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国奸细啊？”

        漫不经心又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自殿外响起，在一声响雷中，楚修远和云歌舒并肩走了进来，发问的是云歌舒。

        “哟，这是什么场面？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呀？啧，皇上，你们圣武对女孩子可真不够友好的。”

        云歌舒绕过柳太后，径直走到武帝面前，微一施礼，客客气气的问道：“皇上，刚才你们说什么云国奸细？确定是我云国人吗？可有证据？人在哪？”

        武帝看到楚修远回来后表情一松，被云歌舒这么一问，又有些尴尬，一时面部肌肉抽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楚修远从迈进藏书阁的前殿大门，就看到了主殿内的场景，当他跨进门栏的时候，龙吟剑也拔了出来。

        龙吟剑出，大雨倾盆而下，天色瞬间暗下来，豆大的雨珠在屋檐下溅起一圈圈的水花。

        “离她远点。”

        楚修远的声音并不严厉，甚至还有些散漫，然而手中的龙吟剑在闪电的电光下，泛出冰冷的寒光，寒光从离锦妤最近的那个禁卫军眼睛前划过，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人捂着双眼倒在地上打滚，脸上全是血。

        其他人全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楚修远，你大胆！”太子变着声指向楚修远，“来人，护驾，护驾。”

        紧接着从外面跑出一列带刀侍卫，将楚修远给围住，可就在这些禁卫军围过来的时候，肃穆的九幽铁骑，手拿弓驽，黑鹰般的悄无声息出现在这些人背后，弓驽对准了禁卫军。

        双方拔剑相对，禁卫军明显气势不足。

        太子厉声尖叫：“楚修远，你想造反吗？”

        楚修远手腕来了个漂亮的翻转，剑指向了谢邈，吓的谢邈浑身一抖，往董后身后靠了些：“你，你，你想干什么？”

        楚慕枫呵斥他：“阿远，你太过分了，把剑放下。”楚修远没有听他的话，举着剑极度嚣张的对准在场各位重臣转了一圈，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挑眉说道：“造反？依我看想造反的是你们吧？九幽铁骑负责保护皇上，这藏经阁内却有人带刀闯入，还有外面那些人，禁卫军离皇上这么近，还有人带头闹自杀的戏码，想要威胁皇上，所以，你们是想趁我不在，就对皇上不不利吗？九幽铁骑何在？给我把这些乌合之众全都抓起来。”

        他甚少在公众场合说这么多话，听的染尘再次双眼挣开一条缝，从打旽中醒来。

        楚修远口中的乌合之众指的是刚才和董继昌沆瀣一气的那几个朝廷命官，之前没理由抓他们，现在正好借太子的手吓吓他们，要抓，还真没理由。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带头怒斥他：“楚修远，你别太猖狂，你凭什么抓我们？你这是以权谋私，徇私舞弊，你当着皇上的面都敢杀人，你，你才是心怀叵测呢，要抓，也该把你抓起来。”

        “对，皇上，请撤了他统领一职，打入大牢，严加看管。”

        “是啊，皇上，臣等冤枉啊，臣等对皇上绝无谋反之心，楚世子含血喷人，请皇上为我等做主。”

        附和声此起彼伏，都是和柳太后走的近的人。

        楚修远冷笑，指着被剑伤弄瞎了双眼的那个人，道：“杀人？他死了么？刚才你们可不就是这样冤枉苏二小姐的么？”

        他指桑骂槐的意思太明显，太后大怒，血直往脑门上冲：“反了反了，皇上，楚王世子实在太不像话了，又是为了个丫头，居然混淆视听，还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一定要从严处理啊。”

        楚王立刻下跪：“皇上明鉴，修远对皇上绝无不敬之心，他说了，他是在保护皇上。”

        “楚王，你也老糊涂了吗？你说你们父子是不是串通好的，你们想造反！”太后跺脚说道。

        楚王道：“太后，犬子顽劣，但对皇上绝无二心。”

        太后：“就怕说的好听，做起来难呀！”

        “够了！”

        武帝骤然大发雷霆，忍着火气对柳太后说道：“母后还没闹够吗？不嫌折腾吗？这里是护国寺，不是后宫，您到底想要多少人的命才甘心呀？啊！”

        太后被武帝的厉声质问惊住了，转眼悲痛万分的颤声说道：“皇帝这是在怪哀家多事？”

        武帝疲倦不堪，只感到一股浓浓的悲凉：“母后，朕才是一国之君，不管前朝还是后宫，朕才是那个能做主的人，母后年事已高，还是放下心中执念，好好安享晚年啊。”

        “皇帝你……”太后怎么都没想到武帝会这样和她说话，她浑浊的双眼中浮上一层泪水，失望透顶的看着武帝，悲怆的说道，“好，这就是哀家殚精竭虑、费尽周折养大的好儿子，好，好。”

        武帝不忍看她，撇开了头，态度坚决，只是语气终究还是软了下来：“母后，儿子也是为您好，您一生辛劳，也该享享清福了，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守护好圣武江山的，您就别操心了。”

        太后嘴皮子都在抖，还想说什么，眼前一黑，人直往后倒。

        “太后。”

        “母后。”

        众人惊呼，何秀和董后都冲了过去。

        武帝亦惊慌的连忙跑去：“母后，您这是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柳太后靠在何秀怀中，喘着粗气虚弱的说道：“是哀家的不是，总想着你还是当年那个怕黑怕打雷的孩子，需要母后抱着才能入睡，忘了你早就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要母后再为你操心了，是母后多管闲事了，皇帝，回去后哀家就搬去宗庙住，天天吃斋念佛，为你和圣武祈福，再也不插手后宫之事了。”

        “母后，”武帝动容，泫然欲泣，自责不己，“是朕错了，朕不该那么和您说话，是朕不孝，母后您别说了，朕是万万也不会同意把您送去宗庙的。”

        太后露出一个母亲最疼惜孩子的表情，惨笑道：“母后知道你是最孝顺的孩子，可母后也知道你是圣武的皇帝，很多时候不是我想插手后宫的事，而是舍不得我的皇儿下了朝后还要操心后宫的事，母后是舍不得你呀。”

        董后牙根痒痒，死老太婆都这样了还不忘踩她一脚，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这个皇后失职，连个后宫都管理不好么？

        武帝万分自责：“让母后忧心，是儿子的不是，请母后原谅儿子的不孝。”

        柳太后拉住武帝的手，上演了一出母子情深：“皇帝，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我不是针对苏锦妤，只是她来路不明，她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只要她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母后绝对不会反对你封她为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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