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龙门商会楼下,汤玉、黄嘉、弓和等人已经等待多时。
宋知书在大岩的护送下上了车,杨云和文柳也钻进了不同的车子里,我则带着向影和梁国伟一干人,还有那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宋知书至少组织了上百号人,哪怕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宋尘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小南村。
这次行动,宋知书志在必得!
别看人多,行动却是很有条理,先是按照不同方向进入小南村,接着又悄无声息地包围宋尘等人所在的小院。
夜已深了,整个小南村一片寂静,大多数人早已进入梦乡,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按照之前视频中透露出的计划,宋尘等人这时候也准备出发了,可惜还未开始行动,就先被我们包围了。
站在院门外面的小巷中,两边均是层层叠叠的人,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宋知书抬头看了一眼溢出院墙外的灯光,又转身低声冲我说道:“大侄儿,没有意外,你就呆在门外;有意外,你就带兵进来!记住,你是最后的底牌!”
“好!”我点点头。
“走!”宋知书轻喝一声,冲身边的大岩等人使了个眼色。
“咣——”
大岩率先冲上前去,狠狠一脚将门踹开,接着宋知书大踏步地走了进去,杨云、文柳、汤玉等人“哗啦啦”紧随其后。
并不算宽敞的院子里瞬间站了几十号人,个个都是手持刀棍。
门外还有一大群人,实在进不去了,全都堵在门口,同样杀气腾腾。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方,身边是向影、梁国伟等人,还有几名荷枪实弹的兵。
“待会儿听我指令!”我转头对这几个兵道。
“好……”为首的是个班长,他对我说:“宋董,但我们不能真的开枪。”
“明白。”我点点头。
知道宋尘一定有他的计划,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遂透过重重的人影往里看去。
院中。
宋知书等人突然出现的瞬间,姜乐、老狼等人当然吓了一大跳,个个都飞快地站起,均是神色肃穆。
唯有宋尘还好整以暇地坐在茶桌后面,甚至还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他是主位,正好面对宋知书,伸手拎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笑着说道:“大伯,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按照宋知书的计划,肯定二话不说就开战的,但是看到宋尘淡定的模样,面上却又有点不自然了,先是转头看了一下左右,接着才沉沉道:“来收拾你!”
“收拾我?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宋尘的笑逐渐变冷,眼神也锐利起来,“抢走我家的财产不说,还想斩草除根是吧?”
“再说一遍,龙门商会是你爸自愿转给我的……”宋知书突然烦躁起来,一摆手道:“少说这些废话,既然敢到我地盘上,想必也做好去死的准备了!”
宋知书一扬手,就要指挥众人上前。
姜乐、老狼等人均是如临大敌,个个都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咱俩谁死,还不一定呐!”面对上百号人,宋尘却是不慌不忙,身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他身前的大理石茶桌也“轰隆”一声被撞开了。
原来这茶桌是空心的,里面竟然藏了个人。
随着茶桌翻倒、人影现身,现场不少人都认出了他,正是常年跟随在宋尘身边的保镖庞满,这家伙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时在时不在的,没想到在这里出现了。
庞满手里竟然抓着把枪,径直朝宋知书的胸口打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宋尘的计划,调查并州八将的住址也好,安排祁柔假装背叛也好,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宋知书来这里!
只要他来,一切辛苦和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砰砰砰——”
枪声刺破小南村的夜空。
庞满连开数枪,尽数打在宋知书的胸口。
理论来说这人已经非死不可,但他只是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接着便转身迅速朝院外的方向奔去。
“他穿了防弹衣!”宋尘立刻喊道:“打头!”
庞满刚要把枪抬高,现场已经乱了起来,所有人都一窝蜂地往院外涌着,无论什么高手也害怕这种众生平等器。
宋知书混在人群之中,根本不可能瞄准他的头了。
庞满只能把枪放下,冲着宋尘摇了摇头。
“这该死的老狐狸!”宋尘气得直骂街,一向淡定的他,少见如此发怒。
为这一天,他显然筹备了不少时候!
