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邪来到洪苒面前,眼神淡漠地看着他,道:“一条被斩掉下脑袋,肉身死亡的洪荒巨蚺,如今被钉在砧板上,你觉得这样的叫嚣,除了向人展示你的无能狂怒,取悦我的心情,还能有什么作用?”
“你……”
洪苒差点没被气炸!
数百年以来,他都是妖族的天之骄子,从当年的圣子一路走来,到了现在居然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君无邪,你还能得意多久?”圣子螣在咬牙切齿,“你记住,你现在有多得意,等我妖族强者到来时,你就会有多悲惨!”
“是啊,很会悲惨……”
君无邪摇头叹息,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转身离去。
“该死!该死的!”
圣子螣恨欲狂,他这样的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不仅是圣子,还是妖族一脉之主的儿子,身份地位尊崇,在上界那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君无邪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无能狂怒,只留给了圣子螣等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在玄甲军某军营上空停了下来。
地面的玄甲军正在训练团体作战,以斗战圣法配合,力量互通。
玄甲军很刻苦,个个挥汗如雨。
“清雪,末世洪流将至,我希望你能帮助玄甲军领悟更高深的斗战圣法。”
他沟通永生神殿,与叶清雪联系。
话音落下,便觉一缕幽香袭来,转身便看到身旁多了个白衣胜雪,仙姿玉骨的女子。
她的脸上仍旧戴着那青铜面具,绸缎般顺滑的青丝在风中微微飞扬。
“清雪,都多长时间了,你终于舍得出来见我了?”
君无邪的眼神微微有些恍惚,眼前这张带着面具的脸,在他的眼里渐渐的变成了双手捧着青铜面具,扑闪的大眼睛中含着眼泪,哀求自己不要离去的小可怜。
“你为何非要将自己困在那段回忆里……”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隔着时空长河,神秘而悠远,却比天籁还要动人。
“难道你不是吗?”
君无邪伸手摘她脸上的面具。
她没有阻止,只是用那清澈深幽的美丽眼眸静静凝视着他。
直到青铜面具离开了她的面部,露出了那张美到超越世间极限,任何的辞藻无法形容其万分之一的容颜。
“我不需要走出来,那是属于我最美好也是最伤心的记忆,是我人生最深的印记。”
她将青铜面具从君无邪手里夺过,光芒一闪便消失在了手中。
君无邪怔了怔,道:“你不需要,却为何要让我走出来?”
“我不需要,因为在我当年的记忆里,你仍旧是那个坚毅刚强的男子,但在你当年的记忆里,我永远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他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笑了。
“记忆是记忆,现实是现实,我可没有将你当做当年的小囡囡。虽然你是我当年的小囡囡,但你长大了,你是天帝,兵道之祖,曾经将我打得鼻青脸肿的人。”
叶清雪听了,美丽的唇角有了一抹淡淡的笑,道:“我后悔下手太轻,谁让你当年那么狠心,我哭的那么伤心,却依然不能让你停下远去的脚步。”
“啧啧,想想一代天帝,当年也曾哭过鼻子,是不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叶清雪轻轻咬了咬鲜艳的红唇,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到了他的手中,纤细柔嫩的手指穿过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这一刻,君无邪的心里幸福极了,被满满的温馨包围。
还没有等他仔细享受这种感觉,突然倒吸冷气,痛得龇牙。
“轻点捏,要碎了……”
君无邪面部肌肉抽搐,手骨都咔咔作响了。
“还笑话我么?”
叶清雪神情清冷,但那双眼眸里面,怎么看都隐藏着几分笑意,手却是卸了力。
“当年的小囡囡长大了,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了?”
