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一切积蓄都花下去,最好别给我留哪怕一点钱。”
“反正我都能从头再赚。”
柳涯心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死扣的周胖子,居然鼓励自己花钱?
“因为家族的规矩,没成为家主前,我不能购买太多的私人用品。”
“这他妈还不多?”柳涯心不免内心不爽,没过脑子就把话大声说出口。
“当然多,太多了。”周公明摇摇头。
“这已经超过了太多太多了,要不是我是周家的唯一希望,而且远离天国,早就被召回家了,仙溪城也会被收回。”
周公明的面容看起来那么苦涩,足以令柳涯心动容。
“现在的财产日渐增多,一天快过一天,而我即使再浪费,花销也不能无限增值。”
“但是,我说过了,我必须花出去,而且不能用公众的名义,只能以我个人的身份。”
“为啥?”柳涯心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样我就会被架起来,成为仙溪城的郑家,而仙溪城不该是那样的俗物。”
“还真麻烦啊。”柳涯心抬起右手,无奈地挠挠头皮。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柳涯心反问道。
“你不是会制造吗?需要实验吧?”
“不停地完成你的实验,以创新的立场,去大肆购买你所需要的物资。”周公明一脸认真的样子。
“高端物资,仙溪城或许没有,但平常之物,仙溪城的储备会超过你的想象。”
啧,你真是完全不懂啊,柳涯心眼睑略微抽搐。
平常之物,仙溪城的储备再多会超过整个天国吗?
天国都是柳家的仓库,凡俗之物根本不缺。
“还有,我要你投资。”周公明正色道。
柳涯心疑惑道:“什么是投资?”
“这个东西解释起来很复杂,但具体操作很容易,你可以把它当作一场实验。”
“你在实验中,必然会花费,那样就会还钱于民。”
“我不能再为自己购买物品了,所以,你来替我购买,就当我求你。”
“拿走我的一切财产,然后给那些你看好的项目。”
“你会这么好心?”柳涯心不得不提醒一句,他极度怀疑周公明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没办法,”周公明如是说道。
“因为只要仙溪城的交易还在进行,只要这里还住着居民,我的财产就会不断增加。”
“战争没有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而我,什么都不用做。”
这不是纯搞笑吗?
柳涯心不相信这是真的,哪有人平白无故就能得到这么多财富?这没道理。
但他只是个孩子,这世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且事实就摆在他眼前。
这周公明以前可是一个抠门鬼,他是知道的。
“花钱……是吗?”柳涯心笑道:“那你总要给我看看,你这里都卖什么吧?”
“矛盾点就在这里,”周公明叹道:“因为……”
周公明的话忽然停住,说道:“我为什么要解释这个?你也听不懂啊!”
“故意的是吧?”柳涯心一巴掌拍周公明的肩膀上,气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
“这就是命。”周公明跨步上马,说道:“你之前不就头疼过一阵吗?这就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跟我来吧,我会告诉你,我这里有什么东西的。”
“不了。”柳涯心抬手说道:“这一路都是坐车,根本没看到什么风景,我想去城里看看。”
周公明先是沉默,双眉共挑,显然在思考些什么。
“怎么?害怕了?”柳涯心笑道:“你在害怕我看到什么吗?”