眼看宋知书已经跑了,宋尘从庞满手中夺过枪来,又朝天空“砰砰砰”地开了几枪宣泄愤怒。
现场更加乱作一团,人们疯狂冲出院子,朝着左右四散奔逃,来的时候气势汹汹,逃的时候丢盔弃甲,地上真散乱着不少鞋子、钢刀、外套。
“宋渔!宋渔!”宋知书奔出院子,惊慌失措地冲我大叫着。
“撤!”听到我的名字,宋尘及时下令。
透过重重人影,便看到姜乐、老狼等人迅速朝两边院墙奔去。
等我带着几个兵冲进院中,宋尘和他的一干兄弟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一张翻倒的大理石茶桌还在地上躺着。
不知道是不想见我,还是惧怕我身后的兵,总之我和宋尘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打。
等再走出院子,宋知书等人也消失不见了,一百多号人在小南村里各跑各的,谁也不想成为众生平等器下的亡命之魂。
在这个枪支管理极为严格的社会,就是警察、军人也不能随便开枪,更何况是普通人了。
一旦涉及到枪,尤其并州还是省会城市,必然会上升到大案、要案,老狼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接下来必然要开始严查,整个并州都会彻底封控,不将庞满抓出来不罢休!
明明白白地讲,这种案子谁说话也不好使。
我忍不住想,计划没有成功,还暴露了庞满的枪,宋尘打点好后路了吗?
……
枪声响起的瞬间,包志强和艾叶均是一愣。
没错,二人也住在小南村,但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今晚买了几个卤菜,正在屋里喝酒,突然听到“砰砰砰”的响声,立即对视一眼,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身为老江湖的他们,当然听得出来那是枪声!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出去看看!”
二人一拍即合,立刻朝着门外去了。
他俩当然也害怕众生平等器,更不想卷入莫名的事端里,单纯只是看个热闹,所以小心翼翼地开了院门,谨慎地把脑袋探出去张望着。
但住过城中村的都知道,一条又一条的小巷纵横交错,一旦拐了弯、折了角,再想看到其他地方可就难了。
所以二人只能听到“哗啦啦”的奔跑声和各种大呼小叫,心痒难耐想要过去看看,又担心不小心误伤自己,只能站在原地倾听四周的动静和动向。
很快,有人朝着他们这边奔来。
城中村的小巷里没有路灯,但借助天上清冷的月光,二人还是认出了他:文柳!
说起来也是该着文柳倒霉,上百号人噼里啪啦地往四处跑,别人多多少少都有三五个伴,偏他奔着奔着就剩一个人了。
“你朋友!”看到文柳,藏在门后的包志强低声说了一句。
“……我没这样的朋友!”同样藏在门后的艾叶冷哼一声。
“咋了?”包志强一愣:“和你有仇的不是游牧和杨云吗,没听你说过这个文柳啊!”
“之前捅我刀子的是游牧,任由我去死的是杨云……文柳确实什么都没有做,但最可恨的也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艾叶咬紧了牙,“但凡他帮我说句话,我也不会这么恨他!”
“……我明白了!”包志强轻轻地叹着气,“一个槽子里吃饭的朋友,做事这么冷漠的确让人寒心。”
接着又问:“那你想怎么样?”