君无邪很无语,彼此的身份都清楚了,居然还对他用暴力。
“你没见过我暴力的时候……”
叶清雪眼神微微颤动,她想起了父亲让她在特殊秘境里挑战自身极限的那些岁月。
每时每刻,都在经历血腥、残酷、杀戮,那些秩序凝聚而成的敌人无穷无尽。
她就那样踏着尸山血海,一点一点突破极限,那是噩梦般的岁月。
“都过去了。”
君无邪不知道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令她铭心的过往,否则不会让天帝境界的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叶清雪恢复了平静,她微微动了点神念,瞬息之间,城内所有的玄甲军全部静止了。
他们就保持着训练时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奇妙的悟道意境中。
“一段时间后,他们会从这种状态中醒来,届时便可领悟斗战圣法所有的精要,不说将此法修炼至绝巅,至少可以大成。在末世洪流来临之际,我能帮到你的只有这些了。”
她的声音很清冷,很缥缈,在告诉他,这条路上遇到的困难,还得靠自己去解决。
她的父亲选定了他,她不能去影响他的运数,以免破坏父亲的大局,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玄甲军将斗战圣法修炼至大成阶段,效果如何?”
叶清雪轻声说道:“斗战圣法由仙古时我叶家军团修炼的法演变而来的粗浅版。修炼至大成,军团对战实力将呈几何倍数增长,圣宗境万人军团可杀极天位绝巅,十万人军团可杀普通神话级极天位绝巅。”
“这么强?”
君无邪震惊,这也太变态了吧?
极天位绝巅与圣宗境界隔着多少个大境界了?
这都可以杀?
“当然,否则低境界的修士组成的军团还有何存在的意义?这种法便是专程为了合众伐强而创。但伐强的前提是,将目标困在军团的战气结界中,若目标一心想跑,是很难击杀的,这点你要明白。末世洪流时倒不用担心,在黑暗的意志下,那些暗宇宙生灵只会进不会退。”
“那百万人军团岂不是……”
“十万是上限,超过这个数量,组成军团的修士承受不住,还未杀敌,自身便会爆体而亡,所以创法时加了限制,人数超过便不会效果。”
“我若让那些极天位绝巅的强者也修行斗战圣法……”
“没用。斗战圣法最少需要五百人的团队才能形成战阵。你说的那些极天位绝巅也好,半圣境界的也罢,他们不是玄甲军,一生的修行方式与玄甲军不同,由于自身境界不低,便是最小五百人军团形成的战气场域,也会超过他们的肉身承受的极限。”
君无邪怔了怔,这才想起,玄甲军的修炼一直都是以肉身为主,且只修炼了斗战圣法。
他们现在虽然是圣宗境界,但是对比同境界人的肉身,可以说是极强的。
“看来斗战圣法也难以做到完美……”
“世间法又有多少是完美的呢?总有它的长处与短处,便是天帝的法都不能做到真正的完美,并不适合每个人修炼,需满足特殊的条件,何况是专为军团开创的法。”
“是啊。”
君无邪想到了自己修炼的法,世间有几人可修行?
除了他,曾经那么多惊才绝艳之辈都未能成功。
叶清雪的兵道亦是如此,就算分享给予全宇宙,有几人能领悟?
