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当铺的门再次被敲响,柳涯心十分诧异。
平时几个月都见不到人,这次倒是一个接一个地来,跟约好了似的。
叩门声越发紧促,柳涯心只得快步前去开门。
门外也是站立一个青年,但明显比戴依风年轻,不过个子依旧比柳涯心高出许多,面色严肃,不苟言笑。
像是戴依风的年轻版,柳涯心一眼就猜到,这可能是戴家现在的继承人。
曾经天天跟在戴大哥身后当跟屁虫的——戴依川。
时间如此久远,柳涯心都忘了原来戴依川是什么样了。
后面跟着几个散发着强大力量的天使,表情跟戴依川一样死板。
见柳涯心开了门,青年并未往里进,掏出一张画像,脸色铁青,只顾说:“这个人你见过没?”
上面画的自然是戴依风。
画得真丑,柳涯心经过最近刻苦的练习,审美也上去不少。
柳涯心早就想好如何应对,便说:“见过,来找我爹的,没找到,跟我聊几句就走了。”
原来在天兆城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是,所以自己没跟他多交流过。
而且他是戴大哥落难的受益者,自己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青年的脸色未见好转:“他有没有跟你交易什么东西?”
“没有。”柳涯心往屋里进,就没正眼看他:“怎么了?”
青年也跟进来,那几个大人自觉留在外面,他紧紧跟在柳涯心的后面,依旧不依不饶:“你俩具体聊的什么内容?”
柳涯心坐在椅子上,阴阳怪气道:“真有意思,聊天你都能管吗?这位大人。”
青年并没有生气,自若地找个椅子坐了下来,显然经历过严苛的心态训练,但依旧没有好脸:“阁下也是十古氏的接班人,有些事也不会瞒你。”
“别也,也的,你还不一定呢。”柳涯心打趣道。
戴依风的继承人没有被废掉,不是家主不想,而是被长老们阻止了。
若论家主的权力,戴家可能是十古氏中最小的一个,谁让他们家就是公正与平等的化身呢?
青年没有看柳涯心,四处巡视,说道:“他偷了一个天界镯,最高阶的,你身为柳家继承人,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来这并不是来审你的,只是来问问有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青年最终目光停在柳涯心有意无意露出的镯子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个镯子,很像失主丢的那个。”
“这个?”柳涯心撸下镯子,直接扔给青年,青年也不客气,接过来开始查看,门外的大人时不时把目光投过来。
过一段时间,柳涯心起身,倒了两杯茶,给青年一杯,“谢谢。”青年很有礼貌,但头也不抬,依旧查看着那个镯子。
柳涯心的表现就好像那个青年没来过,来到柜台后,开始练习绘画天圣牌。
古阳到了正上方,柳涯心估计外面的那群天使应该被晒得够呛,而青年终于端详完了,把镯子双手放到柜台上:“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柳涯心端着笔,并不抬头看他。
青年并未死心,依旧说道:“如果有那个十古氏叛徒的消息,请立即通知我,谢谢,我是现在戴家的接班人,戴依川。”
“是吗?我怎么没接到消息?”柳涯心继续打趣道。
“迟早是,我先事先自荐,以防事出突然。”
切,说的好像咱俩没见过一样!柳涯心翻了个白眼。
不过是个小屁孩,戴大哥被逐出戴家了之后,他倒是人了。
见柳涯心并未回话,戴依川只好抬腿向门外走去,正在即将弯身出门之际,柳涯心叫住了他:“等等!”
戴依川转了身子,但并未走过去,柳涯心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戴依川只好又走到柜台前,柳涯心从柜台下翻出一把铁锁,仿佛早就准备好了。
整个锁都是灰铁色的,上面有众多微小的光点闪耀。
看到这把锁,戴依川不由得眼中发光,口喘粗气,就像饿狼看见了好肉,之前的矜持模样,此刻化为泡沫。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柳涯心很满意他的反应,将锁放在戴依川面前,门口那几个大人也盯着这把锁不放。
戴依川拿起锁来,仔细端详:“这很像我族最高级秘宝,九缉天锁,不过这个应该是仿品吧!”
