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问题，略微有点不敬啊。”柳涯心开口取笑道。

        柳涯心的语气并不严肃，他知道天帝大人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猜猜而已，”牧浩轩也失笑道：“我又没说天帝大人是棋子。”

        “天帝大人嘛，肯定是最高的那一层啦！”柳涯心懒得思考这些问题，直接找一个最方便的回答。

        “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说，我才不想让你搅进去。”牧浩轩只得扶额叹息。

        不过也许就是因为柳涯心是这个性格，才让哥哥姐姐们都喜欢吧。

        “牧弟，我忘了问了，你的‘纪行’什么时候开始啊？估计也快了吧？”

        柳涯心忽然想起这件事，十古氏的继承十人，牧浩轩是最小的，自己的纪行已经过去小半，牧浩轩大概也快了……

        “早就开始了，柳哥，你是兄弟姐妹几个中最慢的。”却不想牧浩轩莞尔一笑，说出了不可思议的事实。

        啥？柳涯心一脸震惊，双手搭在牧浩轩的胳膊上，用力摇晃。

        “你不是比我还小吗！你的‘纪行’内容是什么？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

        牧浩轩失笑地搭开柳涯心的手，道：“内容很简单，在这场牧家的内部厮杀中，逐步完整，获得升华。”

        哇，听起来好像很残酷的样子，柳涯心回想一下自己的“纪行”。

        好像自己的纪行没什么难度？还真想碰见什么困难？柳涯心摇摇头，还是罢了吧。

        要说困难，这去一个地方就重新比赛可不行啊！

        柳涯心的思想飘远了，但他很快就纠正回来了，因为他想起关于比赛的一件事。

        柳涯心转过脸，对牧浩轩说道：“牧弟，还有件事，我给你个东西，你帮我看一下。”

        说着柳涯心将七翼的招马铃扔给牧浩轩。

        牧浩轩接住，低头观详一番，过会抬头问道：“柳哥，这是干嘛的？”

        “奥对，我忘了你不懂天宝的事，不好意思。”柳涯心哈哈笑着说道：“这是七翼的招马铃，是西域吴家的作品。”

        “所以？”牧浩轩不解。

        “所以我想问问，这种东西除了在西域有用，还能在其他地方用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招马铃的泛用程度，拥有着这决定性的影响。

        “对于马属在天国的分布，我可是一窍不通。”柳涯心扶额无奈，虚心求教道。

        牧浩轩低头略一思索，抬头说道：“柳哥你说的这个东西有用与否，我无法判断，但你问马属在天国的分布，我倒能说上几句。”

        站起身来，双手背到身后，语气中充满了自信，牧浩轩闭着眼，似在回想着，一边想一边说道：“目前发现的马属，奥也就是你说的马属。”

        “全天国，共一百五十六种，其中一百二十一种，都在西域发现。”

        “一百五十六种，已驯化四十八种，其中四十种都在西域驯化。”

        柳涯心略一沉思，牧浩轩仅仅是给出数据，柳涯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除西域之外，其他马属颇少。”柳涯心总结了一下。

        “话说，怎么感觉马的种类比我想象得少啊。”柳涯心打趣道。

        “柳哥，”牧浩轩看着柳涯心，目光深邃，似在想些什么。

        “你似乎误解了什么，我说的一百五十六种，不是一百五十六种马匹，而是一百五十六种血脉。”

        “而现今天国之内，九成九都是这一百五十六种的混血。”

        “合着你们这一道驯化都是直接驯化血脉啊？”柳涯心略惊。

        “是啊，把他们的初始圣祖解……驯化便是了。”牧浩轩点点头。

        “那……”柳涯心刚想说什么，就摇摇头。

        这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就别打听。

        “所以重点还是那个，”柳涯心抓住了自己想问的：“西域之外的马，很少。”

        牧浩轩略一沉默，便立即回答。

        “不止如此，其他域的马种，几乎都是从西域迁徙而出，所以它们本质依旧是具有西域的特性。”

        牧浩轩忽然大声说道：“来人！”

        “在！”当即有声音回应。

        “将长毛邵氏马牵来。”“是！”

        柳涯心疑惑问道：“邵氏？”

        “恩，如果是牧家先发现的，并不将姓加入其中，毕竟命名是为了标记。”

        “而若是其他御兽家族发现了新物种，为了奖励，则将家族名编写进去。”

        “不过这长毛邵氏马，并不是野外的新物种，而是北域邵氏特意杂交培养出的。”

        柳涯心挠挠头，这些规矩他都不懂，就像牧浩轩不懂天宝一样。

        就在二人等待之际，柳涯心打破了沉默。

        “对了！浩轩，你教我的圣兽沟通技巧，我用成功了哎！”柳涯心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圣斗场的事。

        “哦，那还真是恭喜你了！”牧浩轩叹口气：“你教我的鉴定之法，我早就荒废了。”

