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歌怔怔望着通明火光中那一张绝代风华的脸,浑身血液瞬间逆流……
轩辕长倾一袭紫色华袍,似在雨中散发着华贵的辉光,刺得人眼酸痛。俊美绝世的容颜在一片通明的火光中,勾勒出清晰棱角分明的弧度,冷硬坚韧,没有一丝温度,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不过才几日不见,恍惚竟有隔世之感。
夏侯云歌砰乱喜悦的心情,不过只维持一秒,就冷却凝固。浑身冷透犹如覆上一层薄冰,再没有任何知觉,只能清楚感觉到心口剧烈的疼痛,犹如钝刀穿过。
轩辕长倾驱马向前,马蹄的噔噔声,一下一下犹如踏在夏侯云歌的心口,疼痛一点一点加剧。
他终还是又一次利用了她,以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方式。
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她却越发看不透,在他那张好看的面容下,掩藏的到底是什么。
绵密的雨线,切断他和她纠缠的视线,也切断了夏侯云歌心中生出的所有情愫。
轩辕长倾的视线越过夏侯云歌看向她身后的人,他浓黑瞳孔掠过的失望,更让夏侯云歌心冷如冰。
因为是魏荆,不是上官麟越,所以他失望。
“怎么又是你?”轩辕长倾平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魏荆笑起来,“摄政王希望是谁?”
魏荆翻身下马,一手负后,半仰着头望着马背上的轩辕长倾,一副坦然的无谓,蕴藏两分敌意。
轩辕长倾目光落在枣红色的大马上,一眼便认出那是上官麟越的坐骑。他微微勾起唇角,笑靥阴凉森寒。深沉的目光再度落在夏侯云歌身上,寒冷如剑芒,是能切割万物的锋利。
夏侯云歌面若冰霜,再不看他一眼。
明明是他以她为诱饵,又用这种质问的眼神看着她作甚!
魏荆看向还徘徊在夏侯云歌头顶那两只颜色鲜丽的粉色蝴蝶,低喃一声。
“原来是寻香蝶。”
想起方才在夏侯云歌身上闻到的淡淡香味,便是奇蕊花了。
看来,今夜的变故是早有预谋。
果不其然,东朔在巷子口拿了一朵五彩的花卉,淡淡的花很轻很淡,寻常人很难闻到,却可以引来百里之外的寻香蝶。
两只绚丽的粉色蝴蝶,便追逐着飞向东朔,落在东朔手中那朵五彩的花朵上。
魏荆哂然一笑,心中已了然一切。
轩辕长倾以离京出征之名,将失踪多日的上官麟越钓出。没想到却抓住夏侯云歌和魏荆深夜共乘一骑,如此一来,夏侯云歌和上官麟越私奔一说便不攻自破,反而是跟魏荆有私奔之嫌了。
“摄政王好谋略!”魏荆抚掌称赞,竟然连他都骗过了。
轩辕长倾一言不发,深浓的目光始终盯着夏侯云歌,蕴着压抑的怒火。
轩辕长倾自然不会当众质问夏侯云歌,上官麟越的下落,她毕竟还是他的王妃,总不能当众自撕脸皮。不过夏侯云歌和魏荆深夜在外,不贞不洁的骂名是洗不清了。
气氛僵滞的瞬间,有人匆匆来报。
“王爷不好了,襄国公主被刺杀了!”
轩辕长倾眉峰攸然一紧,盯着夏侯云歌的目光愈加凛冽,犹如冰封千年的寒潭,让人身心俱凉。
轩辕长倾调转马头,命令众人,“去襄国公主府!”
众兵将赶紧列队,轩辕长倾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又传来轩辕长倾一声命令。
“带上王妃!”
东朔赶紧过来牵马,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去了襄国公主府……
公主府内哭声一片,众人都跪着簇拥在碧倩的房间外。
轩辕长倾察看了一眼夏侯七夕致命的伤口,脖颈上一条极细极深的血痕,一眼便认出是何利器所致的伤口。
轩辕长倾阴凉的目光射向夏侯云歌,阴云密布的脸上布满风雨欲来的阴霾。
夏侯云歌神情冷漠,淡静无波,看也不看轩辕长倾一眼,就像一个木头杵在一边。他若不愤,便指证她杀人好了,她绝不否认。
轩辕长倾冷眸射向众人,一众人吓得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只听见轩辕长倾寒声问。
“可知是谁刺杀了公主?”
当即有一名侍卫跪在地上恭敬回道,“属下几个人都看到碧倩从房里最后一个走出来,还阻止属下等人进来保护公主,实在可疑。碧倩已被属下拿下,等候王爷发落。”
“众所周知,碧倩是公主身边最信任的贴身侍女,怎么会刺杀公主。”孙天一痛声音道。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有人拽住孙天一,小声提醒孙天一,“哥几个有失职之嫌,你可不能乱说话,葬送哥几个的性命。若能早早定案,岂不皆大欢喜。”
其中另一个侍卫扬高声音,恭敬回道,“回禀摄政王,碧倩经常遭到公主毒打,因此不忿,起了杀念,正是杀人动机。就在今日事发之前,公主因碧倩剥葡萄落了葡萄籽而遭到公主怒打。”
轩辕长倾沉吟稍许,道,“如此说来,襄国公主便是被贴身婢女碧倩所杀。”
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不管是谁刺杀了襄国公主,只要此事尽快结案,不牵连无辜,众人不被落罪,人都死了,也没人替襄国公主追究,就不了了之吧!