“别逗了。”柳涯心翻了翻白眼:“你家那个不也是我柳家给你的?这个是我仿制的,等级低多了,名为三缉天锁。”
尽管是仿制,但依旧不凡,戴依川红着脖子喘着粗气,家里那个不可能给他使用,所以这个正适合他所走的天道,也正符合他的修为。
戴依川摸了一会,仍不肯放手,只能问:“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柳涯心负手而立:“你家的判官笔借我一用!你既然是现在的继承人,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戴家有一件圣宝,那是一件运天而生的圣宝,无可替代,万年以来仿造者不计其数,柳家诸贤也在其中,而从没有一个仿造品超越,甚至可以比肩原作。
按理说这种宝物,应该在柳家的仓库内。
但几十万年前,柳家在天帝的提议下,一纸条约,便把它长期租借给了戴家。
判官笔可拿人因果,判人罪责,勾人生死,压人气运,但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这也是整个戴家力量的缺点,那就是判官笔和戴家的所有能力和传承,只能在天界使用或者只能对天界人使用。
毕竟不能用法律去判一个在外面犯罪的外族人。
具体是哪一个,是天国人的身份,还是天国人的血脉,抑或是认同天界的人都在范围内,戴家不是没想过去做实验。
但因为判官笔事关重大,所以从没有离开戴家总府,而恶界人又无法进入天界,所以理论上无法实验。
至于暗地里有没有做过实验,可能除了戴家主族一系,没有其他人知道。
戴依川略微思考了一下,讨价还价道:“高仿的可以吗?接近九成的。”
“不行。”柳涯心很坚决“必须是那个应天而生的判官笔,我们柳家,只对非我们制造的天宝有兴趣,九成相像的仿造判官笔,你认为我柳家缺吗?”
戴依川只能问:“那你借多长时间?”“一个月即可,放心,不会损坏的,柳家的手艺你还不相信吗?”
柳涯心虽然只一百三四十岁,但在制造方面展现出了柳家独有的天赋,那就好像血液里流淌着的就是各种制造的知识。
这就是无可匹敌的天赋,这使愚者的任何努力都成泡影。
柳涯心不知何时开始为自己姓柳而自豪。
戴依川让柳涯心稍等,去门外找那群大人谈了谈,终于商定了同意。
其中有人问戴依川:“少爷,那超品天界镯的事?”
戴依川叹了一口气:“到了柳家就没法查了,先不说那个叛徒有没有把天界镯卖给柳家,不卖最好……”
他说到这,咬着牙,眼睛有些发红:“最大的问题就是,卖了我们也追究不了,柳家的天宝太多了,别说我没权限差,就是父亲也没法查,就是……”
犹豫了一下,他又低声说道:“可能就是天帝……也不可能强行巡查柳家的宝库。”
“没权限?不可能吧少爷。”一个黑袍人皱眉道。
“不,是因为是太多了。”
说完,戴依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天界镯摁死在那个叛徒上,抓到他之后,咬死天界镯在他身上,让他戴罪立功而赔偿。”
“可是,家主大人已经决意死刑,抓到不用审问,即刻处斩。”另一人提出了异议。
戴依川瞟了他一眼,声音冷冷的,似是没有感情:“那是父亲不是我!还有十几年,我就成年了,你们知道谁代表着未来,而且父亲,他……他可不想再出一个叛徒!所以我希望你们权衡一下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那人知道自己说错了,急忙低头称是。
戴依川转头进了当铺。
柳涯心与他约定,判官笔将在一个月内送到,两手同时交货。
非常愉快,双赢的合作一向如此。
这不仅是戴依川身为下一代家主的权利,更是因为借的对象是柳家。这是只在十古氏内才有的信任,也是柳家老爷子给柳家攒的人缘。
柳涯心想要判官笔,原因是他发现《天圣书》中的有些牌居然指定用判官笔绘制!
那些被称为判官牌,天知道自己的那些祖宗是怎么创造它们的!这不是材料的问题了,已经涉及到了天地法则。
这一个月的突飞猛进让他极度自信,认为对判官笔的仿制可以一试。
想永久留下判官笔肯定不可能,他只能在这一个月内尽力仿制一把判官笔,可能还原的程度甚至不到一成,但那毕竟还是自己做的,里面有着自己的理解。
虽然柳涯心的制造技术突飞猛进,但仿制这么强的宝物无疑是对他巨大的考验。
仿制比制作简单,柳涯心虽然力薄,但照葫芦画瓢谁不会呢?
