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天色已晚，你且先走吧！”云兮觉得已经够乱了，不想多一个人参与，让情况更糟糕。

        这个大义灭亲的苏扬，云兮觉得他还是挺仗义的，没有因为是他的亲弟弟就站在蔚衡那边。

        曾经看她难受，还告知她婺国能和离。

        如今还帮她，已经出乎意料。

        蔚衡本就误会他，还是赶紧消失为上策。

        苏扬回头侧目，看到云兮淡定的眼神。

        “好好的商议，不能……”对他动手。

        苏扬话说一半，云兮知道他的意思，怕她伤害他吧！

        在御邪师眼中，凡人惹怒一只妖，下场可都不好。

        云兮给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保证不会弄死他。

        苏扬得到保证才放心离去。

        蔚衡却气得胸口起伏，“大哥对你心怀不轨，你以后要与他保持分寸。”

        云兮有点想笑，褚询对她心怀不轨?怎么可能？他只想杀她好吧！

        而且，蔚衡怎么回事，好像没听进去她的话，觉得她说和离是随口一说吗？

        “蔚衡，和离以后我同谁在一起，你都不应再干涉。”

        分开以后，她只想带着孩子们过平淡的日子，陪伴他们长大。

        然后她的寿元也差不多到了，她不杀凡人获取他们的寿元续命，妖身也会陨灭，从此世间再无她。

        这是她对余生的安排，做一个普通人，过完这最后一世。

        “云兮，我……”蔚衡还想说什么，一声蔚衡打断了他的话。

        明雪从黑暗的小巷子里走出，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平静的看着他们。

        “天色不早了，回去歇下吧！”云兮出来太久，也担心宋妈妈着急。

        蔚衡迟疑了一会，看着云兮，见她无动于衷，心里失望，转身，向明雪的伞下走去。

        云兮看着他们的身影没进夜色，也缓步上前。

        想到两人即将和离，也想到他和她走过的一段。

        …

        彼时，她还极小，四五岁的样子，他也只有五六岁。

        第一次在宴席上见到他，就莫名的吸引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想靠近他。

        他极乖巧，又长得面团子一样可人。

        她喜欢极了！

        以后的相遇，都是她的快乐源泉。

        她喜欢逗他，喜欢看他板着小脸，明明生气，还装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小孩装大人，真是可爱至极。

        后来大了一些，他还是那样，她也长出来一些自尊心，加上长得貌美，总有小子在身边献殷勤。

        她厌恶极了！

        反向，她想到自己对蔚衡。

        他是不是也这样厌恶自己？

        少女的心啊！有点受伤，只好离他远一些，心意收敛着。

        可是爱意就像烟雾，把它关进箱子里，只要打开一点缝隙，就会溢出来。

        她也会忍不住的打开缝隙，偷偷瞄着少年的他。

        他愈发的俊美，身边也有少女流连的目光。

        她好害怕啊！怕他被抢走，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那时候，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哪一个女孩不想嫁给喜欢的人，她也不例外。

        她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意，花了很长的时间绣出一根腰带，装着若无其事的递给他。

        少女送少年腰带，这样明显的示爱，对于天宁国的女子来说，已经有些出格，可是，她就想搏一搏。

        送出去以后，她便满怀期待的等待回应，可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好又送其他，他逐一收下，就是不给回复。

        那时候的她有些冒傻气，以为他就是那样的性子，收下就代表认可，一心一意的等着。

        直到崔氏点了她，说她都快十八了，他还不来求娶，就是根本无心。如果是心爱的女子，男人都会急不可耐的娶回家。

        她不相信，崔氏说，那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

        崔氏开始给她相看，她也放出相看的消息，怕他不知，还特意写信让他知道。

        可是，陈府没有任何动静。

        她的信如同石沉大海，她的心也坠落深海。

        崔氏说得没错，蔚衡对她没意，是她一厢情愿的情愫，少女怀春的幻想而已。

        她有些自暴自弃，嫁不了蔚衡，嫁给谁都一样，就任由崔氏为她操持婚事。

        崔氏知晓她喜欢温柔少言的男子，就专门找这种类型的相看对象。

        云兮挑了一个还算顺眼的，就等着两家和亲。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陈府的媒人上了门。

        她如愿的嫁给了他。

        云兮就认为，他愿意娶她，必然的喜爱她的，加上他对她确实不错，温柔又有耐心，是她喜欢的模样。

        只是他一碰就怀孕的身子，让她很无可奈何。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会同他捆绑，也看到过其他男人纳妾，可她从来都不担心，觉得蔚衡定不是那样的男子。

        她选择的夫君，必定是世上最好的。

        可是世事无常，人生不会有绝对的圆满。

        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幻想出来的美好。

        从蔚衡说明雪已经是他的女人那刻起，她的美梦就被敲碎，只剩下母亲这个躯壳。

        哪怕后来觉醒了记忆，她也只想做个普通人，做孩子们的娘亲。

        ＊

        陈志成第二日午时才回来，一同到来的还有皇帝的嘉奖和赏赐。

        云兮也去跪听了圣旨，大意是听出了来龙去脉。

        陈志成的父亲是婺国人，是婺国严密筛选的官吏，还未上任，就被委以重任。

        婺国皇帝的智囊团有一计划，要派这些人去各国隐匿，从商贾到官吏，商场战场官场皆有安插。

        而这些人都是最机智敏锐的年轻人，他们的家人都留在婺国，给予官籍和厚禄。

        ……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扣押，让这些出外的官吏有软肋，心始终在婺国，不担心背叛。

        选到陈家也是有缘由的，陈家的祖籍就是景都府，陈志成的父亲回去就是认祖归宗，身份得到认可。

        陈老爷子便留在景都府开始做营生，这营生是婺国朝廷在暗中扶持，很快就做得有声有色，还娶了景都府的姑娘，后来有了陈志成。

        陈老爷子临终时，陈志成才知道陈家的真实身份，等陈志成接过陈家的家业，他便继承了陈老爷子的任务，继续在天宁国做商贾。

        这些年陈志成与婺国朝廷暗中运作，把天宁国的物资低价买进，大量陆续运送婺国，再由婺国商人高价卖往其他国家，使得婺国国库丰盈，百姓富庶。

        当然陈志成只是其中的一个，整个婺国还有许多像陈志成这样的官吏，他们构建了成一个庞大的网，完全击溃了本就不堪的天宁。

        这也是大夏为何趁机入侵天宁的缘由之一，如今的天宁国只是强弩之末。

        其他更多的秘事，云兮就不得而知。

        后面的数日，好消息不断传来。

        最大的赏赐便是皇帝嘉许陈家三代功勋，当着文武百官亲赐陈志成伯爵之位，成为世袭贵族。

        另赐了良田、黄金和一座宅邸，亲书陈伯府匾额，皇帝的嘉奖可谓之大。

        目的让其他还在他国隐姓埋名的官吏知晓，只要为国效力，荣归国土之时，便是荣耀加身之期。

        而在陈志成封赏之日，还有一隐匿的功臣之后被皇帝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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