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盛扬下班回来时,身后跟了一个拎着电脑、戴眼镜的小伙子。
盛扬特地给向苒介绍说这是他在F集团以前的秘书Kevin,如今跳槽到翼行做他的助理。
Kevin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方脸,他有些拘谨地对向苒说:“盛太,你好。”
盛扬看他这个样子,笑了:“你若不习惯,你喊她magnolia,也行。”
寒暄后,盛扬就带着Kevin进了书房,大概一个多小时后,Kevin才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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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苒走到书房,发现门开着。
盛扬仰头靠在椅子上,手上捏着烟,正开抽屉找打火机。
见到向苒进来,他把火机放下。
向苒敲了敲门:“晚饭吃了吗?”
他朝她招手。
向苒走过去,盛扬伸手把她揽在腿上,声音有些疲惫:“让我抱一下。”
虽然他从来没说不可以出入书房,但向苒很少进来。
这是他办公的地方。
“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向苒问。
“没有,在我这儿的事只有曲折前进,没有不顺利的。”他闭上眼,靠在她胸口,“只是事情有些多,有些大,难免就有些心累。之前有些事,还没接手,所有没感到有多累,现在渐渐地这些事都到了我这,这几天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
虽然有点累,但这个男人总得来说还是乐观的。
向苒问:“所以,你把Kevin招过来了?”
盛扬笑了:“Kevin不过是个助理,且是他自己想过来的,我倒是挖了几个职业经理人和销售过来,等事情顺了,我以后慢慢的要学会放手。要不然........我估计得和父亲一样英年早逝了。”
向苒把他的头扶向窗户:“对着外面说呸呸呸!”
盛扬心中一热,嘴上却故意说着:“傻子,我一点也不忌讳!这有什么好呸的。”
“你说不说?”向苒卡住他的嘴。
他挪开她的手:“其实......我看出来了,万一我有什么长三两短的,你肯定第二天就收拾东西跑了。”
额,向苒心想,其实不用第二天,她当晚就会跑路。
难不成还等警察来问话啊?
盛扬见她脸上有犹豫之色,
他正想说几句狠话。
哪知道她忽然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带着点哀求的意味:“求你了,别胡说八道,赶紧说呸呸呸嘛。”
盛扬心软了,他本也就是和她闹着玩的:“好吧,呸呸呸!”
“不用前面说‘好吧’......直接说——呸呸呸!”
盛扬才乖乖地对着窗户方向:“呸呸呸!”
向苒这才笑了,她拉了拉他耳朵:“我告诉你哦,以后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了,大哥呀,这种话只会让在意你的人会害怕和难受的;而不在意你的人,心里说不准要哈哈笑呢。”
呵,小丫头。
她这是在给他上课?
以为他不知道这些道理么?
算了!
盛扬摸了摸她头:“所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但以后不会说这些了,因为我说过不会让你担心。”
“切,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很多在意你的人呢。”
她好似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继续在主观地开导他。
向苒心里只想着毕竟这个男人这么优秀,以后会有他真正的妻子、真正的心爱之人、还有孩子什么的。
现在他只是说说罢了。
可盛扬语气凉薄:“但我不在乎那些旁人。”
“我本来没有很多的感情,留给最亲密的家人就够了。”他指着桌上的三角形摆件,“瞧,我喜欢恒定的东西,内核和三角形一样稳定。对于我来讲,这个三角形就是家。父亲-母亲-孩子。”
向苒语噎。
她能说什么?
她能告诉他,其实现在他确实处在一个三角形里,三个点分别是自己,苏以晴,他。
“怎么不说话?”他用手指去逗她的唇珠。
“谁知道,你是不是做贼心虚,突然说这些感天动地的话。”向苒才真正的心虚,但也只能虚张声势。
盛扬笑了。
入主翼行后,除了一些正常的商务活动,他还去过几次十分隐蔽的、充满权利和资源交换的应酬晚宴,想起餐桌上那些人谈论的不堪入耳的论调,明星网红浅笑盈盈的作陪,他还真有一刹那的失神。
不过他有信心,自己不会迷失在酒色中。
他向怀中的人许诺:“苏以晴,虽然生意场上充满诱惑,但我会对你忠诚......不瞒你说,我曾经是倾向于不婚的,但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了这种想法。我希望我们尽快领证,在这方面我不喜欢模棱两可,我可以等——等你说的情人节、圣诞节领证.......但我希望你对于婚姻的态度也是确定的。”
“我——”
他的眼神炙热的让她害怕。
身体是紧绷的。
仿佛如果她说出一个“不”,他就会从温文尔雅的绅士变成魔鬼,把她推入悬崖。
“我知道。”向苒的心直跳,干嘛转移话题,“我......想喝点水,要去帮你泡点茶吗?”
盛扬放开了她。
看着她出去的背影,他皱了皱眉——她,要真知道才好。
-
父亲病重那会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从他被接到盛家那会儿,他的父亲盛峰就已病入膏肓。
房子里时常弥漫着中药的气味。
小小的盛扬甚至不敢上前去看父亲。
不止是因为不熟悉,还是因为恐惧。
西医已经束手无策。
中药不仅是给病人一种安慰,也是给活人的一种安慰。
连祖父那样坚硬的人也流了眼泪。
饶是盛家有金山银山,也无法完全挽救父亲的生命.......
在父亲去世的前一夜,祖父让做完了功课的他去了父亲的房间,他看到了瘦骨如柴的父亲。
那是盛扬最后印象中的父亲,脸是蜡黄,连眼珠子都是黄的。
眼神是满是不甘和无奈。
他喘着粗气。
像条搁浅的鱼。
但盛扬仍然鼓起勇气去握住了父亲的手,虽然那时的他还小,但他已经懂得自己的这一握,相当于“投名状”。
果然父亲泪目了。
祖父也发了话——会好好培养他。
祖孙三代在这一刻,完成了一种“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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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没有食言,
他也没有食言。
自此以后他一直勤奋好学,凡事争先,
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回想起来他后来的所有行为可能都源于那一晚,非常有宿命感的那一晚。
他后来甚至做得比父亲还好。
姑姑曾说,父亲在他这个年纪还在纵情声色,混着日子。
所以,他从来不敢休息。
不敢停下脚步。
也不肯让步。
因为他很早就看到了生死,知道了人生的苦短。
也一度默认孑然一身,没有牵挂的人生更适合自己。
为此,在二十出头那会,他十分迷恋极限运动,也曾多次受伤,但依旧乐此不疲。
但谁知命运之路悄悄拐了个弯,某天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结婚了。
联姻的妻子竟然还是自己真心喜爱的。
并且越来越喜欢.....
上天终于看到了他——像是礼物,也像是恩赐。
那个“背井离乡”来到江南认祖归宗的小男孩,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可他还是盛扬——依旧是那个注定要背负责任,攀爬高峰的人。
为此他才渴望自己的后背站着的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的后方必须是稳固的,值得信任的,坚不可摧的。
可,苏以晴......她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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