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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晓喻三千偷梦事,风雨如晦起波澜(四)

        日暮时分,北疆王府

        从皇家猎场回来的高简,因为亲自送了卷喵喵回周府,待到他归到自己的府上,已是三更时分,长年累月的驻守在边疆苦寒之地,偶尔有北风涌入的白毡房,和夜夜被北风吹的猎猎作响的夜翼军王旗,早已成了他睡觉时不可或缺的习惯,这一夜让他突然睡在了自己早已经久不睡的卧榻之上,将一切归于宁静,明显让他觉得不太习惯。

        终于高简在足足失眠了一整夜后,于今日的清晨才得以入眠,而被他匆匆安置在王府内居住的宋军医和卷家的小儿子卷惜安,也少有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吵醒他,以至于他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此刻,高简独自走在北疆王府的院子里,恍然间,好像便又回到了往昔,那时高简的父亲还在,北疆王府成日里热闹非常,与北疆王来往甚密,亲如手足的逍遥王带着逍遥王妃和儿子常常来府上走动,想到此处,高简的目光浅浅的飘过不远处的亭台水榭,仿若那里还有曾经的故人,觥筹交错的虚影……

        “兄长!”

        高蓁的声音从高简的身后传来,瞬间,将高简的思绪打断,高简转身,眼观着如今已经长的婷婷玉立的妹妹,一丝心疼霎时涌上心头,只是高简却并未表现在面上,仍旧是将身形挺的笔直,面容不改,就如同他一如既往的在北疆将士军前一样,不苟言笑早已成了他的习惯……

        “兄长今日不用进宫吗?”

        高蓁一边问着一边走近,高简听闻后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高蓁有着许多的话想和他说,只是高简却不知于高蓁的婚姻一件大事上,自己该如何跟她提起。

        “皇上允了我三日休沐。”

        高简的回答掷地有声,只是回答之后,却看着高蓁不发一语。

        高蓁见状,恭敬的站在高简的面前,不远不近,高蓁的目光里对高简满是探寻,她不知道这个和自己一别多年的兄长,是否已经大变了模样,至少……在高蓁看来,高简的周身环绕的都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再也没有了年少时候对亲友的热情。

        “王府,被你打理的很好……”

        终于,还是高简率先说出了这句,高蓁闻言轻轻一笑,高蓁的笑容落进高简的眼中,融进他的心里,让他恍然间,好似从高蓁的眉眼中看到了昔年母亲的影子。

        “你长得越来越像母亲了……”

        高简的这句话,语气莫名,但是却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忽变,惹得高蓁热泪盈眶,瞬间便扑到了高简的怀里,就如同小时候一样,冲着高简撒娇般,殷切切的唤了一声“哥!”

        高简闻声,无奈叹息,左右翻找了一下却没有找到可以拭泪的帕子,最后索性抬起了自己的衣袖为高蓁擦了擦,一时间,高简的这一举动立时让高蓁破涕为笑。

        高蓁见状自己擦了擦眼泪,笑看着高简开口道“哥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只是,此刻高蓁虽然如此说,但相对于高蓁瞬间的心情变化,高简却没有觉得有多轻松,北疆的风沙和经年的苦难搓磨,早已磨平了他曾经年少的心,如今他虽然只有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变得成熟稳重,甚至比之京中的官员城府还深。

        高简看着面前的高蓁,虽然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但是一想到如今京中的局势,仍旧心中一狠,向她说出了一句“此次回京,皇家猎场行宫内,皇上已经与我议定了你的亲事!”

        霎时间,高简此话一出,就见高蓁瞬间呆立在原地,高蓁瞬间觉得自己刚刚才因为得见兄长而喜悦起来的心,好似瞬间被人浇了一桶冷水,凉了个彻底。

        高蓁攥着高简胳膊的手慢慢松开,向后退了两步,面上转而变得冰冷,就一如她平日里在那帮官家女眷面前的形容。

        高蓁的朱唇轻启,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以为……兄长与我多年未见,心里是向着我的,你可知我自己一个人被辖治在这京都城内,过活的有多艰难,我以为……你回来……会为我撑腰……”

        此刻的高蓁,只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那么艰难,原本自己应该是有许多话要对高简说的,只是一直到了这一刻,却全都湮灭在了肚子里。

        站定在高蓁面前的高简,观着高蓁的样子,心中也有着说不出的困苦,只是他仍旧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这些年过的如何,为兄心里都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为兄也知道,只是……女孩子总要嫁人的……,倘若我不为你决定,便要看着你的婚事被他人左右,与其如此,还不如为兄来替你选!”

