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万年来，鲤龙灭了，能化身为鲤龙的鲤族也快没了，而这汪泉里竟然有好几条！看样子还是被人特地用这汪泉水养着的。

        这座宫殿的主人究竟是谁？乔栗沉思。

        李银湫变出一瓶青玉瓶的丹药，拔开瓶塞，看也不看就仰头倒了下去，随后面无表情地嚼了嚼，仿佛不是在吃丹药，而是在吃什么零嘴。

        乔栗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你吃的是什么？”

        “玉华玲珑丹。”他话音刚落，脑袋上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收，彻底消失了。

        现在看上去，他完全恢复了人的形态，一点半妖的痕迹都没留下，正是乔栗平时看到的李银湫。

        “它能让你保持人的形态？”乔栗试着揣测这玉华玲珑丹的功能。

        李银湫望向天空中那一轮圆月：“嗯，可以这么说。”

        乔栗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硕大的月亮，联想到其中的影响：“月圆之夜时就不管用了吗？”

        不对，她刚说出来就察觉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合理之处。

        每个月都有十五号，她那会儿和他待在虚空秘境的时间足足有一个月，这个月肯定会有月圆之夜，但是她压根没见过他的半妖形态。

        “不是，”李银湫果真摇头否认了她，继续说，“接触人群的时候，我可能会变成……刚刚的样子，不过不会失去理智和意识，月圆之夜只会让我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提前吃玉华玲珑丹可以阻止。”

        原来是这样。乔栗点点头。

        “那你这没有提前吃吗？”

        李银湫一顿，旋即抿唇：“嗯……”

        “为什么？”乔栗追问。

        李银湫：……

        他脑海中浮现到了两天前的画面……

        为了跟着顾怀春找到她所在的密室，他就陪他在那耗着，由于一心关注着这件事，竟忘了服用这丹药。

        当然，这个原因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

        “噢……”看来是不想跟她说。

        好在没有得到答案的乔栗没再继续追问，李银湫暗自松了口气，查看一下地势之后，开始寻找出去的路线。

        乔栗同样在观察四周，这后花园的迷雾更重了，但是在这汪泉水的对岸，她看到了一个亭子。

        这个亭子……

        鲤族，泉水，亭子。

        结合起来怎么那么像秘境中阿宝回忆里的那个地方。

        她止步：“等等。”

        李银湫回头，带着疑惑的视线望向她。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这里有鲤族。”

        李银湫望像水中游得正欢的鲤鱼们，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想带走吗？”

        “……”乔栗点点头，“嗯。”

        “这里，很危险。”

        乔栗懂了，话外之意就是此地不宜久留。

        正当她以为他们就要这么离开时，李银湫蹲下身子，将半截手掌伸入水中，修长的指节晃荡两下，引得那边的小鲤鱼们以为是什么食物，一个激灵就冲了过来。

        乔栗还想说什么，就见他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知何时变出一个球状的容器法宝，法宝悬浮在空中，一束光降下来，那几只鲤鱼被收入其中。

        他毫不心虚地放入腰间的囊袋中：“走吧。”

        乔栗笑了。

        一边说这里很危险一边光明正大偷人家鱼是吧。

        很好，她喜欢。

        短暂的愉快过后，乔栗几步追上去，跟在他屁股后面警惕着周围。

        这地方的蹊跷之处真是太多了，不过说来也好笑，李银湫一个青林门弟子，比她这个正宗的天玄门弟子知道的还要多。

        “你来过很多次了？”她小声问。

        李银湫摇头：“第一次来。”

        “……”乔栗：“那你是怎么精准找到这的？”

        “我……师尊曾跟我说过……”

        他说了半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乔栗等了半天等不到答案，本想着追问，又想到现在二人的处境，只好作罢。

        算了，等他们出去再说吧。

        毕竟他们现在能不能平安出去都只是一个未知数。

        李银湫是往西边走的，没有朝宫殿那边走，目的是绕过宫殿离开。

        这里的迷雾实在太重了，李银湫人高腿长，在前面走得飞快，乔栗和他仅仅隔着几米的距离，连他的背影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乔栗怕走丢，几步跟上去拉住他的手。

        奇怪，他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而李银湫的脑袋此时转了回来，语气莫名阴森森的：“跟紧我，别走丢了……”

        “嗯……”乔栗默默松开手。

        奇怪的滴答声在这片空间中格外刺耳。

        乔栗摸上剑鞘，骤然在这时抬头。

        她看到了一张没有脸的脸，不怪乎她如此形容，因为他的脸皮已经彻底被剥去，只剩青得发黑的脸部肌肉，青色的血液顺着下颚淌下来砸在青玉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而他的两个眼球虚虚挂在眼眶之中，一上一下，要掉不掉的样子。

        ……这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张脸了，或许这么说比较合适——

        这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张完整的脸了。

        电光火石之间，乔栗掏出佩剑，狠狠朝对方刺了过去。

        怪物的身体整个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躲过她的剑，只是腰间还是被剑气划出一道口子。

        这下好了，那青黑色的液体从伤口出如同喷泉般滋开，乔栗的剑沾染了这血液，竟然在滋滋往外冒黑烟。

        他的血有腐蚀性！

        怪物桀桀怪笑两声，嘴巴张开成能容纳一个西瓜的大小，五官挤作一团，就要朝乔栗扑来。

        乔栗没想这么多，脚尖点地而起避开他的攻击。

        现在是什么情况？李银湫去哪了？

        回答她的只有那个四肢落在地上，迅速朝她爬过来的生物。

        要是说他刚刚的背影还像李银湫的话，如今他的形态就像一个要夺命的厉鬼！

        乔栗朝他扔了几个爆炸符，明明这次的爆炸符是顾怀春亲自为她准备的，特地升级了许多，一张爆炸符甚至能秒杀一个三阶妖兽，却对这个怪物毫无作用。

        因为爆炸符根本没炸。

        无论乔栗怎样捏诀，怎样念咒，这个爆炸符都如同一张废纸，就这么晃晃荡荡地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用的！等到你的只有无尽的折磨……”那怪物笑得更开心了，眼球兴奋得直接掉出眼眶，明晃晃地搭在他张开的血盆大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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