“本来吧,杀不杀都无所谓的……但他既然送上门了,就杀了吧!”艾叶自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
“你说干,咱就干!”包志强咧嘴笑了。
说话间,文柳已经奔到门前,一心往前跑的他当然没注意到旁边有人。
包志强轻轻的一伸腿,文柳便“咣当”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妈的,谁?!”文柳猛地抬头。
一个黑影迎面扑来,手中匕首已经送进他胸口中。
看清眼前这人的脸,文柳瞠目结舌,一脸的不可思议,最终还是慢慢闭上了眼。
……
枪击事件发生过后,市里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并迅速锁定了嫌疑犯的姓名和长相。
一张大网随即在整个并州撒开,所有的旅馆、台球厅、城中村都被扫荡,每一个路口都有骑着摩托的交巡警排查过往车辆……
毫不夸张地说,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龙门商会,我们一众人已经返了回来。
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宋知书还是骂骂咧咧,拎着自己被打穿孔的外套上下挥舞。
“宋尘好大的胆子啊,连枪都搞来了……这次我倒看看,他怎么逃得过追捕!多大的背景,能让他开了枪还逍遥法外!”宋知书冷笑着,“跟我玩这一套,老子早防着呐,早几年就防弹衣不离身了……”
仔细想想确实,哪怕是在非常炎热的夏天,宋知书也西装革履,之前以为他是注意形象,现在才知道是为了在里面加防弹衣。
三个儿女全都死了,他自己倒是挺惜命的,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跑不了。”杨云淡淡地道:“在省城开枪,他也真敢想……真当这个社会还是二十年前?我们正德商会够硬了吧,早就没人敢做这种事了!自己作死,用不着咱们出手,他这回铁板钉钉地完蛋了!”
“没错。”宋知书点头附和,“我给所有使得上劲的朋友都打过电话了,这次扫荡的程度比以往还严格十倍……本来还没理由抓他,现在自己点了把火,那我拼命扇风就可以了!我用脑袋担保,他肯定出不了并州的!”
“对,等消息就行了。”杨云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眉眼间有一些淡淡的焦虑。
“怎么,还是联系不上文柳?”宋知书问。
“嗯,电话也打不通!”杨云愈发烦躁。
距离枪击事件过去已经几小时了,大家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唯独文柳杳无踪迹。
“应该没事,他们自己逃命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抓文柳啊!”宋知书安慰道。
“就怕是无意中撞上了……那可太倒霉了!”杨云轻轻地咬着牙。
“等消息吧,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宋知书再次说道。
二人又说起了宋尘的事,仍旧坚持认为对方跑不了,并州警方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的。
“不一定。”我在旁边坐着,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我让二愣子帮忙安排一辆军车,护送他们出城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一下手里的手机。
我给姜乐发了消息,说我可以帮忙。
但他到现在还没有回。
所以我在等待。
……
并州,某城中村。
北方初夏的早晨有些微凉,戴着口罩、穿着制服的清洁工正在打扫垃圾,中心位置的小广场上停着一辆警车。
警笛没有响起,但霓虹灯在不断闪烁,三五成群的警察挨家挨户地敲着门。
起床上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边的小摊小贩也热情地叫卖着,昨晚的枪击事件虽然闹得人心惶惶,全城的警察都不得不加班加点干活,但普通人还是尽快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
一个细皮嫩肉的青年双手插兜,随便在早市上闲逛着,买了些油条和包子后,又转身进入一条小巷,推开某个院子的门走了进去。
院里有对中年夫妻正在吃早饭,二人围在一张小桌子前,上面有鸡蛋和烙饼。
青年并没搭理他们,仿佛不认识似的,径直走进屋中。
中年夫妻同样也没有搭理他,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像没看到这个人。
青年进了屋子,又跨过几道门,来到后院的一个杂物间,拨开一堆破烂的家具,掀开角落里的一块铁板,一条黑黢黢的暗道出现在他眼前。
他走进去,又把铁板盖上。
脚步声响起,有人走了过来,将那些破烂家具重新盖了上去。
老狼走入暗道,拐了几个弯后,进入一个不算宽敞的房间,不过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沙发、床铺、电视机、卫生间什么的,该有的东西全都有了。
“吃饭了。”老狼将几个热气腾腾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姜乐、麻雀等人纷纷上前,按照个人口味,抓了包子和油条啃着。
宋尘坐在角落没有吱声,叼了支烟默默抽着。
老狼抓了两个包子给他送过去,但他摇了摇头,表示不吃。
“不吃我吃,我正好不够吃……最好一辈子都别吃,全让给我。”老狼美滋滋地啃了起来,啃得满嘴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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