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草草应付过去,几人围在一起,面前堆满红绳,跟着资良瑜打平安扣。
平安扣积了一堆,资良瑜与谢皦开始筹备其他事。
谢玿将做好的平安扣放在筐里交给资良瑜,谢府下人排好队,一一来领平安扣,经资良瑜之手,为众人赐福。
领完平安扣,再去谢皦处领红纸包好的银两,孙管家在一旁帮衬,每个得到银子的下人,都得了谢皦一句“辛苦啦”。
谢府下人感恩戴德,面上止不住的笑,谢玿看着这一和睦场景,内心无比满足。
前堂热火朝天,一人从府外走来,高声道:
“我道怎么偌大个府邸空落落的,连个下人也看不到,就两个看门的,原来全在这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玿惊喜起身,道:
“诫中,你怎么来了!”
人群让开一条道,禤蔚款步而来,面带笑容。
谢皦放下手中活计,拉着谢伯远起身,朝禤蔚行礼道:
“见过叔父。”
资良瑜亦起身,打量着禤蔚,这就是谢玿说的那位千牛卫上将军。
禤蔚笑呵呵,上前来道:
“今日我不必当值,叔父不在,府中冷清,想着你府上热闹,我也来沾沾喜气,故不请自来——玄珒莫不是不欢迎?”
谢玿笑道:
“哪里的话,你来,自然欢迎。”
禤蔚笑着看着谢皦,赞美道:
“皦皦真是越长越漂亮!出落的愈发水灵,你义夫真是有福气!”
“皦皦谢过叔父。”
他不曾提起玉衡公主之事,他心知会惹二人不快,除夕,就是要欢欢喜喜的。
随后禤蔚看向谢伯远与资良瑜,问谢玿道:
“这二位是?”
谢玿摸了摸谢伯远的头道:
“这是伯远,我亲侄儿。”
禤蔚顿时欢喜地蹲下身,捏了捏谢伯远的脸道:
“呀,小家伙真俊气!”
又转向谢玿,一脸艳羡:
“谢家出才子,更出美人啊!”
谢伯远脸一红,行礼道:
“伯远见过禤叔父。”
“好!好!叔父给你包个大红包!”
禤蔚起身,看着资良瑜,谢玿来到资良瑜身旁,笑道:
“这是资良瑜,良瑜与我,亦友亦亲。”
禤蔚面上有些泛红,在资良瑜面前,有一种见嫂子的错觉。连忙朝资良瑜拱手道:
“在下禤蔚,见过公子。”
“在下仰慕谢大人高义,故与之从游。今日一睹公子风姿,果真是优秀之人身旁亦是优秀。”
谢玿扑哧一笑,资良瑜回道:
“大人谦逊,良瑜远不及谢玿。”
随后资良瑜递给禤蔚一个平安扣,道:
“大人若不弃,请收下此物。”
禤蔚双手接过,虔诚道: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可是新年福气,公子若不弃,便唤我诫中。”
“良瑜记下了。”
谢玿笑着,指了指禤蔚手中的平安扣道:
“这福气,远远不止呢!”
禤蔚瞧不出什么名堂,只当他二人一片好心。他想起什么,对谢玿说:
“对了,我可不是空手来的,我请了戏班子来,晚上热热闹闹看大戏。”
“那敢情好!”
谢玿笑道:
“正巧我没请呢,快些请进来吧,也给诸位新年彩头!”
下人得令去请,禤蔚一撩袖子坐下,拿起红绳道:
“我也来帮忙!”
除夕日,热热闹闹。
晚宴是最隆重热闹的,饭吃得差不多,谢玿喝了些小酒,眼下有些微醺。
他召来谢皦与谢伯远,一人给了一个大红包,禤蔚也凑上来,一人给了一个。
资良瑜笑着,变戏法般从荷包里掏出两个红包,交给二人,顺便摸了摸谢伯远的头。
两人欢天喜地道谢,招呼着要去放烟花。
资良瑜来到谢玿身旁,摊开手,掌心上躺着一个红包。谢玿一脸惊喜,问道:
“我也有?”
