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吗？

        他走至跟前，神色悲凉，眼神切切，“云兮，我知道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委屈。”

        云兮垂眸，连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蔚衡看在眼里，嗤笑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觉得虚伪。”

        “可是，我还是想对你说昨日没来得及说的话。”

        他收敛神色，看着云兮的眼睛，郑重其事的道：“云兮，你等等我，等我强大一些，一定带你和孩子们回去。”

        “你是我的妻，一辈子都是。”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忠伯和门房在一旁目瞪口呆。

        云兮也被这一番话说得有些迷茫。

        他来去一阵风，就说了这么两句，看起来挺真心的。

        云兮轻笑，算了，不愿多想，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男人身上，还不如做点其他事。

        *

        往后的日子倒是过得忙碌而充实。

        云兮给孩子们请了两位夫子，男夫子教三个儿子，女夫子教两个女儿。

        后面又找了一个学武的师傅，还根据孩子们的意愿，学了一些附庸风雅的技艺。

        孩子们的学时排得满满的，云兮也忙得不亦乐乎。

        眼看正月就过了，迈进了二月。

        凌家兄弟开始张罗着营生，凌大海的妾室生了个女孩。

        伯爵府的消息也时不时的传到她耳中，方昱和那位曹小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张氏被冷落，昆氏出头。

        云兮大约的猜出因为何故，定是张氏做了手脚，打破了陈志成的计划。

        过了些日子，明雪诊断出身孕。

        蔚衡那晚来了云兮这里一次，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再后来，蔚衡有了差事，那一日，他踌躇满志的来到云兮跟前，说要努力往上爬。

        转眼二月底，婺国传来战败的消息，连丢十三城。

        都城哗然。

        富庶的婺国，物资充沛，武器先进，兵强马壮。

        而且是婺国先进军戎国，不过几月，反被戎国攻陷，兵力损失惨重，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婺国皇上大发雷霆，并招募良将，大量征兵。

        为了备战，婺国这几年逐年在增加兵力，几乎每个家族都有儿郎参了军。

        如今进攻国打成了保卫战，征兵告示从城里贴到村庄。

        每家每户都要抽出一个男丁。

        以前参军不用打仗，还有丰厚的月俸，自然都乐意去当兵。

        如今连连吃败仗，参军就是送命，老百姓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谁还愿意被征兵。

        于是，有了富人拿银子买穷人男孩来顶替名额。

        也有穷人为了保命，不愿参军逃跑的。

        此类情形越来越多。

        接着又丢两城，三月底的时候，皇帝担心在这么丢下去，就要灭国。

        于是当街开始抓壮丁。

        云兮的门在三月初的一个夜晚被敲开。

        进门的是崔氏和三位嫂嫂。

        云兮刚睡下，听闻是凌家来人，心里已经隐约不对劲，披着衣裳就出了房门。

        还未走到前厅，就听到哭声。

        云兮心里突突地跳，几步跨进正厅。

        崔氏擦着眼泪，三个嫂嫂都在抽泣。

        “这是怎么了？”

        计茴哭诉，“青淮和你的三个哥哥到现在都没有回家，我们出去找，说是今日又在抓丁，估计都被抓了。”

        云兮脸色一变，“不是让他们呆在家里，不要出去的吗？”

        这几日抓得太凶，云兮每日都往三位哥哥家里捎信，让他们不要出门，等这一波抓壮丁过去。

        “都关了好多天，青淮的纸用完了，出去买纸，就几步路，我就没看住。”

        “哪知左等右等都没回来，你大哥坐不住就出去找，后面你大哥也没回来。”

        “我又去找老二和老三，都怪我，不该去找他们的，他们到现在都没回来，多半是被抓了。”

        “云兮，我们在都城也没个认识的人，你去伯爵府求求蔚衡，让他去看看，是不是被抓走了？”

        葛柳云也哭道:“云兮，我们几个也是没办法，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就指望你这里了。”

        “要是真被抓了，能不能弄出来？”韦辛担心十分凌云杰。

        云兮不语，蔚衡确实能帮忙，他在武部任职。

        可是这个点了，怕是他也没有办法。

        云兮想了一会，“你们先回去，具体情形我去问问。”

        “再说，他们即便是被抓了壮丁，目前也是安全的，你们不要哭了，回去把孩子们照顾好。等我的消息。”

        崔氏拉着云兮的手，“我知道让你去求蔚衡是在为难你，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孩子，你就当为了哥哥受这份委屈吧！”

        云兮扯出笑意，“娘，你就不用说这些，我都懂，蔚衡虽然和我离心，但是他并非冷血无情之人，能帮忙的他一定会帮。”

        她真求到蔚衡那里，他怕是会尽力帮助她。可是，云兮不想求蔚衡。

        送走崔氏和三位嫂嫂，云兮回到云苑，换了一身夜行衣，几个跳跃就出了院墙，没有惊动任何人。

        *

        天未亮，她回到云苑，撤掉头上的面巾，换掉一身黑衣，穿上平素的夹袄。

        让忠管家备好马车，就去了崔氏那里。

        崔氏一晚上都未合眼，看到云兮到来，双眼充满期待。

        “怎么样了，云兮？”

        “哥哥们已经被征兵，连夜出发，赶往边城。”云兮半夜去了武部征兵处，发现被抓的新兵已经被转走。

        她即便是贸然起前去救回，也不行，武部已经记录在册，如果回来就属于逃兵。

        逃兵会有何结果，云兮太明白。所以她只能回来，先把消息告诉母亲和三位嫂嫂。

        崔氏跌坐下去，还好云兮抢先一步，拉住了母亲，扶着她坐下。

        “娘，您别慌张，我已经委托蔚衡，让他把哥哥们调到后勤部。”云兮为了安抚母亲，只好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什么是后勤部？”崔氏赶忙问。

        “就是给士兵们做饭，没有生命危险。”

        “真的吗？”崔氏一脸不可置信。

        “娘，你还不相信我说的吗？蔚衡这点忙还是能帮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蔚衡了。”

        崔氏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祖先庇佑”的话。

        安抚好崔氏，云兮又去了三位嫂嫂宅院，把对崔氏的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让他们在都城好好照顾孩子，三位哥哥的事情，她会跟进。

        云兮回到落云巷，把孩子们叫醒，并把最信任的宋妈妈等人叫到跟前，嘱咐了许多。

        让忠管家把崔氏接过来长住。

        最后换了一身素衣，拿着户籍，直接去了武部征兵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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