“陪我走走吧,看看这大好河山,在黑暗来袭之前的这段日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这般说道,整个人都很宁静,便是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了许多。
君无邪没有说话,只是与她十指紧扣,落在了山间的小道上,沿着脚下路,静静前行,看着山河美好,看小桥流水,看漫山红叶,看青山苍翠。
同一时间。
上界宇宙,一片冰雪覆盖的浩瀚区域。
这里有着绵延无尽的山脉,长满了雪松与各种耐寒的植被。
山脉中的某个区域,这里的空中悬浮着大量的覆盖冰雪的岛屿,上面建造有宫阙殿宇,亭台楼阁。
那些岛屿呈锥形,上面的面积很大,往下却是逐渐变小,直至变成尖锥形。
每座悬浮的岛屿之间都有拱形的冰桥相连,冰雾缭绕,天空之上还有彩虹,朦胧而美丽。
一位女子,匆匆穿过冰桥,抵达最深处的某座冰岛,躬身站立于岛上的古老殿宇前。
很快,那古殿的大门上有冰蓝之光闪现,殿门开启,女子疾步入内。
“可是下界有消息传了回来,她们遇到困难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古殿内响起,听着像是不满二十的少女,嗓音非常的清澈与干净,令人如闻天籁。
“阁主料事如神,她们的确是遇到麻烦了,下界冰云楼……”
这是冰心阁的一位长老,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女子。修炼到这个境界,动辄数十万年的寿命,虽修行万年,但对于整个寿命周期来说,却是正值青春年少。
她将派下界的弟子传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禀告着。
古殿中很安静,直到那长老说完有一会儿了,那清清冷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下去吧。”
“是。”
那长老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微微低垂着头,退出了大殿,殿门自动关闭。
“下界那个小家伙有点狂呢,竟想让您亲自下界。”
古殿中有着许多的寒冰花朵,每朵花里面都盘坐着一名美丽的女子,有的青丝如墨,有的白发如瀑,但她们的容貌都极其年轻,看着皆如二十上下。
在这些冰花的中央,有朵更大的冰花,上面也盘坐这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
她青丝如墨,垂落到腰际,没有任何发饰,肌肤晶莹如玉,眼眸如冰雪般清澈透明,容颜绝丽,不施半点粉黛,却美得风华绝代,如同画中仙子,不染凡尘之气。
“这个青年人不简单,拯救了我的冰云楼,我倒是真得去见见了。一去数十万年,如今终于有机会、有时间下界去看看了。那神秘的魔音,现在已经很难再对你造成大的影响,我离去些时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多加防备便是了,等我回来。”
“阁主,您去吧,不用挂心宗门。”
这些女子皆是冰心阁的祖级底蕴强者,此刻皆起身相送。
沐慈音点了点头,身体瞬间化为一个光点,消失在了古殿中。
“阁主这些年太辛苦了,为了消除功法对我们的影响,一刻未曾休息过,此番下界,也算是可以放松放松了。”
“天佑我冰心阁,祖师第二世身轮回归来,再主我冰云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哼!总有一日,阁主会将背后那股算计我们的黑手揪出来!那群见不得光的老鼠,只会使些卑鄙无耻的手段!”
“那些人隐藏得太深,算计我冰心阁,算计祖师的轮回身,不知究竟意欲何为。他们显然在数十万年便知道阁主是祖师的轮回身,但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留下了那有问题的功法,让祖师误以为是机缘奇遇。”
“我们的法,何时受到的影响,出的问题?漫长的岁月以来,我们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不知道修炼的法与最初传承下来的法已经不同了!”
“只能说那些黑手的手段太高明,如果不是阁主觉醒了前世的所有记忆,传承的法又是她当年自己所开创,恐怕也难以察觉出问题。反正在某个时期,我们冰心阁的某些掌权者肯定有问题,与幕后黑手勾结,悄悄将改变后的功法传给众人,否则怎么会如此?”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数日。
下界宇宙,诛仙皇朝。
这些天,君无邪并不都是单独陪着叶清雪。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需要安排,但叶清雪却是时时刻刻都陪在他的身旁。
只是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的存在罢了。
这一日,被钉在皇宫最高建筑之巅的圣子螣、洪苒、洪森、悭臾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眼中透着兴奋,随即又变得阴冷与狰狞。
“哈哈哈!姓君的,你的死期到了!”
他们感应到了,那是上界妖族他们这一脉的强者的神念。
“上界妖族之人来了。”
宗王前山小院,叶清雪对君无邪说道。
“来得好!我已等了他们许久!”
君无邪眼神冷酷,他一步迈过遥远长空,落在了皇都高塔之巅斩神剑的身旁,右手掌指摊开,握住了斩神剑的剑柄,缓缓闭上了眼睛。
叶清雪就在他的身旁,静静伫立,衣带飞舞,青丝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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