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无论晓阳干什么活儿,香芸都要前去帮忙。晓阳便说:“你刚来,要好好的歇两天,就当是适应适应了新家了。”不管香芸说什么,晓阳就是笑着不让她沾手。
晚上,晓阳要去东厢房给新买的石头设计图样。阎氏看见了忙说:“儿啊,都干一年了,这才刚结婚,多歇歇才是。”晓阳没有告诉母亲,他想多挣点钱,想给香芸买一整套纯金首饰,然后再给自己买辆新的摩托车。
香芸把新房里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下,结果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信手翻开一看,原来晓阳还有写日记的习惯。里面所写的内容有很多,有写跟人做生意时受到的教训,有写借鉴别人做生意的经验,有的则是对目前玉器行情的分析,还有的是对知遇之恩的感谢,有的则是对自己身上缺点的反省。原来,他竟然是一个有心的人,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一个不断学习的人。香芸越看越有兴趣了。
最后翻到他俩相见的日子,只见他写道:认识她之前,我觉得老天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的姻缘迟迟不能到来,总是遇不到合适的人。见了她之后,突然才发现,原来老天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为的是让我拥有更好的人。她的目光纯净,明亮,看不出有什么浓烈的欲望。仔细一探究,却会发现隐藏着一丝忧郁与淡淡的哀伤。这种若隐若现的忧伤,却更让我牵肠。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庞,不带半点张扬。她沉静而又内敛,坐时如水中月影,动时如杨柳拂风。我深信,她是坠落凡间的天使,天意让她经过我的爱河旁。我沉醉了,我痴迷了。我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娶到她。香芸读到这里,笑了笑,有人当我是根草,你却把我当成宝。难道真有今世缘分深浅之说?香芸心海里忽然荡起一层欢心喜悦的微波。她庆幸晓阳对自己能有这样一种感觉。
香芸又继续往后翻,晓阳写道:她的内心跟她的外表一样,给人一种诚实可信赖的美丽。当她告诉我,她曾经为一个男人无怨无悔付出几年的青春时,她的坚韧,她的忠贞,让我叹服。同时,也为她遭遇不幸而到叹惜。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多么的优秀,可我知道我自己一定会比那男人做的更好。这个让人产生万般爱怜的女子,让我有了要爱护她一辈子的决心和勇气。我在想,如果娶她迟了一天,她会不会被别人抢走,我真得抓紧时间了。
香芸忍不住又看了一篇,今天我终于结婚了,她终于是我的了。她已经睡了,我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文雅的睡姿,睡着时那种恬淡表情,好像在说,这张婚床睡着还算舒服。我已经劳累几天了,可此时,看着她那张圆润的脸,小巧的鼻子,漂亮的嘴巴,还有随意散在婚床上的头发。我好想,好想去亲吻她,但那会惊扰她的清梦吧,于是我忍住了。我攥着她温暖光滑的手,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劳累竟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这儿,香芸有些脸红,正要合上日记本,晓阳进来了。香芸更是不好意思了,“你介不介意,我刚才看了你写的东西。”看着香芸用孩子般认错的眼神,惴惴的等待着自己的回答时,晓阳笑着抱起了她,“当然不介意了,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为我的老婆奉献一切。”“你先放我下来,你先放我下来。”香芸对他这样的动作有些猝不及防,“我还有话要对你说。”“有什么话,在床上说也是一样啊!”晓阳抱着她上了床,“说吧,我洗耳恭听。”晓阳坐在床上,拿了一个枕头,靠在身后。“以后做饭,洗衣服的活儿,你就别做了,那都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晓阳看了看媳妇一脸正色的神情,笑了笑:“我都干习惯了,没事的。”“你现在有老婆了,咱们以后得有个分工,你做男人该做的,我做女人该干的,需要合作的时候,我们两个再合作。”“好,都听你的。”晓阳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香芸她是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还有,我们要先做朋友,等我们彼此熟悉之后再做夫妻。”“这个嘛,我得好好考虑考虑。”晓阳顺手从床头柜子上拿了一本书,假装认真的看。等香芸正在脱衣服准备躺下睡的时候,晓阳冷不防上去亲了香芸的脸一下。“做这个,应该不犯规吧!”晓阳嘿的笑了起来。香芸羞得满脸通红,低低的说了一句“讨厌。”然后,匆忙的拉上被子,蒙上脸睡去了。被窝里的香芸忽然有一种回到青春年少那段时光里的感觉。
