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定是我初拥对象。

        你去扯蛋！

        我又不瞎，怎么会扯你。

        以上对话，我发现我无法和这个制杖交流。

        肖淼到楼下时已经快凌晨两点，四十分钟的颠簸让她现在瞌睡不已。

        “师傅，多少钱。”她扶着驾驶座上的靠背，头探向前方问道。

        那人没回复，熄了火。

        “师傅？”

        “不要钱。”对方声音闷闷的，肖淼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师傅你半夜开车也不容易，我看计时器上不是显示，额，八十块五毛。”肖淼瞌睡醒了大半，掏出钱包来给他拿钱，低头找零钱时突然发现不对，自己包里只剩两张一百的了，于是下意识抬头想问能不能把零头省掉。

        “师傅零头能不能省…掉。”最后一个字肖淼几乎是吃在嘴里，她一抬头发现前面师傅已经转过头来，一双红色眼睛格外亮。

        “啊！”惊的她把手中钱一扔，下一秒就开门想跑出去，却发现车门早已锁死。现在的她被惊出一身冷汗，瞌睡虫已经全跑光，要不是她一直犯困，怎么会坐上一只吸血鬼开的出租车！

        “你，你想干嘛？”肖淼语不成句，或许是一小时前刚见过吸血鬼被杀，现在的她已经知道有专门捕杀他们的猎人了，像是突然得知了吸血鬼的弱点一样，不是那么害怕了，可她忘了现在她是一个人，那个红尧早就离开了。

        那人没有回复他，径自打开前门出去，拉开肖淼一侧的车门，一歪头又闷闷的说，“我想让你当我初拥对象？”

        “什么？”车门打开，车内灯亮起，肖淼这才看清，眼前的吸血鬼穿着白色体恤，挂着血眸的脸格外清秀，睫毛虽然长却不翘，他低眸眼睫毛亦垂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活脱脱的就是一直小受，只是看着有些…傻…

        “我想让你当我初拥对象，五年前我就吸过你血了，我们就差最后一个仪式了。”

        肖淼又不是没看过关于吸血鬼的电影和小说，当然知道初拥就是要把人改变成吸血鬼，没有考虑，直接脱口而出，“初拥我？你去扯丨蛋吧！”

        “我又没瞎。”那只吸血鬼又闷闷的说，就像肖淼欺负他了一样。

        “你说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简直难以沟通。

        “我又没瞎，怎么会扯你。”

        “你！”肖淼一时语塞，她原以为这是只蠢吸血鬼，没想到他也会一本正经的骂人。呵呵！

        肖淼突然发现她没法和眼前这只吸血鬼交流，大概是不在一个次元那种。

        “喂，我可以拒绝吗？我实在不想成为和你一样不老不死的怪物。”肖淼小心翼翼的问道，说着竖起了衣领，一脸防备。

        吸血鬼没有回答，上身探入车内，一手搂向肖淼，吓的她开口尖叫，却发现自己又不能说话了，想要缩到车另一侧，又发现身体已经无法动弹，这蛋丨疼的一晚！

        “商禾。商朝的商，禾苗的禾，我叫商禾，不叫喂。”他介绍自己，手暂时离开她的腰部，肖淼以为他放过自己了，却不料下一秒看他尖牙凸显，比小虎牙略长略尖的牙齿刺入他抬起的左手。

        这是干什么！肖淼看着他这一举动惊恐无比，她不能出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举起被他自己咬伤的手腕凑近自己嘴边。

        他说五年前曾咬过自己，现在只要喝下他的血，初拥就算完成了，她不想碰到他的血，一点都不想，心里在呐喊，可是无济于事，没人可以听到，她逃过了小巷的吸血鬼，逃过了公园的吸血鬼，却再也逃不过在自己家楼下被吸血鬼初拥的命运。

        她听到自己身体某根弦断掉的声音，那是无力抗争放弃抵抗的绝望。她任命的看着商禾手腕的血滴落在她身上，被黑衣瞬间吸收，看着手腕抵上嘴唇，她绝望了，终是没人再来救自己。

        商禾的后背一僵，突然无法动弹，他知道自己被人控制住了。

        肖淼看他动作停止，眨了眨眼，下一秒用力推开他连滚带爬逃出车厢，不管摔在地上的商禾，身体一软蹲坐在地，看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视线中。

        指节修长，双手白皙，她缓缓抬头，视线略过那双手继续往上看，熟悉的脸映入双眼，她早该知道，听到吸血鬼反应那么大的他怎么会是普通人。

        那张五官完美的脸上秀眉微皱，容晏低下头看到肖淼脸颊挂着的泪痕，目光直至她唇边染上的血迹停顿住，薄唇一抿，弯腰伸出手抵上她的唇，他不去管肖淼在他碰触到她时瑟瑟发抖的身体，轻轻抹去那些血迹，动作间有连他自己都不宜察觉的温柔和怜惜。接着一把抱起她，长腿一迈，跨过倒地不得动弹的商禾，冰冷的眼神扫过，便再也不去理会他。

        商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晏把肖淼抱走，知道这次失败了，但他绝不会放弃，肖淼是自己的！

