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盛扬就不愿去想“家”这个字。
幼年时外祖母家,那个算是他的家吗?不算,确切的说他只能算是暂住那儿的亲戚。
盛宅107号是他的家吗?也不算,那里更像是叔叔的家。
在美国念大学时的公寓呢?充其量算宿舍吧。
分布在各地的物业,更也不能算家,只能算他的资产。
什么是家呢?
家里得有人在牵挂你,你也牵挂着她,那才是家啊。
盛扬想到他那个娇滴滴的小妻子,心都柔软了。
小丫头才毕业。
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又傻又凶、又可爱又聪明。
苏家是怎么养出来这样生动的丫头?
盛扬见多了所谓的网红脸,她们千篇一律,像工匠之手的脸谱画,聊无趣味。
哪像他的妻子,小丫头就算躺在那啥都不做,光听天那小嘴叽叽喳喳说一宿,也有趣的很。
所以.......领证这件事,只要在分公司上市前搞定就行了。
不至于逼的她太急。
不说利弊如今摆在眼前,只要他稍施压力,她都拒绝不了领证。
但他终究是想让她明明白白、心甘情愿地把下半辈子交在他盛扬手中。
只因他已决定把妻子看作自己一辈子最重要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枕边人是最亲近的人,
也是他盛扬唯一可以不设防的人。
-
向苒从秋千架上跳下来,
曾阿姨在门口一瞧倒是说了句:“这天色很怪啊,说不准明天有大台风。我去检查一下门窗好。”
晚上郑师傅把新搭的遮阳棚上的布解了下来,还在几扇大的落地窗上贴了胶带。
大家严阵以待等台风,可第二天清早还只是淅淅沥沥的细雨,窗外微风吹动枝条摇摆。
到了十点多风和雨大了起来——但也只是比平时大了一点点。
不是说台风中心已经到了h市了吗?
这就是超级大台风?
就这样的威力?
盛扬给她打电话,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说他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狂风大作。
高速不少路口都关闭了,所以司机走的地面,要过半小时才能到家。
向苒安慰他:“家里这儿风不大,郑师傅新种的树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雨有点大。”
挂完盛扬的电话,向苒下楼去吃了一碗绿豆汤,就坐在窗户口观察外面的动静。
她不是沿海长大的人, 不懂什么是台风眼。
以为台风中心的风力最大,实际上并不是。
很快超级大台风就给向苒上了一课。
突然雨开始噼里啪啦往窗户上打,一时间外面天都昏暗起来,风的声音开始变成了吼声。
像某种动物的低声嘶吼。
空中还飘着一些黑色东西,不知道是布条还是垃圾袋——看不清。
因为家里面积大,四处都有些小状况,院子里更是一塌糊,郑师傅原本还在外面,现在也被喊了进家里。
向苒是个爱操心的,又没见过这么大的台风,一直在家里各处查看。
在一楼通往花园的地方,落地窗在发抖,整扇窗户在抖动,雨竟然能从黑色窗框里漏出来?
一直在漏水。
窗用手一堵,发现雨根本就堵不住。
雨越来越多,低头一看,原来窗帘后面是有扇移窗没能关抿缝,底槽有什么东西被卡住了。
“不要站在窗前,不要动!”盛扬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可是来不及了,向苒才把窗往旁边移了一下,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盛扬抱着她趴在了地上。
窗户裂了,外头的一张景观椅竟然被吸进来,直接砸到了盛扬。
郑师傅和小富听到了动静,赶忙过来。
看到妻子坐在地上哭泣,盛扬想安慰她自己没事,因为他觉得并没有砸到头上,他记得很清楚.......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自己都听不到。
他身上冰冷,自己仿佛走在了一个狭长幽暗、潮湿的通道里。
出现一扇门,推开后看到自己的妻子披头散发地蹲在地上。
而他的姑父苟振珈正在天台上喝酒,酒瓶碎了一地。
盛扬心中纳闷——苟振珈不是几个月前就死了吗?
他一转头,发现有个白衫男人竟然也跑上了天台,手里拎着一个包,不紧不慢地往苟振珈的方向走去。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以为你顾不上这新娘子呢。”苟振珈双眼通红地望着白衫男人。
“你以为她能威胁到我?姑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她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我来寻你,是为了姑姑,姑父你就自首吧?警察也马上会到了,姑姑马上会过来,你可不要再做让她伤心的事!”白衫男人笑着说。
“你还有脸提你姑姑?若不是你在外头和旁人做局,我能中了你的计谋?你们盛家男男女女都tm不是人,眼里只有利益!”
白衫男人把包往地上一扔:“你自己贪心,能怪谁呢?说到利益.......这里是五十万美金,姑父要不要点一下?”
苟振珈对白衫男子吼:“你真是歹毒!故意去取了一大堆美金来?让他们以为我要挟持你媳妇?新娘子自己想躲到天台上来,要逃婚呢!刚好被我碰到而已,要不你自己问她?”
“她算哪门子媳妇,你问问她我们领过证没?”白衫男子冷笑,“我说过,我来这儿是劝你不要做傻事,回去自首的,我是为你好啊。”
苟振珈被激怒了,他掏出刀泄愤似的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那个白衫男子:“我不想活了,但我实在看不惯你这样的得意劲!”
两人滚到了天台边上,但白衫男子很快把苟振珈反过来按倒在地上。
苟振珈朝苏以晴大喊:“新媳妇,你刚才不是说不愿意嫁给他吗?这个人坏到透,你嫁给他恐怕被吃的骨头都没有,我现在拉他跳下去,他说不准把我当垫背!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先过去拿个啤酒瓶把他的脑瓜砸开花,让我解解恨,我可以就把腰上的这条绳索扣解开,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立马跳下去......你就得和我一起死!你觉得这坏种他会救你吗?”
原来苟振珈身上有一条钢链系着,一端系在苏以晴脚上,另一端扣在了苟振珈的腰上。
苏以晴爬过去拿起地上的酒瓶,犹犹豫豫地站在了白衫男子身后,举起了瓶子.......
“砰”一声闷响,白衫男子头顶一片血红,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盛扬才发现,这个白衫男子竟然是自己!
他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他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
在他失去意识前听到了警笛声,听到了宋楠的声音......
最后的结果他当然知道是苟振珈跳楼自杀,自己受伤住院。
但苏以晴当时是怎么和警察说的?
为什么她从来没提过这个事?
是因为他失忆了,她就觉得没必要说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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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道白光,
盛扬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医院的手术灯还有——妻子泪眼蒙蒙的脸。
和刚才那个冷漠的苏以晴完全不同。
盛扬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他皱起眉。
“盛扬,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盛扬目光呆滞,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一声不吭。
向苒头皮都麻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
他却偏过了头,“医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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