出言安慰他们,也安慰自己:“你们不必担心,‘八跗骨蛆’虽然远超平常的封印天宝,但一旦成功打开,危害并不大”
柳古云显然并不信:“少爷,在下不理解,这是为何?理论上说……”
“那是理论上,柳家与牧家都不是以攻伐征战为长,这‘八跗骨蛆’也不是为了封锁罪人用,而是……”
柳涯心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更像是用于跟踪一样,所以更加注重的是隐秘性和信息的及时反馈,所以应该不会危害太大。”
“而被我爹改造后,开始加强了圣力的提取,我现在所担心的是,只是这里面所储存的原本属于我的圣力。”
柳古云和柳古珊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八跗骨蛆”吸取了柳涯心修炼了百年的大半圣力,所蕴藏的圣力是庞大且不可控的,这么大的圣力瞬间爆炸所产生的影响……
柳古云突然激动地按住了柳涯心的手:“少爷,不行,这绝不是家主大人的本意,再等等吧!”
被柳古云这么一说,柳涯心刚坚定的心也动摇起来,那几十年积累的圣力,完全可能造成自己的暴亡,若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试炼,那这个死亡率是不是太大了。
自己是父亲的独子,是柳家主族的独苗,没人会对自己的儿子这么狠心。
“少爷,在下……在下有个主意。”柳古珊小心地举起手。
柳涯心此时也在犹豫,只能问问他们的建议:“说吧。”
柳古珊不确定地说道:“首……首先,可以排除家主大人的意思绝不是让少爷把‘八跗骨蛆’破坏,因为家主大人并不能确定少爷能不能把这事想完全,即使决定了破坏,家主不敢赌少爷知不知道在哪破坏能将影响造成最小。”
柳古珊看了看他们的表情,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于是接着说:“所以,按少爷刚才说的,我们不能帮忙,只能靠少爷自己,那么换种思路想想,是不是想让少主把‘八跗骨蛆’从身体中取出来,而不是破坏掉!”
柳古云也陷入思考,刚才一直被柳涯心的思路带着走,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柳涯心想一想确实比自己想得有道理,只好问道:“那么,我该怎么把它取出来呢?如果它这么好取,我早该取出来了,我刚才查看了天……咳咳”柳涯心意识到这些东西不该跟支流说,“查看了父亲留给我的信息,确认了其中并没有让我把它取出来的工具。”
或许支流的堂主知道传承是什么,但下一代堂主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完全由家主或少主决定。
柳涯心学艺不精,暂时还不想他们知道天圣牌的事。
柳古珊知道这涉及到传承,不好多问,只能说:“少爷你试试把家主大人留给你的东西组合起来,说不定那就是家主大人想要的答案。”
柳涯心摇了摇头,每张牌用处都不一样,有些组合起来或许威力确实会变大,但探骨取物这种精细活,即使天圣牌能做到,也不是他这个刚入门的学徒现在能接触的。
柳古云半开玩笑地笑着说:“或许家主大人是让少爷您创造工具呢?”
创造?
柳涯心眼前一亮,他忽然想到父亲走之前说过,每一代柳家家主,都必须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扩展牌库,或多或少。
“哈哈哈哈,就是这个!”柳涯心激动地蹦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柳涯心平复不了心跳,兴奋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可是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知道又如何,创造需要灵感,灵感来自体验,我在这千米之内虚度百年,何来体验。”
柳古云笑着说道:“少爷,在下和古珊都相信你的能力,既然已经确定了道路,我们就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了。”
柳涯心停下脚步,低着头喃喃自语:“对,你说得没错,既然已经找到路了,那就必须走下去!”
想了想,柳涯心又抬起头对着二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这事你们帮不上忙,三天后再来找我,古珊,那批货先放你那,用时我会跟你说的。”
柳古珊低头称是,与柳古云一起走出了当铺,轻轻地关上门之后,柳古珊看着柳古云,压低声音:“古云,天兆城支流是不是跟家主早已经有谋划了?”
“没有!”柳古云很笃定地摇摇头:“我们堂主确实没有收到家主的其他指示。”
柳古珊感到很奇怪:“家主没有指示?那你就敢去引导少爷去创造?这事我必须向家主报告!”
