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县的状况很不好。

        因为山民下山劫掠，整个长林县的城门都被紧紧关闭。

        唯一能够了解到的，就是如今已经被下山抢掠的山民给占了。

        往日里，有长林县城内官差看管，长林县城外的村落虽然状况一般，有时候也会受山民影响，但这会显然受到的影响就更大了。

        几乎路过的每个村落看起来都不是很好，许多房子都被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打劫，最后闹出来的。

        村子里人就更少了。

        几乎全部都空了。

        除了零星几个因为年纪大，亦或者年纪太小，没办法逃跑上路的，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就如钱副尉同陆昭因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长林县，得到先行的斥候打探到长林县消息状况后，先暂时选的一处落脚的村落。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干枯的老人艰难的将一具尸体往他不知道挖了多久，才在地面挖出来的大坑内拖。

        死者是一位老妇人，干枯的皮盖在骨头上，明明已经干瘦到极点，那皮似乎还会掉下来。

        老人的眼睛浑浊，黯淡，没有光芒。

        明明应该听到他们到的动静，却也没有任何动作，就仿佛一个死去的枯木，也等着被火烧成灰碳。

        让一行卫所的将士看着都不忍。

        而这个斥候也过来，禀报着他先行一步到这个村落，了解到的一点点消息：“副尉大人，陆大人，这是毕家村，如今就剩下这位毕老爷子，还有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了。”

        “其他人大多数都因为没有粮食逃荒去了。”

        “剩下原本家里有些粮食，想在这里熬过去，等来年灾难过去的，也在山民下山抢掠后，死的死，跑的跑了。”

        “而这位毕老爷子就是那些原本家中有些粮食，最后同儿子媳妇留下的人之一，只是被儿子他们安排在了地窖下，意外活了下来。”

        “而他的夫人，因为儿女死了，粮食也被抢了，熬不下去，就在咱们过来的前一天熬死了。”

        这话落下，整个卫所的队伍都安静了一下。

        陆昭的目光也不禁顿了一下。

        而斥候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开口：“就这，已经是附近保存的最好的一个村落了，无论的住的地方保存的程度，还是人口，其他的村落都已经没有了人了。”

        “听说老人的儿女是真的孝顺，原本也是可以跟着走的，但是因为不忍将老父老母就这么丢下，才没有逃荒，最后也是为了将人引走，不让人发现他的老父老母才死的。”

        埋着老妇人的老人似乎是听到了斥候的话，动作顿住，目光又看向自己挖的坑。

        而斥候说完这些，便看向钱副尉和陆昭：“钱副尉，陆大人，不知道咱们是不是接下来先在这里修整之后，再前往长林县？”

        这一路往长林县赶，因为有陆昭简单的提点，让卫所比平日更快半日赶到长林县境内，这会卫所的将士对陆昭的态度也不同许多。

        毕竟他们才是柳州府的人，对于一路往长林县来的安排和熟悉，竟似乎还不如陆昭，可以想见他们的震惊。

        钱副尉是早就觉得陆家的儿郎没有一个是普通的，早在一起往这边不久，就将对于卫所的掌控，交给了陆昭。

        跟着陆昭做事。

        所以斥候这会开口询问，虽然先开口的钱副尉，视线在看完钱副尉后，便不禁看向陆昭。

        而钱副尉随着底下的斥候说完，也看向陆昭。

        陆昭很有分寸，几乎是在钱副尉看向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口：“钱副尉，如今一路从柳州府赶过来，将士疲惫，就算要对付那些占了长林县的山民，也还是先在这里修整一下，修整完了再过去更好一些。”

        “同时，也好再打探一些长林县内的状况。”

        “别的不需要多想，但至少要清楚一下长林县内，如今有多少山民，而除了这些山民外，是否还有其他。”

        陆昭的话才落下，还不等钱副尉开口定下这个事情，一个孩子着急的声音就响起。

        “毕爷爷，您做什么，您怎么跳坑里了，奶奶已经死了，您没死，怎么能也到坑里去。”

        陆昭看去，便见这位姓毕的老人将老妇人埋进坑里后，竟是自己也要跳下去，却是被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拦着。

        而这片刻也已经被反应过来的将士拦住，劝说。

        只是这老人依旧是形如枯槁。

        钱副尉不忍心，派人去劝说这老人。

        回头看向陆昭的时候，才开口：“不愧是陆家儿郎，在行军上到底比我仔细，若是我过来做这些，恐怕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若是我早一些注意这边的情况，多打探打探，是不是这长林县的状况不会如此。”

        “寒灾严重，百姓没有粮食，就算是卫所盯着周围的状况，最后恐怕也阻拦不了如今的变化。”

        陆昭开口。

        钱副尉的内疚下去一些，但是心中对陆家的感激更甚，他们也缺粮食，如果不是陆昭的夫人弄来粮食，如今的状况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这般一向就更可怕了。

        想到这里，钱副尉便忍不住怕将这感激宣之于口。

        陆昭听到这话，却没有庆幸，而是让底下的人最好再去打探一下，除了长林县以外，其他县城的消息。

        钱副尉一听到这话，立刻变得严肃，将这个事情吩咐下去。

        而随着这些事情吩咐下去，陆昭到的安排的屋子中，暗卫也过来禀报周边县城的状况。

        实际上，在他同钱副尉说这些之前，他已经吩咐自己的人出去打探了。

        而暗卫带来的消息很糟糕。

        周围的县城状况同长林县相差无几，好也好不上多少。

        “这些县城都出事的话，到时候柳州府恐怕不会好。”

        陆昭听到这消息，便决定早一些解决长林县的状况，好早一些赶回去，避免李知意那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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