        “来来来，我再教你一次！”柳涯心大笑，成就感油然而生。

        “别了，圣兽的知识我都记不完，”牧浩轩婉然拒绝：“现在每天我还要到处实践学习，就算你现在教我了，我也没时间练。”

        “好吧！”柳涯心只好放弃这个心。

        “少爷，马已牵到！”大帐之外，有一人牵马而入。

        那人身穿厚袄，面巾裹着面部，让人看不清脸。

        倒是那匹马，长得十分奇怪。

        雪白的长毛披在身子两旁，甚至闪着反射的光亮。

        马头高高昂起，眼神清澈，有一种野性的美。

        柔顺中带着野性，柳涯心看得眼前一亮，这简直就是上天对天使族的馈赠，这种相貌很对天使族的审美。

        “漂亮吧？”牧浩轩一眼就看出了柳涯心心中所想。

        “漂亮！”柳涯心由衷地说道。

        “可这种人工培育的品种，根本无法再野外生存！”牧浩轩笑着说出一个可怕的事。

        “这些马匹，是为了天使族的一己之私才被创造的。”

        “一己之私？”柳涯心重复了一遍。

        “对！这种马本来应在自然中自然淘汰，可竟让邵家阴差阳错地养活了。”

        “所以呢？这跟招马铃有什么关系？”柳涯心问道。

        “你先详细说说，这招马铃的功用。”牧浩轩反说道。

        “嗯，最初的目的，好像是可以吸引野生的马属圣兽，以便捕捉。”柳涯心回想了一下。

        “对吧，但是这个是家养的，对它就毫无效果了。”

        “你若是想扣他的分，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有道理！”柳涯心点点头，这事果然还是要看专业人士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效果不错啊。”牧浩轩笑着插嘴道。

        “恩，这个是七翼水平的招马铃，可以吸引到七翼水平的马属圣兽。”柳涯心说道。

        “据吴家的报告说，几乎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马属，几乎像被诱惑了似的靠近。”

        “哎？”牧浩轩瞪大了眼睛：“做这个东西居然没有我牧家的辅助吗？还真是个优秀的家族啊！”

        “额，这我倒没注意，好像是和当地的一个御兽家族合作的吧。”

        柳涯心也不敢确定，因为他接到这个东西的报告时，并没有注意其他东西。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柳涯心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因为他后面跟了一大串数据，都是在说马属怎么怎么样。”

        “看得我昏昏欲睡！”柳涯心终于想起了当时的事。

        “估计是！”牧浩轩下了判断：“这些底层家族，可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多了！”

        “要不要敲打一下他们呢？”牧浩轩笑着说道：“毕竟老是搞出这些东西，我们十古氏也不好掌控他们了！”

        “不！不一样！”柳涯心断然说道：“我一直认为，天下可无我柳家，却绝不可无他们！”

        “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有趣！”牧浩轩回头看着柳涯心笑说道：“不过估计孟哥郑哥这些人不会同意。”

        “他们是他们，柳家是柳家，分工不同！”

        柳涯心确然看到了，自柳家退出天兆城之后，自己与父亲一直过着安逸宁静的生活，根本没有做过什么伟大的事。

        然而很多新奇优异的东西都是悄然出现，全然不是柳家之作，也没有柳家之功。

        羽具，丹药，雪怒城的保护衣……这些制造一道的奇迹，都与柳家主族无关。

        “对我制造一道来说，他们就是一切。”柳涯心缓缓说道：“一个柳家能做多少天宝？只不过可以满足十古氏内部所需，而他们才是制造一道的主体。”

        “我柳家人少，不可能满足所有人，而他们总能敏锐地发现自己与其他人的切实需要。”

        陶家想要先自救后发展，所以羽具被开发了出来。

        雪怒城的天使族想要长时间的就地生存，于是安全的保护衣诞生了，就在柳涯心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诞生了。

        而丹药，柳家甚至完全不知是谁做的！

        “毕竟他们要生活的嘛！”牧浩轩插嘴笑道：“谁过得难受谁知道。”

        “没错，就是这样！”柳涯心点点头，一边欣赏这面前的这匹骏马，一边喃喃说道：“是了，就是这样。”

        他忽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空灵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的思考将天马行空。

        “其实我柳家并不是制造道这条路上的英雄，而是……”柳涯心一时想不到一个适合的词汇。

        柳涯心略微一沉吟，眼神空洞明亮地说道：“而是一个坚定的信徒，即使所有人都不走这条路了，柳家也要走到底，这就是我理解的，柳家的含义。”

        当初在白家，白四爷说了他对十古氏的理解。

        柳涯心尚且年幼，不敢高谈阔论，只敢谈论柳家与制造一道的关系。

        “你们柳家若不是制造一道上的英雄，那谁家是？”牧浩轩开玩笑道。

        “这一道上根本没有英雄，又或者，人人都是英雄。”柳涯心皱着眉头，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

        “他们都是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英雄。”

        柳涯心明白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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