        这边高简的话音一落,只见高蓁的目光都变得凌厉,仰着头,神情间有着不服气的桀骜“妹妹倒想知道,兄长选谁!”

        “长陵王皇甫良柏!”

        立时间,随着高简这一声话落,高蓁颓然的退后了两步,转而扭头看向了高简,开口道“兄长久在北疆,对京中局势并不清楚!你可知如今是谁最得皇上看重,兄长若要以我的婚事为契机,投向长陵王这个已故皇后之子,可是押错了筹码!将来……我们高家……和逍遥王府辛家的仇如何能报,冤屈如何能伸!”

        “蓁儿住口!”

        一时间,高简听闻高蓁的话,霎时握紧了双拳,但是只转瞬的功夫便松散开来,看向高蓁的目光由警惕变得诚恳“我为你选长陵王不为倒向他,而是真心为你,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你只要想着,为兄不忍将你嫁给汝阳王那个年纪已经快要近四十岁的老男人就行了!如今你的婚事,皇上势在必行,如若是你,长陵王、汝阳王你选谁!”

        终于,高蓁此刻立时因为高简的一番话变得哑口无言,尤其是当高蓁听到高简所说,皇上对她的婚事势在必行的时候,霎时,便将自己此生绝不嫁人的话闭在了口中,咽回到了肚子里。

        两人沉默半晌,高简的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引得高简默默抬头,目光转而变得犀利。高简在观到高蓁因为心中有气,沉默不语时,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先回去休息,听为兄的话,安心待嫁!”

        一直到此时,高蓁抬头,看到高简说话就要离开,紧忙向前了两步,拉住了高简的手,就在高简回头错愣的瞬间,却见高蓁满眼含泪的开口道“既然兄长说嫁,妹妹嫁他便是!只是……,妹妹还请兄长赐还一物!”

        “何物?”

        高蓁此刻听到高简询问,慢慢松开了手,语气中夹杂着莫名的颓然“昔年,北疆之乱,父王身死,兄长带我匆匆逃回京都城,途中却被北疆人冲散,慌乱之际,我掉落了曾经逍遥王妃送给我的紫色玉钗,那钗是逍遥王妃为辛战定下我的聘礼,我知道,那钗被兄长拾了去,昔年京都城中匆匆一别,兄长说已经将那钗途中暂押在了一位救命恩人处,不知兄长可有赎回?如果赎回,还请兄长赐还!”

        高蓁说到这里,只见高简瞬间怔住,但见高蓁的眼中满含着期冀,高简虽然心有不忍,仍旧毫无犹豫的开口回道“那钗丢了!我并未赎回!抱歉!”

        “那……你的那位救命恩人呢!”

        此时高蓁的语气中已是带着不可言说的焦急。只是高简在听闻后也只是闭了闭眼,口中似是想要无助的叹息一声,但是看着已经视他为唯一依仗的高蓁,仍旧把这一声叹息也咽回到了肚子里。

        高简迎着脑海中所显现的,昔年斜月山上,年纪小小的卷喵喵,一身不合身的衣裙,一头凌乱的头发,灰扑扑的小脸,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不加掩饰的淘气,一闪而逝的身影,落寞开口回道“也丢了!”

        终于,这一刻,高蓁的形容变得比之刚才还要颓然,自顾自的跪坐在地面上,冷冷的开口道“北疆王高家满门忠烈,皆被逍遥王一案牵连,逍遥王府无端受屈,满门被抄,身死含冤,还望兄长不要忘记!”

        “自然!”