周公明还是不说话,柳涯心不理他,转身便要走。
“你就这么去吗?不换身衣裳?”周公明忽然喊道。
柳涯心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与裤脚。
连日得风尘仆仆,让他的原本淡蓝的衣色变得有些灰黄,而青色的布裤更是黄土斑斑,甚至有些地方还沾着草叶。
刚才在车上,周公明已经换过了,但由于没有适合的衣裳,柳涯心一直没换。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不介意。”柳涯心却如此说道:“我会注意的,不会给你丢人。”
“拿着这个。”周公明用大拇指弹出一个小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柳涯心一把抓住,张开手,发现是一个水晶制的蓝色鹰形胸针。
“挺好看的。”柳涯心下了评语。
“遇见事,就拿出来它,在这里,它就是一切。”周公明淡淡的说道。
“你的呢?”“跟你一样,整个仙溪城只有寥寥几个。”
“那我的待遇还真不错。”柳涯心戏笑一声,便转身离去。
周公明抬起了手又再次放下,他这次没有阻止柳涯心的离去。
他相信柳涯心会回来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
天兆城,郑家大院。
一个中年人不停的忙碌,桌上文件不停更换,手边的茶换了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变凉。
在天国,只要是稍微关心点政治的人都知道,帝阁只是摆设,郑家的大院才是核心。
“帝阁?那地方儿,只不过碰见天帝的概率高点罢了。”
这句流传在街角酒肆的话,不是别人碎嘴,正是天帝自己说的。
诺天帝,一位嗜酒、却酒力欠佳的天帝。
他隐藏身份后去过的酒肆,有四百多家,这个数字是那时天国酒肆总数的大半,这句话正是他在酒肆说的。
他听到一个人喝醉之后,卖弄自己的“政治素养”,站在桌上,大声纵谈郑家与天帝的“权利纠纷”。
说什么天帝忌惮郑家、恶界正是因为两方势力僵持才一直没有攻下,用来彼此制衡,还有更匪夷所思地郑家抢夺帝妃传闻。
诺天帝饮尽杯中酒,红着脸,醉笑说道:“你们太看得起天帝了!”
“天帝就是天天玩儿,他有什么用?”诺天帝打了两个酒嗝,才再次说道:“在帝阁还不如在酒肆。”
“那里啥都没有,除了好看就是好看,说真的,天界没了天帝,说不定更好。”
此话一出,震惊了整个酒肆,一些醉汉的醉意都醒了大半。
“你小子!”一个壮汉抓住诺天帝的袖口,怒吼道:“要不是天帝大人,咱们早就被恶界的那帮孙子入侵了!”
“就是!”另一个冒险者附和道:“是天帝大人开发的圣力,我们才有胜过自然的力量。”
诺天帝脑袋无力地耷拉着,满身难闻的酒气,缓缓说道:“没有天帝,你们就不反抗恶界的入侵吗?”
“没有圣力,你们就不会用其他方式来克服天灾吗?”
“涌进天界的恶魔以十万记,有几个是天帝亲手杀的?不都是我们的勇士在拼命?”
“圣力是这片天地本来就有的,即使天帝不说,你们也总有一天会发现。”
“天天游手好闲,喜欢脱了裤子放屁,这也算英雄吗?”
诺天帝转过头,笑盯着那个壮汉,眼睛半睁,像是困倦了。
“你们把功劳全扣他一人身上,是不是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你……”那怒汉也不是好惹的,奋力举起诺天帝,一把从小门把他扔出了酒肆。
小门的外面是给醉汉“体面”的地方,不仅肮脏而且恶臭。
而酒馆的小厮也懒得打理,直接把垃圾倒在小门外。
诺天帝此时陷入了垃圾堆当中,而怒汉则是骄傲地举起了健壮的双臂。
“好力气!”众人赞叹、鼓掌、喝彩。
“嗝。”诺天帝又打了一个酒嗝,一言不发地站起之后,衣衫脏污,狼狈不堪,更是浑身臭味。
然而他只是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去寻找下一个酒肆。
说回当下,郑德山的面前,多了三封信。
一切事务都处理完了,只剩这三封信。
“我说了多少次了,”郑德山缓缓用食指不断的叩响木桌,扣得人心发怵。
“恶界魔王的投降私信,一概拒绝!”
底下人颤巍巍地说道:“可是不同意的印章,还需要您来印……”
“所以说,不要问我的意见了!”郑德山把那封信扔在底下人的脸上,说道:“把你们拟好的信给我,难道还要我自己去写吗?”
“是是是!”底下人捡起信,几个深躬之后便快步逃离了。
第二封信,是熊老弟寄的,先是一阵的问候,后面又说前线怎么打得敌人屁滚尿流。
那不拘一格的措辞,看得郑德山咯咯大笑,有时还拍腿大笑。
底下人看着之前勃然大怒的家主忽然转变喜笑颜开,更加手足无措了。
前面一大段说完,最后一段才说到正事啊,郑德山愁地摸了摸下巴。
下次看信还要看沈老弟写的,写得跟诗似的,好看。
郑德山得空喝了一口茶,往下看。
“时机已到,准备退兵。”
这是沈老弟的字啊,郑德山有些惊讶,旁边还有天帝画的阳光小笑脸。
看来是时候准备从地界退兵了,虽然比想象的要早,但早些结束也好。
就是凡松那边……
郑德山望向第三封信,这是从熊家送来的,它涉及十古氏的主族,而家主、少主均不在,他们不敢做主。
那群人,真是除了打架什么都不管啊。
打开信封,浏览一遍,是郑凡松让熊家送几个专业的厨子去镇城的那封信。
“明达,”“在。”底下一人应和道。
“这事交给你了。”郑德山轻飘飘地说道。
那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信件,看完一遍,皱眉说道:“家主大人,这上面的‘厨子’是……”
郑德山笑骂道:“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厨子!做菜的厨子!去熊家找厨子,给他送去!”
