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地下赌场内,远道而来的赌徒,输光了所有银钱。
赌徒被扔到巷口的地沟,夜黑如墨,只有远处几点灯火闪烁,赌徒艰难的从地沟里爬起来,雪白的狼脚停在他的面前。
赌徒后背渗出冷汗,他抬起头,那个将他从北疆带来京城的剑客,正死寂般的盯着他。
他慌忙匍匐跪在地上,“大侠,京城太大了,遍地都是人,我实在找不到她。”
剑客搭在剑鞘上的手敲了敲,下达最后通牒,“七天,不论你用什么办法。”
一人一狼慢慢淡出小巷深处。
赌徒的汗珠滴落地面,剑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人海茫茫,他去哪找一个几年前就“死”了的通缉犯。
那户平反回京的官家,姓什么来着,他记不得了。
但若是让他看见脸,他一定能认出来。
乌云遮过月色,京城外,乱葬岗。
火把几乎照亮了山头。
大理寺卿捂着鼻子,看着被挖出来的第二十一具尸体时,衙差跑来将卫国公收押的事情,悄悄在他耳边说了遍。
“国公让您立刻回去。”
大理寺卿心急如焚,想飞的心都有了,他刚抬步,不远处,宁王的背影让他打了个哆嗦。
按理说,乱葬岗发现无名尸体太过正常,怪就怪在,二十一具尸体死状相同,都被埋在了同一处。
大理寺奉命督查,他着实走不开,“让国公爷忍一忍,本官天亮一定回去还国公爷清白!”
衙差只得回去禀报。
不远处,赤影接到城中暗探的消息,“王爷,三皇子去京兆府大牢要人了,不过,卫国公执意等大理寺审判,不同意出狱。”
卫国公在百姓面前做足了戏码,只要他人在牢内,百姓们就会认为卫家秉公,与旁的世家不同。
待大理寺审判还他“清白”,卫国公和三皇子在百姓心中的分量,自当会水涨船高。
萧赫转了转手指间的银色指环,“他在乎名声,本王就帮他一把,拖住大理寺,让他们就地扎营,查不出线索,谁都不许走。”
“遵命!”赤影去传令。
“如此一来,大理寺更加卖力查案,查到最后,发现线索指向的是卫家,王爷当真绝了。”
青峰竖起了大拇指,嘴巴佩服的合不拢,论损人利己,王爷堪称第一。
萧赫此举半是筹谋半是顺势而为,他在等一个让卫家分心的机会,恰好,乔染将卫家三口全拖住了。
得知卫国公要寻大理寺,他干脆将此案交给大理寺督查,调走大理寺所有官员,将卫国公困在牢里。
青峰越想越觉得奇,“乔二小姐父女当真是牛,整个京城,只有这对父女能让卫国公吃瘪!
王爷您别说,乔二小姐的父亲,把咱们得暗探都骗到了,下面的人一直以为,他是个溜须拍马的贪官,没想到啊,他蛰伏这般久,雄心壮志,是为了扳倒国公府。”
乔昌德手里的证据确凿,他若是有后台撑腰,卫国公绝对吃不消。
萧赫眸色幽深,与青峰所想不同,“仗着几分小聪明,卫家何时吃过亏,只怕等着她的在后头。”
先前,她是没入卫家的眼,经此一事,卫家必不罢休。
青峰不以为然,脱口而出,“乔二小姐还有王爷您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萧赫的目光幽幽打在青峰的身上,而后望向远方,“本王的棋子,只落在有用之处。”
她若无用,便是弃子,也便不配做他的刀刃。
青峰眨了眨眼睛,听不懂,但他对自家王爷的棋技很了解,“王爷,以您的棋艺,您的棋子,时常就落在无用之处。”
自家王爷文武双全样样精通,就是下棋,一言难尽的惨。
“……”
萧赫拂袖,懒得理。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情,东浩追查状告卫元武的流民无果,扭头,将怒气发泄在了丁松身上。
翌日早,乔染提前来到书院,书院门前已有人驻足。
丁松没等到崔院务的马车,被祁允宪拖到旁边。
“丁师兄,世伯在牢里已经吃过药,我已经写信,托父亲在京城的好友,查清世伯的事情,过不了多久,世伯就能放出来了,你如今还替那几个打你的家伙求情,到底为了什么?”
丁松脸上比昨日又多了几道青痕,他浑身充斥着颓废,“放出来能怎么样,你不明白的,没有他们,我爹早晚还会死。”
祁允宪不解,“大不了,你们一家离开京城去渝州,我不信,他们的手还能伸到千里之外的渝州去。”
丁松摇头,眼睛里没有半点光,“允宪,谢谢你,但是你不会明白,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推开祁允宪,狼狈的走进书院。
乔染无意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他们就在书院门口,挡住她进门的路。
天色才微微亮,除了扫地的老者和侍卫,门前就站了他们两人。
“乔师妹这般早?”
“笨鸟先飞,提前来温习功课。”
祁允宪见她,互相说了两句客套话。
先前那次,祁允宪帮丁松头顶苹果,被乔染解围,昨日,又因她帮丁松摆脱卫元武几人的殴打。
祁允宪与乔染间的话题,无疑是丁松,“我父与丁家是世交,先前不知,进入书院后,才发现丁师兄被飞鹰会的人欺负,那几个人虽然被暂停学业,但他……”
她都看到了,却能理解。
“好人长戚戚,恶人活千年,如丁师兄这般的不得已,或许就是学子们考学为官的意义吧,我等能力企及之时,方能将祸害铲除,还世间清明公道。”
祁允宪帮他、劝他,但的确没有考虑到丁松的难言之隐。
祁允宪如醍醐灌顶,朝她认真作揖,“在下……受教良多。”
乔染学着他的模样,笑道,“同窗之间,何谈受教,论学问,我还要向祁师兄学习。”
她榜首之名乃投机取巧,对方却有正儿八经的才学。
听闻,祁允宪被渝州书院推举而来,今年青云书院长老亲发的入学帖只有两份,一份是宁王出面为她寻来,另一份便在祁允宪手中。
祁允宪本想与她同走一段路,但他还在等人,无奈告别。
侍从小全咬着包子,买了饭跑来,“公子,刚出炉的鸡腿,你还没吃早饭了。”
祁允宪接过鸡腿,眉头皱了皱,香味扑鼻,可大早上吃鸡腿,太过油腻。
他犹豫了下,把鸡腿举了回去,“小全,给你吃吧。”
“多谢师兄!”
曲小泉张嘴,正迎上祁允宪推过来的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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