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成立中央银行,以促进经济发展的决心很坚定,阁臣们也抱着“不妨一试”的心理表示赞同,所以大方向很快得到通过。
成立新衙门,首先要解决堂官及下属诸分司主官的官阶级别问题。
大明历朝都由户部管理度支,其中宝钞提举司、印钞局、宝钞广惠库等负责印发、储存和兑换大明宝钞。
可称为国库,储存金、银、铜等贵金属的衙门就更多了,分别有户部的太仓银库、太仆寺的常盈库、工部的节慎库、光禄寺银库等等。
这些衙门等级高低不一,品级最高的大概是宝钞提举司,其主官正提举被太祖朱元璋从正七品提到正四品,成为中层官员。
大明中央银行的职责比宝钞提举司大得多,仅由正四品的中层官员坐堂显然不合适。
鉴于金融和货币政策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朱由榔最终给大明中央银行设定的官阶级别相当高。
其中,正、副行长的品级分别为正二品、正三品,可以参与或列席御前会议。
央行下设国库、发行、货币政策、银监、统计各司,皆由正四品官员担任。
这样高的品级设置令所有人都非常惊讶——正行长和各省巡抚同级,仅比拥有各种加衔的阁臣和六部尚书、各省总督低一点点而已。
这代表大明中央银行将成为一个大衙门,可以和六部、都察院相提并论。
朱由榔给大明央行一个很高的地位,又强调央行的国库司只负责记账和存储银子,民户、税收、度支等职责仍由户部继续管理。
即户部决定怎么收钱和花钱,国库司只负责存储和记账。
“没错,央行非常重要,所以将由太子亲自担任一任行长,姚启圣、郑经等人辅佐。”
此话一出,郭之奇及各部尚书觉得心里平衡了一些。
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储君担任过的职务一般不会再有臣子敢担任,后面多半会由代行长或副行长行使主要职权。
太子朱慈煊接过任命,立即着手在户部、税务总局等衙门抽调精干官吏,设灶开火。
然而万事开头难,很多棘手问题接踵而来。
第一个问题是如何筹备充足的白银作为准备金,应对必然会发生的兑换潮。增开银矿山需要巨额本钱,且见效慢,急于干出成绩的朱慈煊有点等不了。
姚启圣出了一个主意,让税务总局出一个规定,大于十两的税额必须由钞票来支付。
香江交通银行在将现银上缴,然后从央行贷一笔钞票出来,用以应对储户支取。
各工厂、海商拿到钞票后可以找央行兑换银子,也可以直接拿来缴税,不算银行失信。
郑经则认为,应对从交易的环节入手,强制大宗交易必须以钞票来结算,至少像军火及期货买卖等易于控制的交易,必须用钞票。
这样西洋、南洋各国海商来到香江岛后,必须先在银行用银子兑换成钞票,才能买到大宗商品。
这些办法需要协调很多衙门,朱慈煊连日召见各衙门主官,忙得焦头烂额。还好有储君的身份在,各衙门没法阴奉阳违,才将事情理出个大概脉络。
所有措施看起来似乎都很合理,然而香江银行只有三十多万两现银,每月大宗交易也不过二、三十万两,根据一比一发行的原则,想让事情快速转起来,这点银两远不够多。
还好没过多久,朱由榔就给他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尚可喜、耿继茂、卢兴祖等一大批北逃伪清高官的家产已查抄清楚,府邸、田产、商铺等无法带走的家产可真不少。
尤其是平南、靖王两府,光黄花梨木、紫檀木、酸枝木等名贵木家具就有几百套,至于所谓的王庄、王地、没来得及带走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等奢侈玩意就更多了。
尚之孝等人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带走银库里的现银。两个王府再加上总督府、布政使府,都漏下大量好东西。
什么王羲之的字、吴道子的画,什么珊瑚宝树、金镶玉嵌钟、桂圆大东珠、镂金八宝屏,通通都是难得的奇珍异宝,再加上城外的大片良田,总价值起码几百万两。
可惜这些东西都不是银子,只有估价,无法当成钱直接交易。
“只要值钱就好办,我们可以开个拍卖会,让广东的官绅富户都过一把王爷瘾。”
“拍卖会?”
朱慈煊刚刚自从明缅之战后,一直留在永昌、腾越,对朱由榔层出不穷的点子有些不适应,发出惊讶的疑问。
“没错,司法拍卖会、公益拍卖会。公开售卖这些好东西,价高者得。就说拍卖所得用于赈济灾民和修桥铺路,买古董等于做善事,应该能凑集不少现银。”
朱由榔畅想着拍卖会的盛况,嘴角上弯,脸上充满了笑意。
没等朱慈煊接过话,他又补充道:“朕再发布一道旨意,穿戴和使用这些好东西,不算僭越违制,这样他们应该放心买了吧。”
姚启圣、郑经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此事有点惊世骇俗。
以前抄没犯官的家财,财物无论是金银还是古董,一般都是记册入库。只有不能存储的犯官女眷才会充入教坊司,或者由官府发卖。
很多不好界定价值的东西,都被抄家的太监和官吏私分了,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
朱由榔只喜欢吃,并不喜欢收集奇珍异宝,任由那些好东西堆在仓库里发霉实在太浪费,认为最好拿来发卖换钱。
为了让这些东西卖出好价钱,他还特地请教来自英国的几个使臣,学了一套英式拍卖法,准备搞个十几场公开拍卖会。
尚可喜、耿继茂这两个王爷把广东搞的乌烟瘴气,很多珍宝古玩还是从广州大户手里巧取豪夺来的,公开拍卖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至于公益拍卖所得是否用于公益的问题,朱由榔则很违心地告诉自己,修桥补路、赈济灾民等事本来就是朝廷出钱在做,充入国库就当做慈善了,一点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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