资良瑜看着他,眼里尽是温柔,道:
“笨蛋,往后每年都会有。”
谢玿欢喜地接下,飞快地在资良瑜唇上啄了一下,逗得资良瑜开怀一笑。
禤蔚愣了愣,摇摇头,他是醉得不轻了,他们刚刚是不是当着他的面亲了一口?
嗯?奇怪。
不行了,喝糊涂了,禤蔚起身,嚷嚷着要去歇息。
谢玿留他道:
“诶,你请的戏还没看呢。”
“不看了,只怕待会看着,一个两个都抱着亲……不行了,我醉了,我要去休息!”
谢玿呵呵笑,吩咐人送禤蔚去厢房休息。
突然奔来一个小厮,道门外来了个乞儿,讨口饭吃。
谢玿想了想,吩咐道:
“请进来,为他换件衣裳,请他吃热饭,今日除夕,当作行善积德。”
禤蔚一听有乞儿,也不走了,倒回来傻笑着对谢玿道:
“丞相大人好仁心,禤蔚拜服!”
随即他又哭了两声,道:
“呜呜呜,不愧是丞相大人!禤蔚被叔父捡到之前也是乞儿,丞相大人把我捡走吧!”
“丞相大人把我捡走,我就是大人的人了,我给您当干儿子。”
谢玿自个儿也醉了,瞧见禤蔚的样子,却拉着资良瑜笑道:
“你看他,像个小孩子,傻死了。”
资良瑜看了一出好戏,心情愉悦,宠溺地对谢玿道:
“他傻,你也傻。”
谢玿不乐意,反驳道:
“我不傻,我傻可活不到今日。”
资良瑜心里一刺痛,搂过谢玿,柔声道:
“往后你如何犯傻都无妨,做你想做的事,我一直在你身后。”
瘫在谢玿脚下的禤蔚呆了呆,方才亲了,现在又抱了,我是醉了,还是没醉?
他正在心里算着,下人已将那乞儿带来谢玿面前,说是要亲自答谢。
禤蔚抬头一看,酒顿时吓醒了一半,慌里慌张地起身,张口想说话,又硬生生憋回去,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乞儿瞥了禤蔚一眼,轻轻“哼”了一声,随即朝谢玿深作揖,恭敬道:
“鄙人乌良枝,拜见谢大人,多谢大人收留之恩。”
谢玿见来人是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衣服有些破旧,看上去像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的。
看他谈吐,倒不像个平头百姓。乌良枝,这名字颇有曹孟德诗意,喻为良禽择木而栖么?
谢玿开口,道:
“不过举手之劳,大喜的日子,既来之,则迎为座上宾。我瞧先生举止不俗,想来只是一时失势,帮你,也算是结良缘。”
一旁的禤蔚酒完全醒了,往那一站,像卫兵一般。
乌良枝笑道:
“鄙人身无长处,然鄙人知大人所志,愿为大人一试。”
这是向谢玿自荐,想入他麾下做谢玿幕僚。
可惜,谢玿不收来历不明之人。
“只怕谢某无福受先生效忠,谢某所行事非常事,先生虽好意,谢某不敢赌。”
“请先生在府中歇息一晚,明日谢某会资助些盘缠,天高任鸟飞,先生来日方长。”
禤蔚在一旁汗流浃背,却不敢多言。
乌良枝也不强求,微颔首算是应下。
谢玿倒了一杯酒,递给乌良枝,道:
“敬先生。”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乌良枝随下人离开去用膳,禤蔚招呼也不打,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嘭——”
一朵烟花在谢府上空炸开,爆竹声也噼里啪啦地响起来。随即满城烟花绽开,照亮一座城池,到处笑语欢声。
谢玿抬头,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目光,两颊酡红,眼里流光溢彩。
资良瑜看着他,温柔与爱意,在华光中愈发明显。
“谢玿。”
一回眸,话语堵在唇齿间,烟火下,有情人长久相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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