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后便是守岁。
张玉芝没有在竹溪村久留。
作为张家产业的实际掌权人,张玉芝还要回去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
临走前,张玉芝还是一人给封了一个大红包。
给陆冉冉的特别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像块板砖。
张玉芝拉着陆冉冉的手,悄声道:
“西泠他性子有点奇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到我了。”
“要是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记得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但是千万不要自己偷偷跑走......那孩子,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
陆冉冉点点头。
“您放心吧。”
张玉芝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瞬间便如冰雪般融化,笑得满面春风。
“走啦走啦,有时间来书局玩啊!”
待张玉芝的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陆冉冉正要转身回屋子里,却被沈西泠一手拦住了。
他斜靠在门边,长手一伸,正好搭在门框上,截住了陆冉冉的路。
“妈和你说了什么?”沈西泠挑了挑眉。
陆冉冉歪头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
“怎么,担心有人说你坏话?”
沈西泠撑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手筋凸起,但表情却仍是淡然的。
“真的说了?”
陆冉冉眼珠子一转。
“嗯......”趁沈西泠没注意,她一个弯腰,灵活地从沈西泠的手臂下钻进屋内。
陆冉冉挥了挥手里的红包,狡猾地笑了笑。
“你看,红包好厚的咧,你猜为什么会这么厚?”
说完,她没等沈西泠回答,就转身跑进屋内。
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竹溪村会有一场据说是一年中最盛大的烟火大会。
蔡文淑与沈西路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因此也没有守岁的习惯。
在吃了年夜饭,给小辈们发了红包之后,二人便回到屋内做自己的事情了。
剩下的四个年轻人,都抓紧时间收拾收拾。
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裹好御寒的装备,提早往溪边走去。
这晚的竹溪村是意外地热闹。
不仅路上都是往溪边走,看烟花的人。
更因着今天是除夕,人人都很兴奋。不管是见到了陌生人还是相熟的人,都忍不住唠嗑几句。
今晚吃什么啦,让小孩子给叔叔阿姨问好拜年啦。
更有几个大胆的孕妇凑到了沈西泠身边,眼神大胆。
美其名曰,欣赏长得好看的人,有助于生出更好看的宝宝。
在得知了陆冉冉是沈西泠的结婚对象后,几位宝妈更是对着陆冉冉火力全开。
“你们都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可不得逆天啊!”
“生孩子要趁年轻,好恢复啊。”
“你们可得多生几个,养眼啊,是不是?”
陆冉冉简直是哭笑不得,拉着张小园赶紧快步离开。
张小园小声揶揄道:
“嗯?多生几个?”
“到时候可以给我一个。”
“你有病啊!”当着沈西泠的面,陆冉冉又羞又气,狠狠拍了张小园一下。
张小园赶紧尖叫着跑开。
陆冉冉也大叫一声“别跑”就朝她的背景追了上去。
刚刚围在陆冉冉身边的孕妇,又凑到了沈西泠和顾念之的身边。
“小伙子啊,抓点紧,趁年轻赶紧多生几个啊!”
“就是啊,你们看着年轻,身体应该很好啊,三年包两没问题!”
顾念之面子薄,三言两语就被说得面红耳赤。
还好夜色正浓,遮住了他那通红的脸。
不然保不准要被这些孕妇们再调戏几句。
沈西泠的嘴角倒是一直保持着上翘的弧度,整个人温和可亲,对大家的话也都礼貌地回应。
“走路小心,需要开个手电筒吗?”
“最近这几个月都挺辛苦的吧?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总之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愣是没回应大家提出的问题。
一旁的顾念之看得是目瞪口呆。
最后,沈西泠借口要追上陆冉冉的脚步,带着顾念之快步向前。
孕妇们都开开心心地放行了,其中还有些因为自己拖住了二人的脚步而感到抱歉的。
待二人终于走远,顾念之才悄声感叹道:
“还得是你啊......”
“怎么了吗?”沈西泠眯着眼睛四处寻找陆冉冉的身影。
“就是刚才的姐姐们啊。好热情,但问的又是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有点烦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
“你脾气还挺好的。”
顾念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沈西泠朝他挑了挑眉毛,脸上不复不久前的温和神色。
“我脾气好?”
顾念之怔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
公路旁伫立着路灯,微弱的白光反而衬出了溪边密集的人群。
沈西泠瞧见了路灯下的陆冉冉和张小园。
她们一边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大笑,时不时又打闹在一起。
沈西泠迈步朝她们的方向走去。
“孕妇可能因为激素而情绪不稳定,”他一边走,一边向顾念之解释道,“让她们保持开心,总比让她们生气强。”
顾念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那你想不想生孩子啊?”
话音落下,沈西泠霎时停下了脚步,一言难尽地看着顾念之。
“......你能生?”
“?”
“算了......”
沈西泠摇摇头,又重新走起来。
顾念之疑惑地跟了上去,“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沈西泠偏头,弯起嘴角,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我说,生孩子不如养狗。”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张小园与陆冉冉的身边。
在张小园面前,顾念之是断然不好意思提起这样的话题。
但沈西泠刚才的锋芒与冷漠确实让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陆冉冉完全没察觉顾念之的古怪,只道:
“刚我们听说,这里就是最中心,能看得最完整。”
张小园正看着手机,不一会便催促起来。
“走走走,往前凑,还有十几秒十二点了!”
“砰”的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很快,一朵接着一朵,夜空亮如白昼。
大家欢呼着,笑着,互相问好,大声喊出新年的祝福。
陆冉冉一回头,就对上了沈西泠的眼睛。
一双比黑色还深沉的眸子,现在也如夜空一般,被绚烂的烟花照亮。
陆冉冉心中一动,绽出灿烂的笑容。
“新年快乐。”她喊道。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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