        “你…就是那天我看见的黑衣男子是不是？”肖淼双手紧握着容宴胸前的衣服，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是。”容晏承认。

        肖淼这才沉下双眸，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容晏承认的太过爽快，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忘记一般，毫不在意此刻自己知晓他的身份。

        容晏没用问肖淼家住楼层就已抱着她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脚步回想在空旷的楼道内，让肖淼觉得莫名的心安，他指尖很凉，刚刚抚上自己嘴唇时却让自己觉得舒服。

        “你真的是吸血鬼？”埋首在他怀里却听不到胸腔里该有的震动，肖淼又问道。

        “是。”

        “那我父母是你杀害的吗？”终于，她把自己最害怕的问题说出口，她怕下一秒容晏就会承认，但就像是安抚她一样，容晏脚步一滞，垂眸看着她期待却又矛盾的表情，吐出了两个让她心安的字。

        “不是。”那肖淼就放心了。自己动心的不是伤害过自己父母的人，甚至曾经两次把自己救离吸血鬼之手。

        终于到了五楼，容晏停在她家门口，室内制杖知道自己主人归来已经趴在门前巴拉着门，并不时低声呜咽，肖淼听到动静想要从他怀中下来，却觉得他抱着自己的双手一紧而后又放松，肖淼趁机双脚落地站稳。

        “谢谢你。”肖淼说，她竟然有些贪恋他强有力的臂弯。

        “不用谢。你很快就会忘记今晚我救你的事。”容晏开口时肖淼正掏出钥匙，闻言手指一抖，钥匙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她正想回头，却感觉到容晏微凉的双手从身后探过抚上自己的双眼。

        像是有预感一样，终于抓住内心不安的来源，“容晏，我求你，不要抹去我的记忆。”

        容晏没有出声，手下光华流转。

        预感应验，肖淼站在原地，觉得眼皮很沉，再也睁不开，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被抽离，眼角一酸，眼泪划过。

        手心似有被灼烧的痛感，容晏心下一软收回手，肖淼身体却发软倒在他怀中，感觉到熟悉的同类靠近，把她轻轻安放在地上，随即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肖淼半醒半睡中，感觉到被人托起又安放，她听到金属间清脆的碰撞声。月色撒进室内，借着微弱的光亮，眼前的面孔模糊又熟悉，是他。

        傅祈凌晨进入二十八号酒吧，看到经常遇到的同类聚在一起，像是在商讨什么，他从来不屑于和这些沉溺于毒丨品，情丨色的同流合污。走过吧台，异于常人的听觉快速捕捉到某个吸血鬼口中低声说过的名字。

        肖淼。那个曾让自己一时失态，吸了一口血的女人，唯一一个看清自己面孔的人。

        揪起其中一个人的衣领，问他们在计划什么。

        他们没有藏掖，赶忙说另一个叫商禾的吸血鬼看上了那个女人，计划今晚让她成为自己的初拥。

        问清地点，找寻了一圈，没发现同类血族的血液气息，他暗自舒了一口气，赶到小区时他感受到了浓烈的血液味，同类的没错，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担心，只是觉得这是那个人看中的女人，就这样被人变成了吸血鬼未免可惜。何况是被杀害自己父母的吸血鬼。

        看到地上僵硬着四肢的商禾，他已知晓那个人已经赶在他前面来过了，有些不服，更多的却是悬着的心落下了。

        出现在肖淼的家门口，他们非凡的夜视功能得以让他看清，面色苍白的她躺在冰凉的楼道上，手边是散落在地的钥匙。开门，抱起她进屋，无视冲他喊叫却又怯于靠近他的狗，把她放在床上。

        他看见她睁开双眼，看了一眼他然后安心地睡去。心下竟是从来未有过的…心动。

        肖淼揉着双眼出现在客厅时就发现那个红唇吸血鬼也在，他反手交叉撑在后脑勺后，脚一边是蹲坐墩坐在地的制杖，吸血鬼瞥她一眼，就收回目光。

        “醒了？”

        “是你救我回来的？”肖淼没有回答她，反问他。

        傅祈眼色复杂的看了她一样，又撇开目光点了点头，“嗯。”

        “谢谢你。救了我。”

        “太傅的傅，祈祷的祈，叫我傅祈。”

        夫妻？真是……

        “傅祈，你不吃我们人吃的饭对吗？”

        傅祈又扫她一眼，像大爷一样的否定她，“吃。”

        肖淼熬了小米粥，又跑去楼下买了煎饺油条和小笼蒸包，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吃着这些食物，嘴巴惊讶的可以放进一颗蛋。

        真是新发现，吸血鬼竟然也吃这些东西。

        同一时刻，独栋别墅——

        容晏一手遮着眼，躺在沙发上，开口让手下把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撤下。

        看着盛有鲜红液体的玻璃杯，他的食欲顿然全消，脑中想起昨天他在车前听到的话。

        “我实在不想成为和你一样不老不死的怪物。”

        “不老不死的怪物。”

        “怪物。”

        容晏苦笑，果然自己在肖淼眼中是怪物，不过好在她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肖淼，但我总会入你梦中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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