春天来了,贺晓阳比往年更卖力的干活了,自己设计,自己绘图,自己雕刻外,还承制了许多外面客户的玉器。香芸也帮不上忙,就准备去镇平县地毯总厂,重操旧业。晓阳说他一个人挣钱就足够全家花了,说什么也不肯让香芸出去挣钱,就让她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服,照顾照顾母亲。
阎氏很硬朗,根本就不用人照顾,也闲不住。老人家总是把屋里这里收拾收拾,那里洗洗抹抹。“妈,以后的家务活儿,我一个人做就行了。”香芸总是这样跟阎氏说。她想她老人家年龄大了,怕她一不留神,摔着了,碰着了。阎氏说:“你爹走的早,我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从来都没有闲过,越忙我越精神,如果哪天我要是闲下来了,那肯定是阎王爷要我去他那里报到了。”一句话说得婆媳俩人都笑了。所以这样下来,香芸在婆家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儿做,能帮上晓阳的,就是给他倒倒茶水;能帮上
婆婆的,就是给她洗洗衣服,穿穿针线。香芸的大部分都在闲着,晓阳和婆婆劝她出去跟人学着打打麻将,香芸说她不喜欢那种玩乐。于是她就在家里给晓阳,婆婆,织毛衣,织毛裤。织完婆家的人,就给娘家人织,织得没有东西可织了。便认为自己老这么闲着,自己的丈夫却总那么的忙着,心里咋想都觉得不是个滋味,总琢磨着如何才能帮上晓阳一把。
后来,香芸没事就翻看晓阳在工艺美术学校上学时用的书,还跟着晓阳学习玉器方面的知识,有时候还看看时下国内外玉器市场行情方面的报刊杂志。
有一天,香芸在打扫晓阳做工的那个房间时候,看见桌子上有一件刚完工的玉器作品,她被吸引住了,凑到跟前去看。只见一个黄发垂髫的胖乎乎的,萌态十足的孩童,正俯卧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凝神的看着面前一株盛开的牡丹花上的那只蝴蝶。那蝴蝶刻画得惟妙惟肖,两对翅膀,晶莹透亮,额前触角,又细又长,整个姿态轻盈,一副意欲翩飞的模样。香芸正感叹自己夫君的高超技艺呢,扫帚把儿一倒,倒在了玉器上面。“怦”的一声,那蝴蝶翅膀没了,一下子蜕变成带触角的毛毛虫了。香芸吓得“哎呀”一声,正在里屋绘图的晓阳赶紧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香芸哆哆嗦嗦的用手指了指牡丹上的那只蝴蝶说:“我把这对翅膀给打坏了。”香芸知道,这只蝴蝶要耗费晓阳好些天的功夫。费功夫倒是其次,怕的是这整件作品会因为这一小部分,而全部报废了。虽然这件作品不是大件,属于中小型号的,但这件玉器所用的材料是新疆的和田玉。这一件作品若以成品价卖出去的话可能上几十万。更要命的,这是贺晓阳给别人加工的货。人家那是大商家,相中的就是晓阳的绘图和雕刻技艺。这可好,自己一个扫帚把儿,便把晓阳一辈子的声誉给“扫没了”。弄不好最后,还得赔人家很多钱。晓阳看着集惊恐、担心、忧虑于一脸的老婆,怜爱、疼惜之情顿生。他上前紧紧的搂住香芸的肩膀:“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这件好像很值钱的吧?”香芸望着晓阳,眼泪都急出来了。“咱能不能把这毛毛虫,变成小蜜蜂?”香芸泪眼婆娑,哀婉的看着晓阳。这一看,看得贺晓阳心都碎了。在他心里,什么东西再贵重也是东西,都没法跟人比,眼前这个将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跟我想到一块儿了呢。”晓阳给老婆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说,“以后,小心点就是了。”看着提着扫把儿,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门口,十分内疚的老婆,晓阳又高声笑着说:“别难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在咱们家都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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