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比山下要凉快许多。
开着窗子,风徐徐吹进来,倒也舒爽。
虞棠正吃着饭,就见徐禄夹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他不客气,直接轰走青桔坐在了虞棠的对面:“吃饭呢,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虞棠撂下筷子,那双眼睛看着他:“你觉得呢?”
徐禄看着那两碟子小咸菜和一碗糙米,尴尬地笑了笑。
“最近兄弟们没开张,吃的上是素了点。”
“再等几日,保准大鱼大肉随你挑。”
说话间他将夹在胳膊肘里的盒子递给虞棠:“看看,喜不喜欢。”
虞棠打开那个不大的盒子。
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首饰。
有些甚至还染着鲜血。
虞棠能想象到,这些首饰是如何从那些女子身上被强制剥离的。
她扣上盖子,将盒子狠狠砸在徐禄怀里,那双漂亮眼睛瞪起:
“什么破烂玩意也往我眼前送。”
徐禄下意识想发怒,可看着虞棠腕子上那只种水极好的翡翠镯子,又见她头上簪戴的首饰的确的胜过匣子里的千百倍。
他将盒子放到一旁:“呵呵,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出身不好,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最好的了。”
“窝囊样。”
“我问你,这如意庵原来的尼姑还活着多少。”
虞棠可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这……我也没注意过。”
“让他们全部都来见我。”
“看我干什么,快去。”
虞棠打定主意问出自己儿子被周婆子扔在哪便杀人灭口。
至于徐禄……
有买官这件事吊着他,不愁他不听话。
果然,徐禄在听到虞棠的要求后,笑呵呵地从屋里离开。
不到一刻钟。
十余个女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
老幼都有,还有给虞棠开门的那个尼姑。
虞棠视线一一扫过,却并未发现那张熟悉的脸。
“确定这就是全部的人了?”
徐禄从腰上掏出扇子,轻轻给虞棠扇着风:
“是,怎么?这里没有夫人要找的人吗?”
虞棠手指轻轻转动手腕的玉镯。
被长睫遮住的眸子满是阴霾。
院子里的几个女人低着头,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直到虞棠脱下腕上那只翡翠镯子:
“我问几个问题,谁回答的让我满意,这只镯子就她的了。”
没有女人能抗拒得了首饰。
就算是出家人也不例外。
虞棠见她们的目光都落在这镯子上,出声询问:
“两年前来了一个姓周的婆子,你们谁认识。”
给虞棠开门,轰虞棠走的女人率先站了出来:“您问的可是念慈?”
不等虞棠发问,她继续道:“她是两年前来的,是两个和尚送她来的,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说是大觉寺的和尚。”
虞棠一听便知道对上号了。
“不过念慈这个人比较孤僻,她不怎么和师父师姐们说话,只闷头做事。”
“那你可知道她现在在哪?”
女人看着那只镯子。
虞棠让青桔将玉镯递给女人。
“不知道,当年徐寨主攻占如意庵,念慈刚好在山下采买,之后我们都没见过念慈。”
虞棠内心燃起的火苗彻底熄灭。
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虞棠满脸阴翳。
偏徐禄还要往前凑:“这姓周的婆子是夫人什么人啊?”
“若是重要的话,我让人去山下打探打探。”
虞棠转头看着徐禄,良久发出一声冷笑:“你是没事情可以做吗?”
说完虞棠起身回到屋里。
碰了一鼻子灰徐禄也不气恼,她笑呵呵地就要跟上,房门却嘭的一声关上。
徐禄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心中忍不住庆幸刚刚没走的太快。
不然这门就扇脸上了。
不过这女人可真带劲儿,徐禄越想邪火越旺。
他转身朝旁边关押女人的厢房走去。
这些年他们除了打家劫舍,也搞来了不少女人。
除了那些安下心来和寨里男人成婚生崽子的,剩下的全是人尽可夫的婊子。
他粗暴地踹开厢房大门。
淫邪的目光从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身上扫过。
最终,他的视线定在了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孩的身上:
“你,去洗洗待会儿来我屋里伺候。”
说完,徐禄转身离去。
被指定的女人则是浑身觳觫不止,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草草冲洗过身上,女人走向了那比魔窟还可怕的地方。
从徐禄屋里出来的时候,女人又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此时已经入了夜。
虞棠睡不着,随手找了一卷经书翻看,倏然细细如同猫叫的哭声传来。
青桔一愣:“奴婢出去瞧瞧。”
“我和你一起。”说话间她合上书,趿着鞋从屋里出来,一开门就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缩在墙角。
借着微弱的灯光,虞棠挑开女人的头发。
女人清秀的面容上顶着几个硕大的巴掌印,脖子上也有手指印,是被掐过的痕迹。
被撩起头发,女人慌张了一瞬,忙抬手去挡。
却无意间暴露了被伤的更厉害的手臂。
虞棠看着那一片青紫伴随着各种烫伤,又想起了青桔的尸体。
当年青桔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也是这般模样。
身上没一块好皮,抽伤,烫伤,各种伤痕一层叠一层。
她将帕子递给地上的女人。
“擦擦泪,别在这里哭。”
在这里哭,只会引来更多的觊觎。
女人显然是误会了,踉跄着起身:“我,我这就走。”
“你这样出去,外面的男人看了你更不会好过。”
“跟我来。”
女人没想到虞棠竟然是这个意思,她抬头看了一眼虞棠,又很快低下头去,乖乖跟在虞棠身后。
“青桔,你去帮忙打点水来。”
青桔应了一声,忙去做。
虞棠则是从柜子里翻出金疮药来。
虞棠找药的功夫,青桔已然打好了水。
虞棠将药放在桌上:“你把袖子掀起来,我替你瞧一瞧。”
女人沉默地挽起衣衫。
刚倒好水的青桔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个畜生!”
也不怪青桔如此生气,伤疤好了又被撕开,甚至不少地方已然流脓。
那女人见状,忙把袖子翻下去:“污了贵人的眼睛。”
虞棠看着她:“身上是否伤得更重?”
她声音温柔,让人不自觉依靠。
女人再也忍不住,她一下子扑在虞棠身上:
“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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