孙天一被交好的侍卫兄弟拉着,不再说一句话,只是望着夏侯七夕的尸体,满目悲怆,脸上还挂着已经干涸的泪痕。
忽然,孙天一挣开兄弟,爬到轩辕长倾面前,痛声道“王爷,碧倩虽经常遭受公主毒打,却对公主忠心至极,不可能刺杀公主!此事疑点颇多,不能妄下定论!”
“你是在质疑本王吗?”轩辕长倾凝沉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属下……不敢。”孙天一颓然垂下头。
“奴婢没有刺杀公主啊!王爷,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公主不是我杀的!”碧倩哭到声音沙哑,不断在外面挣扎哭喊,压着她的侍卫硬是将她拽了出去。
“公主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是冤枉的……冤枉的……”碧倩凄厉的哭声,直催人心,声音渐渐细弱,只剩呜咽的呻吟。
竟是被人捂住了嘴,狠狠痛打。
轩辕长倾睨向夏侯云歌,她一直面容冷淡,没有纹丝涟漪起伏,好像失去所有知觉的木偶,眼见着别人为她顶罪,连最起码的怜悯之心都没有。
轩辕长倾黑眸微眯,低声在夏侯云歌耳边说,“我又一次清楚的认识了你。”
夏侯云歌不说话,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眼前,好像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轩辕长倾嗤讽一声,“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夏侯云歌微微抬头,依旧看着眼前,仍是毫无反应的冷漠。
轩辕长倾摔袖冷哼一声,再不与夏侯云歌说话,命人将夏侯七夕尸体收敛入棺,在正厅设立灵堂,供人前来吊唁。
轩辕景宏听说这个噩耗,天色未亮沐雨前来,连早朝都暂时搁置。他在灵堂前深表痛心地说了一句。
“我大越国,失了一位才德兼备的公主啊!”
说着,轩辕景宏红了眼圈,众人的哭声更加悲恸欲绝。轩辕景宏深有感触,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赶紧有人劝皇上节哀。
皇帝亲自莅临,还为夏侯七夕落了眼泪,是给了夏侯七夕莫大殊荣。
人已死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一切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轩辕长倾偏要拉着夏侯云歌到灵堂前,让夏侯云歌为夏侯七夕焚烧纸钱哭丧守灵。
夏侯云歌脊背笔直地站在灵堂前,耳边又传来轩辕长倾阴恻恻的声音。
“你这女人,真是冷血心肠!”
夏侯云歌不言不语,对轩辕长倾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感情?哪怕有一点点,也不是现在这种冷漠绝情的样子!”轩辕长倾低喝一声。
夏侯云歌依旧毫无反应,突兀地站在一众跪地哭丧的众人之中。
“夏侯云歌!你对你的同宗姐妹都如此绝情狠心!”轩辕长倾咬牙,在她耳边狠声道。
夏侯云歌袖中的手,微微抓成拳。
她终于有了些微反应,只是唇角微勾的嗤笑一声。
他和她同是冷血绝情之人,他又何必做戏呢。
轩辕长倾被她唇边的讥讽激怒,在她耳边咬牙喝道,“你和夏侯七夕本就是死敌,易遭人怀疑!杀人之罪,岂能含糊过关!誓必被人借题发挥,依法严正!”
夏侯云歌无谓仰头,人就是她杀的!反正轩辕长倾想将她推向死路,如此不是正合他心意。
轩辕长倾被她倔强的样子,彻底激怒,恼喝一声,拂袖离去。
“如果你想死你,你就这样站着别动!”
轩辕景宏在一旁掩嘴轻咳一声,转身也出了灵堂。
没想到,刚刚走出门的轩辕长倾又折返回来,一把拽住夏侯云歌的手腕,将她从灵堂内拽了出来,力道之大,捏得她手腕生疼。她却没有挣扎,任由被他拽着。
轩辕景宏看着轩辕长倾,不由叹息一声。这还是原先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轩辕长倾吗?
自从轩辕景宏入了襄国公主府,只看到夏侯云歌一人在,便知道计划失败了。
正所谓捉奸捉双,拿贼拿脏。
只要上官麟越和夏侯云歌不是一起被抓,那么上官麟越的罪名,只有私自回京这一条。何况,上官麟越实在狡猾,多日未曾抓住他丝毫踪迹。只能从种种迹象表明,上官麟越确实回了京城,却没有任何证据给上官麟越定罪。只是抓住上官麟越的坐骑,又不能表明什么,同品种的汗血宝马,不只一匹。
设局诸日,最后就因轩辕长倾心软不忍,满盘皆输。
如今已打草惊蛇,再想抓住上官麟越就更难了。
若上官麟越知难而退,乖乖回到前线去,不再逗留皇城,此事也可当作从未发生。至于上官麟越是否倒戈祁梓墨,只能待找到力证再做打算。
就在此时,灵堂内炸响一片惊恐的刺耳尖叫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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