柳古云看着她,沉默了一阵,忽然握住她的手脖子,并且越来越用力。
直到柳古珊的痛呈现在脸上,柳古云才停止加大力度,面无表情地说道:“家主在前线,管不了这些事,你最好不要去打小报告,无论家主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只想着少爷,少爷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少爷还有几十年才成年,到时我们的效忠对象也将从家主大人彻底转成少爷,但是……”
柳古云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现在你就该做好准备了,不要看着眼前的利益,忘了以后的主子。”
柳古珊咬着牙忍着痛,她已经被威胁一次了,不想再被威胁一次。
猛一发力,挣开了柳古云的手,柳古珊的声音低却不缺力度:“那你也别忘了,现在你第一效忠对象依旧是家主大人,我不懂什么利益不利益,我只知道规矩是什么,你屡反禁令,对同为支流的我私下出手,这已经是藐视规矩了。”
柳古云冷哼一声:“规矩?真有意思,建立规矩的本意就是为了支流更好的为主家服务,若是少爷说话,我看你那可笑的规矩有没有用。”
柳古珊不甘示弱,反驳道:“少爷可以无视支流的规矩,但是你……莫说你,就是天兆城支流,也要守规矩,你不守规矩,终究害的是少爷!”
柳古云不想跟她争辩,转头便走:“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我相信你的本意是为了少爷好,但是你的方式若是真成了少爷前行的阻碍,莫说我无情!”
柳古珊也不想纠缠不休,回头也走,两人相背而行,柳古珊高声说道:“若真到了那时,我宁愿自裁,少爷自然可以断我生死,你不行!”
柳古云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回道:“为什么你还不清楚,谁才是柳家的前程!谁才是制造业的领头人!而谁又是柳家的叛徒!那个柳贼!他不配坐那个位子!”
柳古珊自然是没有听到这句话的。
……
柳涯心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当中。
既然父亲敢于出题,那他肯定敢于解题,关键这灵感从哪来?
任何灵感都不可能凭空出现,灵感是一种对日常生活的感悟,只是在看某些熟悉的物品时,忽然想起来了。
柳涯心翻看《天圣书》,上面对创作新的天圣牌的方法十分详细,也十分明确。
准确说,天圣牌这是各种感情翻涌无法表达时的发泄方式,天圣牌本就存在,只是柳家发现了它的存在。
比如“凤鸣”所属的凤凰牌,这是由于柳家的一位先祖,游历时误入天界某处的凤凰巢,不仅没被吃掉,反而被以礼相待,先祖与凤凰朝夕相处,生出惺惺相惜的友情,由此而衍生的故事所调动的感情所做的天圣牌。
其中一张有强大之极,是先祖在必须离别之际,不忍相别,正当离别之痛不知如何言说之际,先祖取一根凤凰羽,口吐心血,撕衣为纸,伴着凤凰的悲鸣,挥毫而就,一张最强的凤凰牌当即而成。
此牌做成,胸中困苦也吁出大半。
离别后,先祖每当相思之苦或是相见之乐无法言说时,都会创作一张凤凰牌,“凤鸣”就在其中一次相见时创作。
后来第二张最强的凤凰牌出现时,是在得知凤凰死于涅盘失败之时,先祖以指为笔,纯心血为墨,挥毫几笔,便哭天抢地,直到无法再作。
这张是笔画最少的凤凰牌,却是最难做成的凤凰牌。
与第一次所做的凤凰牌,二者无法分出高下。
柳涯心年仅一百二三,尚属幼年,哪有如此浓厚的感情?
他浏览着《天圣书》上的记载,那一个个鲜活的故事,虽不能让他感同身受,也让他触动极深。
柳涯心想到自己,六七十岁时迁到此地,由此便过上了牢狱般的生活,
算起来,他被困于仓库的时间都算上,也该有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枯燥,他何曾不想过反抗,可纵观柳家历史,父亲虽然是制作里最弱的家主,却绝对是武力最高的家主之一,而他本就带着锁链,圣力被锁大半,如何逃得出?
他不敢逃了,成倍的惩罚累加,他承受不了。
可不逃,他如何甘心?!
不知不觉中,他的手握上了方知笔,旁边有刚磨好的墨,眼前有刚备好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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