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李公公得知消息,急匆匆走来,“殿下,静和公主去看望娘娘了。”
太子缓缓放下批文,“宫里迟早瞒不住,皇姐去过善堂也好,总需有人为善堂出面。”
李公公感慨,“如今宫里的晚辈,怕只有静和公主还记得娘娘了,娘娘当年没白疼公主。”
静和公主乃陛下长女,其生母早逝,前皇后曾对她多有照顾。
她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即便生母的位份低,陛下对她也格外优待。
太子拿起公文,眼底有些落寞道,“去给善堂添点小麻烦,别让母后觉得她……过得好。”
褚长安就是教训。
幽兰馆。
乔染照旧要了顶楼东面的一间厢房。
她靠在窗前,看到破败的院子中,大伯父佝偻着的背影,睫毛下的阴影幽深。
“夫人,长安给您洗干净送来了。”妖娆老鸨送来好茶好菜,把褚长安推进包厢里。
褚长安一身洁白单薄的衣衫,他越是不屈的表情,在幽兰馆斑斓色彩的环境下,越衬出勾人采摘的模样。
这地方本就是卖身的勾栏院,一入此门,便无回头之路。
褚长安几乎适应了别人轻视、污秽的眼神,他本就低贱。
乔染视线落回到屋内,她唇间含笑,“阿婆留在善堂,你可以放心,若你想离开幽兰馆,我替你赎身。”
褚长安抬头,她的目光从容清澈,一如初次相见,她一刀抹了马的脖子般,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她的波澜。
她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为什么帮我?”
“缘分吧。”乔染不假思索。
一日偶遇三次,她还意外救了他的阿娘,冥冥之中许是有缘。
缘分两个字,在褚长安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没有缘分,有的只是他的算计,他自嘲般冷哼,“不必了,我在这里很好。”
瞧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迎秋怼道,“你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读过圣贤书,自甘堕落靠卖身度日,我家姑娘要不是看在阿婆的面上,才不会理你!”
迎秋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褚长安的内心,褚长安藏在袖中的拳头攥紧,一言不发。
乔染替迎秋致歉,“我这丫鬟心直口快,她没有恶意,兄台不要放在心上。”
乔染将老鸨准备的饭菜打包带回善堂。
出门前,褚长安忽然开口,“我是个厄运缠身的人,夫人今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好像谁愿意找你似的!迎秋气的不行。
乔染按住迎秋,颔首道,“好。”
走出幽兰馆,迎秋忍不住,“姑娘,他傲什么,他自己科举舞弊,堕落卖身,抛弃老娘,还不让我们找他,说的我们多稀罕他似的。”
乔染觉得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充斥矛盾,她看了眼阁楼之上,“世上有许多事情无法开口,就如他所愿吧。”
褚长安几乎虚脱的靠倒在地上。
他的人生充斥着厄运,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掐的他喘不上气,他越是挣脱,越是坠落无尽深渊。
上天见不得他与阿娘过得快活,从小到大,但凡他有一丝成就,就有厄运将这些美好夺走。
只有他过着悲惨,阿娘才有活路。
他的尊严与阿娘相比,不重要了。
傍晚过后,乔染回到海棠院。
金金脸上多了道巴掌印。
乔染眼睑微动,“巴掌怎么回事?”
依依气的抢道,“世子妃,老夫人院中的管事报账,她没有票据,金金不让她报,她就打金金!”
金金的身手是十个丫鬟中最出色的,她哪容易被打。
“怎么不还手?”乔染问她。
金金低头,钱嬷嬷出手狠,她脸上火辣辣的疼,“钱嬷嬷是老夫人院中的管事,我不能还手,给世子妃惹麻烦。”
如果被钱嬷嬷打两巴掌,就能帮世子妃管好账,她情愿被打。
乔染取来药膏,将十个丫鬟聚齐,“我教你们习武,不是叫你们隐忍退让,习武之人,一身武力,不需要与别人讲道理!”
她将药膏放到金金手上,吩咐迎秋,“把钱嬷嬷喊来,就说账目有误,需要重新核对!”
松涛院。
钱嬷嬷正在老夫人屋里挑拨,听到海棠院来请她,得意的摇尾巴,“老夫人,奴婢就说海棠院不敢昧您的账,这不就派人来请,要重新核账,把咱报的都算进去。”
刘老夫人把玩新买的玉器,“田氏都不敢过问老身的账目,乔染区区世子妃,还妄想克扣老身,算她有点眼力,知道及时悔改。
她不是要票据吗,拿去给她,算老身赏她的脸。”
“老夫人慷慨。”
钱嬷嬷趾高气扬来到海棠院,以往田氏和田紫柔接管中馈时,都给她送过礼,想要结交她这位松涛院的管事。
侯爷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儿子孝敬老娘天经地义,她作为老夫人跟前的红人,能拿捏的事情很多。
“世子妃。”钱嬷嬷敷衍喊了声,甚至没有行礼。
“钱嬷嬷里面坐。”乔染将人领着屋内。
钱嬷嬷还以为世子妃在屋内放了要送她的好物件,她进屋落座,等了半晌,竟然连茶水都没有。
钱嬷嬷把票据拍到桌上,不耐烦道,“老夫人相中一套白玉雕琢的福寿玉器,这是票据,玉器铺掌柜催了两次,劳请世子妃让账房支银。”
乔染拿起票据,一套玉器竟然要了一百八十八两。
她站起身,嗓音寒凉,“侯府各院每月均有开支标准,老夫人本月的开支已经超额,这一百八十八两的玉器,老夫人或退或付自行斟酌,账房不会支银。”
她态度坚决,钱嬷嬷气的拍桌站起来,“世子妃既然执意不肯报帐,还请奴婢来作甚!”
“请你来当然有要事。”
乔染拿着票据的手抬起,“钱嬷嬷伪造票据,杖责二十,金金过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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