而且柳涯心并不是完全没有基础,柳家那充足的宝库里就有很多柳涯心曾经的仿制品。
所以他在与戴依风交易时就开始打判官笔的主意了,他知道戴家必会找上门来。
那个仿制的天界镯就是对仿制判官笔的热身。事实证明,这个仿造很成功,也让他对仿制判官笔也有了几份自信。
一个星期后,判官笔送来了,上面富有浓厚的天地气息,直接吓到了柳涯心。
他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圣宝,但判官笔上生死人肉白骨的天地规则依附,简直让柳涯心不敢直视,柳涯心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把三缉天锁交给了戴依川,开始了时间紧迫的仿制。
但一开始就遇到了瓶颈,判官笔与天界镯不同,应天而生,历经不知多少岁月,材料并不复杂,问题是时间的打磨是无法轻易做到完全相同的。
就像每个字都认识,但连成一句话,就会有人看不懂。
虽然柳涯心早就做好了做旧的准备,但是判官笔的力量太过强大,里面具有数项功能,其中勾人生死的功能就是天地规则不容仿制的,这也是为什么圣宝基本无法仿制,每一个圣宝都涉及到了一道甚至数道天地规则的独享。
有些圣宝很弱,一些单翼等级的圣宝,就是柳涯心幼时的玩具。
就像之前给戴依川倒茶的茶壶,那是一个可以无水却泡出好茶的茶壶,永远都有芳香扑鼻的茶香冒出。
代价就是可能会拉肚子。
而强的圣宝则是毁天灭地。
柳涯心知道一个极为强悍的一次性圣宝,其力量甚至可以重塑整个天界的修炼体系!
而判官笔就算不能做到这么强大,但从构成来说都是一个层次的
柳涯心每次想仿制判人生死的功能,就会遭到反噬,只好作罢。
只塑其形,没有最重要的功能,柳涯心不知道能不能被天圣牌所接受,可现在没有给他做实验的时间。
那些需要判官笔的天圣牌都具有强大的力量,其中最弱的“夺魂”,效果是看起来很普通的削弱敌人实力。
虽然削弱实力的诅咒性法术有很多,但身为天圣牌的“夺魂”,有着一项非常强的特性——永久性。
永久性地剥夺敌人修炼的上限!
只要不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进行死而复生,那么这个削弱是将伴随敌人终身的。
饶是以柳涯心这个千锤百炼的圣力罐子,也需要专心致志地画好,再打磨,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不可能像低级的天圣牌一样达到挥毫即就。
转眼之间,一个月便到了,柳涯心只能交还判官笔,他对自己的仿制很不满意,它几乎是废品。
这让柳涯心几乎是被迫式的开始思考自己的定位。
判官笔这种圣宝距离他还是太远,那一个月修炼制作得顺风顺水让他产生了莫名的自信,而这次失败,也让他认清了自己。
所以他将这个这杆仿制的判官笔命名为“方知”,经过测试,一些简单的判官牌的确可以制作,但效果太弱,远远达不到原品所描述的程度!甚至方知笔完全不能用来战斗,只能用来绘画,作为天宝,简直是废品中的废品!
这样的测试结果,让柳涯心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虽然他对失败早已心有准备,但如此失败的仿制依旧在他预料之外。
这也让他浮动的心再一次沉寂下来,知道自己的实力进步得并没有自己想象得这么快,虽然是不小的损失,但确实是个很有意义的失败。
柳涯心又开始闭店,谢绝迎客,磨炼的不仅是自己的技艺,还有心境。
但是还未闭关一个星期,又被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打扰了。柳涯心心情很差,以前也有这事,但远没有这么频繁,而且都是父亲去接待,他哪有这么多事过,皱着眉头开了门。
还未开门,心忽然开始猛跳,跳得柳涯心鼻头都酸了,一股恐惧的情感瞬间弥漫全身。
门外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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