那人急忙离开,郑德山瘫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道:“我话都说不清楚吗?不都是大实话?怎么总有人感觉我话里有话呢?”
……
这个透蓝水晶的品质真不错!柳涯心时不时地低头,仔细端详着胸前的玉鹰胸针。
不过,敏锐的他还注意到了,不止自己,旁边的人都别着胸针。
每个人都有!
但明明是胸针,不仅样式各异,而且别的地方也不一样。
有别在腰上的木制红牛、有别在手臂上的铁制骏马、有别在毡帽上的鸣鹿。
柳涯心感到了极大的好奇心,因为他知道这些图案都取自哪里!
牛是取自北域蔡家的《花落鞭牛图》!这幅画可是在柳家和沈家都取得了八翼水平的极高评价!
可惜,这幅画现在在沈家的手中。
柳涯心有些气愤,这时他才感受到柳家与沈家矛盾的真实形态。
那个骏马是取自西域孙家的《驱驰四骏》。
这可是个冷门的好画!谁这么有眼光?!
柳涯心惊喜,但随后又陷入了心痛。
这张画现在也被收藏在沈家!
好吧!那个鸣鹿是东域袁家的《峦山狩猎图》。
至少这个是在柳家的仓库里。
柳涯心仔细地观察,这里有十多种动物,全是从画上拓印下来的。
真不错!真不错!柳涯心边看边点头。
但是他也很疑惑,因为没有看到跟自己一样,是玉鹰状的。
周围人看到柳涯心胸前的玉鹰,有的面露疑惑、有的充满敬畏、有的神色谄媚却没敢凑上前。
正当他纳闷的时候,一个怀抱着孩子的女人忽然向他下跪,吓了他一跳。
“米露,求恁!求恁!”
柳涯心赶忙把她扶起来,说道:“有什么事,你说!”
并没有听懂这个泪人的话,但不耽误柳涯心看出她很需要帮助。
“恁哇救救吖儿。”
这是天国语吗?柳涯心感到了无比的压力,他在北域可没有感觉到地域的差距这么大。
“你是东域的人呋?”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传来,但却让柳涯心如释重负。
“是。”柳涯心应答着,抬头看到一个大龄青年,带着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正在微笑的看着柳涯心。
“我是这里的‘乌鸦’呋,请雇用我来做向导吧。”青年自信地介绍道:“我叫陆杰。”
“你能翻译吗?”柳涯心急忙问道。
“相信我,我很专业呋。”陆杰笑着,扶了扶眼镜框,说道:“她是在说,救救她的儿子。”
“这句算是送的呋,我现在可以开始计时了吗,尊敬的‘鹰’大人。”
陆杰把眼眯缝起来,让人无法透过眼睛观察他的情绪波动。
“怎么收费的我还没问呢?”柳涯心有些不爽,他身上可没带多少现金。
“您是刚来吧,”仿佛察觉到什么,陆杰的笑容更深,甚至连北域的口音都消失大半,只有一些音调还保留着习惯。
“用您胸前那个支付就可以了。”
柳涯心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蓝色玉鹰。
这玩意不是装饰吗?这是天宝?
柳涯心脑袋猛然一涨,随即从心到身的不断颤抖。
他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
他在周公明的横财城,碰到了天宝领域的未知。
而且这种未知不是全新的未知,是被人捷足先登,而他慢人一步的未知。
但恐惧过后,如浪潮般涌现的,居然是狂喜!
柳涯心如此激动,以至于心脏越跳越快,让他不得不按住心口。
我……可以向他人讨教了!我在求学!
啊!又是从来没有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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