        高简的回答斩钉截铁,高蓁此时闻声起身,身形一转,背向高简,脚步每迈一步,都好似无比沉重,只听高蓁的声音慢慢渐远,好似提醒,又好似命令“昔年逍遥王府被抄前一天,三岁孤女无端走失,那是辛家唯一的血脉,也是战哥唯一的挂怀,还望兄长不遗余力,继续寻找……”

        随着高蓁的身影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淡,这场兄妹之间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场会面,终于就这样不欢而散,独剩高简一人站立在庭院之内,紧握双拳,默默对着天空,半晌,只听高简道了一句“这是自然……”

        清风徐来天地宽,玉宇琼楼临水岸,饶是眼前的天气晴朗,花香怡人,高简却觉得自己这四个字说出来,字字犹如千斤重,就连再让他多说上一个字都无比艰难,高简扭头,满面心疼的回望着远走的高蓁,只在心中默默的叹道“蓁儿,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有的人要比那只钗还要贵重,现在不说,都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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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王府,听风堂

        从花园归来的高简径直走到屋内,坐上了屋中的高位,只淡淡的朝着偏室内的屏风瞟了一眼,便冷冷的道了一声“出来吧!”

        霎时间,高简的这一声话落,便有一个人影,身着一身白衫翩然而出,活像一只要飞起来的白蝴蝶,此人身着衣衫很是靓丽,那衣衫相较于白还有多渡上一层银色,总之,这套衣衫看上去,和他俊朗的面容搭起来很是不符!

        高简见到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人,瞬间将眉头皱紧,面上似是带着一丝不悦,只没有疾言厉色的表现出来,而是看着那人将眉梢一挑,淡淡的道了一句“白苏里,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穿着这么一身,晴天白日的探进了周公演的府邸。”

        “这有什么?你也知道晴天白日的,我总不能穿着一身夜行衣去不是,想我身为堂堂传风哨的主子,自然是想穿什么穿什么,你放心,凭我的本事,断不会被人发现!不然岂不是辱没了我隆阳白家的本事!”

        白苏里这番话回答的信誓旦旦,对答如流,高简闻声也不介意,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身边围着的人虽多,却好像只有白苏里能拿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来看待。

        想到此处,高简看着白苏里,慢慢的将眉头蹙紧,语气忽然变得谨慎起来,开口道“你隆阳白家,想当初也是官至六部尚书的文官清流门户,只因为当年逍遥王府一案,受到牵连,令尊的官位被一贬再贬,到了如今,你家在朝中已经再无一个新进的文臣,全都走了武夫的路子,只是饶是如此,你家行走于军中,官位也不能得到提拔,并不能被人高看一眼,我也是可怜你的才华,才圈你做了这么个见不得光的职位,想着有朝一日,若能得遇机缘,也可让你重新光耀隆阳白家的门楣,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嗨!说这些干什么!”

        白苏里的话音一落,自顾自的坐在了高简的下首座位上,转而看着高简道“有什么可委屈的?逍遥王府一案,我白家得令尊百般相护才免遭一难,没有随着逍遥王府一起被抄已经是千恩万谢了,有多少逍遥王府当年的家臣还有交好的商贾都折了进去,我白家现在虽然不在朝中为官,甚至因为做了武夫度日艰难,可好在,现在有我得王爷赏识,谋了这么一个职位,我对王爷更是百般感激,断没有叫屈的份。”

        白苏里这番话,说的发自肺腑,很是中肯,高简听闻也没有多做辩解,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只是看着白苏里同样中肯的回道“到底是你有些本事,能够胜任,也难得你白家这样的文官清流门户,能出来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公子!”

        一时间,白苏里听着高简的这番话,属实是觉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全因为白苏里觉得高简平日里说话总是不苟言笑的,忽而听他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调侃自己不着调,顿时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唉,真是听不出来,你到底是骂我还是夸我!我说你呀,别总一副板着脸的样子,有时候多笑笑也有好处!”

        说到这里,忽见白苏里突然起身,屁颠屁颠的凑到了高简的跟前小声的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用这个王爷一本正经的语气和我开玩笑,听起来特别怪?”

        “咣”

        这时,只当白苏里话一说完,就见高简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踹在了白苏里的膝盖上,只是高简的这一脚并未用力,却正中关节,白苏里顺势便跪了下去。

        “诶?”

        如此,只当白苏里一声“诶?”字才嚷出来一半,便听高简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白苏里的眼睛开口命令道“说正事!”

        下一秒,只见白苏里不满的起身,斜瞄了高简一眼,撇着嘴嘟嘟囔囔的,一边重新坐回座位上,一边开口道“你可真是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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