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觉得此事和明雪姨娘有关。”

        大家都知道沉默着，毕竟明雪被关押着，如果这事真跟她有关……

        还能如何？

        “去把张明雪带过来！”陈志成十分不情愿，此事要弄清楚，必须对质。

        上次明雪出事，他正巧不在府里，回来明雪已经被关押起来。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拿人命开玩笑，是得整治一番。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明雪被带了过来。

        明雪看到陈志成，红了眼睛，跪倒在地，不发一言。

        陈志成瞧着禁锢她的手链脚链，眉头隆起，“起来说话。”

        明雪站起来，低着头。

        蔚衡看似平静，眼底的担忧隐藏不住。

        张氏不悦丈夫的态度，她是陈府恩人的女儿，可是如今她是蔚衡的妾室，还是一个要谋害她孙子的罪犯。

        何须对她温言！

        留着她的命就是对她最大的恩惠。

        此时地上的票据已经被收拾干净，码放在桌案之上。

        明雪看见后，眼神闪动，然后暗沉无波。

        “你支取那么多的银两,就是去买了彩头？”张氏怒问。

        明雪眼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你就没有考虑过我们陈府吗？你的康儿还在呢？赌掉陈府的家业，你的儿子也得受苦！”张氏感觉快被这个明雪折磨疯掉。

        明雪还是不知所措，望着蔚衡。

        蔚衡看出她好像并不知晓，心里一喜，“你不知道这些？”

        明雪摇头，发出嘶哑的声音，“何是彩头?”

        蔚衡脸上喜色都掩饰不住，“她不知道，根本就不知道，看来事情另有隐情。”

        他从桌案上取到那一把票据，拿到明雪面前，“这些票据你认识吗？”

        明雪摇头，“我不认识。”

        蔚衡就知道，明雪不会再犯傻，置他和康儿不顾，憋闷了几天的心情终于晴朗。

        陈志成也点头，还好，不然都不知道如何保她了。

        “去把送票据的人喊来，问问是否送错地方？”

        张氏心中也一喜，云兮说不是她欠的，明雪也说不是她欠的。

        这是好事，肯定当中有误会。

        他们府上怎么会出现这种赌徒呢！

        张氏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一家人都有了几分喜气。

        *

        这些黑路上的人找他们容易，可是反过来去找他们，就很难。

        这一找就找了三日。

        可那人根本不来，指定就是陈府的账单，还说是住在东阁女子买的彩头。

        他们不管谁是少夫人，有没有弄错，反正到了日子就会来收账。

        此话一出，主屋的所有人都看向蔚衡。

        过了一会，明雪再次被带到主屋来，面对质问，她不发一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蔚衡反复质问：“为何要骗我们？”

        明雪始终低着头，以沉默对抗着。

        “把人带上来。”云兮这几日也未闲着，找到一个关键性的人。

        来人黑黑瘦瘦，穿着朴素，进屋也是战战兢兢的，看起来就是一位普通的妇人。

        “这些票据是不是她签字，盖的印章？”云兮问。

        来人点头，“就是她。”

        明雪听到声音，抬起头，眼里有几分希冀。

        萃姐面对明雪，有几分惧意，身子不自觉的后缩着，“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会赔那么多？”

        萃姐的话一出，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明雪好像还是不太明白，“什么赔？不是一直都是在涨吗？不是说可以涨到两万两吗？”

        有了两万两，她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尊严。

        “哪有稳赢的事，您前面涨了那么多，就应该收手的。”萃姐一脸的惋惜，要是她能有这么多银两，早就洗手不干了。

        明雪眼神有点疯癫，抓住萃姐，“你不是说稳定会涨的吗？”

        萃姐不说话了，这样的结局她看了好几个，早就麻木，只不过这位少夫人是赔得最多的一位，也不知道这府里赔不赔得起。

        听闻这一户是景都府的大户，五万两对于她们老百姓是想也不敢想的数字，他们应该拿得出来吧！

        张氏还一直心存侥幸，此刻心理完全倒塌,“五万两，她居然败了五万两。”

        “陈志成，她到底是不是我们陈府的恩人？”张氏问着陈志成，“怕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何种祸事，她是来报复我们的吧！”

        陈志成铁青着脸，不发一言。

        “我们陈府是造了什么孽？会让这种女人进门？蔚衡，都怪你，怪你无底线的纵容，你看看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令人发指？”

        “这明显是来报仇的？”张氏气得不行，起身冲到明雪跟前，“说，你来到我们陈府是何意？是不是你故意勾引的蔚衡？”

        以前，他们陈府是多么的安宁，自从她来了，这府里就没个安稳的时候。

        明雪眼底都是不可置信，恍恍惚惚的，根本没听到张氏的话。

        “你说？五万两，你拿什么来还，你一介孤女，我们陈府好心收留了你，给你院子住，给你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

        “就是退一万步，你的儿子康儿还在呢？你就不为他着想吗？”

        明雪听到康儿，眼底更加疯狂，“一切都是为了康儿，我不甘心，我本是一个堂堂的官家小姐，什么都没有做？为何就变成了奴隶？”

        “我应该是人上人，你们这些人见了我，都得向我低头，都得给我行礼，凭什么我要被羞辱，被他们踩在脚底践踏？”

        “我被抽打，被关小黑屋，差点饿死。”

        明雪指着崔姐，“是她说，这个可以以银子挣银子的，有几率还会成为富翁。”

        “她还说，她有门道，只要有银子，就可以更换户籍，我打听过，她说的是真的，只要有银子，任何事情都有人帮你办得妥妥当当。”

        “要不是为了恢复原来的户籍，我才不会花这么多的银子。”

        “我的康儿不能有一个奴籍的母亲，你们明白我的苦楚吗？”

        “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明白，奴籍是多么的令人绝望，一辈子仰人鼻息，一辈子被人侮辱。”

        明雪再也抑制不住，绝望的哭泣来。

        蔚衡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真是太失望了，把人骗得团团转，非要证据确凿，她才会承认。

        这还是他认识的明雪吗？

        不是，绝对不是！

        眼前的明雪他觉得太陌生了。

        她纵火未遂，他可以理解，是太在乎他，是一个女子的对他的占有欲。

        才犯下的滔天大罪！

        可现在他又如何去说服自己去原谅她！

        什么抽打？什么小黑屋？

        她说的这些，是她经历过的吗？为何她从未提起过？

        她一直都很在意她的奴籍身份，他知道，也很努力的让她觉得和他们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可她还是做了如此胆大妄为的事，简直令他失望至极。

        五万两！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怎么筹集？！

        “沉塘，必须沉塘！”张氏招呼着一个下人，“去族内请示一下，就说我们陈府要处理私事。”

        转念一想，又喊住下人：“不对，她只是一个奴隶，根本不用经过池塘，乱棍打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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