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歌用力盯着魏荆,却在他脸上没看到什么破绽。
只是魏荆却是匆匆离去了,形色似有匆忙。
是他想到了什么?还是心中已有了大致人选?
魏荆离去的太快,根本不给夏侯云歌再多追问一句话的机会。
轩辕长倾醒来时已是下午。
东朔闻讯便来汇报与百里非尘的战况,夏侯云歌也终于从东朔的脸上看到了别于往常的悲痛神情。
原来竹和菊都死了,而十余个暗卫,只有东朔自己活着回来。还要感激最后一刻,太阳升起,百里非尘忽然浑身无力地瘫倒,被碧芙及时救走。
轩辕长倾面色凝重,苍白的脸色透着虚弱。
“想来你一定饿了,我吩咐厨房早就给你备好了饭菜放在炉子上温着,现在就让他们端上来。”夏侯云歌的温柔终于让轩辕长倾脸上露出暖心的笑容。
夏侯云歌拉着轩辕长倾起身,不想东朔的消息让轩辕长倾太过忧心。
俩人刚要去偏殿用膳,就有人匆匆跑来禀告。
“王爷,王爷,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那下人的话音还未落,就见到一个贵公子打扮的人,带着几个仆人,一路匆匆地进了院子。
那贵公子打扮的人,正是轩辕景宏。
当轩辕景宏看到轩辕长倾身边的夏侯云歌,他的脚步硬生生地僵在院门口处。脸上风尘仆仆的疲惫,也瞬间尽显无遗,浑身透着颓然地望着夏侯云歌。
夏侯云歌在轩辕景宏的眼中看到了绝望,那是一种最后希望绝灭的绝望。
夏侯云歌的目光深了几分,有些猜不透,轩辕景宏为何看到自己会这般绝望。又或者说,轩辕景宏到底在希望什么?
希望……
轩辕长倾看了一眼身侧的夏侯云歌,紧了紧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向轩辕景宏,“皇兄,不远千里前来虞城,舟车劳顿一定疲惫至极,正好午膳已经准备好,一起去偏殿用膳吧!”
轩辕景宏却一直盯着夏侯云歌,好像要将她里里外外看个通透,声音糯糯的低喃一声。
“到底,还是,你活着了。”
夏侯云歌的心口重重一沉,她明白了轩辕景宏的绝望。
也明白了,那一句,到底还是你活着。
自从君锦云死后,宫里一直没有传出皇后的死讯。想来,宫里人还不确定皇后是不是已经亡故。而一直找不到君锦云的蛛丝马迹,想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生存无望,可皇上不相信,底下的人便也只能跟着默不作声。
更何况,当日在荣庆宫的人,众人只能确定夏侯云歌在里面,并不能确定君锦云是不是在荣庆宫。轩辕长倾也说,当看到君锦云心口插着那把已经融化大半的剪刀的时候,他也以为是她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当日她离开琼华殿时,手里便是拿着一把剪刀。
在荣庆宫发现一具怀孕的焦尸,密道又没被轩辕长倾他们找到,自然而然的便都以为是夏侯云歌死在了荣庆宫。
如今夏侯云歌活生生的站在这里,那么只能有一个解释,在荣庆宫里挖出的那具怀了孕的焦尸,便是君锦云。
最让夏侯云歌感动的是,那日轩辕长倾搂着她的肩膀,睡意朦胧间对她说。
“那日你问我,就真的恨不得你去死吗?当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恨不得冲上天,对着老天爷大喊一声,我不希望你死,真的不希望。或许之前没发现,可那一刻我是真的知道,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活在我的视线里,活在我的身边。”
夏侯云歌偏头望着阳光下轩辕长倾苍白的侧脸,目光温柔带着缱倦痴情。
轩辕长倾也侧头看来,四目相对,便是深深的眷恋,不舍得分开。
轩辕景宏却痛心地说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轩辕长倾诧异转头看向轩辕景宏,“皇兄?”
想到轩辕景宏问的应该是君锦云,他赶紧收拾脸上的温情,换成一脸沉重。他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轩辕景宏悲伤难过。
轩辕景宏却换上一副情况的样子,脸上也浮上笑意,“没事,没事,宫里最近没什么事,为兄惦记皇弟,就想着微服出巡出来转一转,过几日就要回去了。”
轩辕景宏强颜欢笑,一手搭在轩辕长倾的肩膀上重重一拍。“看你的脸色,很是不好,最近一定很疲惫。”
轩辕长倾也赶紧给轩辕景宏一个放心的浅笑,“最近公务繁忙,身体还是不错的。”
他不想轩辕景宏知道,他又毒发了。
如此相互真心关心的兄弟情谊,夏侯云歌很想羡慕。
轩辕长倾一直没有放开夏侯云歌的手,她便只好跟着他们一路进了屋里。
轩辕景宏这次出来,只带了高公公还有两个随从,没有带林梦柔。如此轻车简行,想来是知道她还在人世,便急匆匆赶来虞城确认了。
如此这般焦急,若说君锦云在轩辕景宏的心里没有一点地位,夏侯云歌绝不相信。
可轩辕景宏只和轩辕长倾喝茶寒暄,谈笑风生,或者谈论一些朝中大事,脸上一点悲伤的神色都再寻不到丝毫痕迹。
终于,轩辕景宏的目光落在夏侯云歌身上,见她还站在轩辕长倾身侧,赶紧说,“弟妹快坐,不必拘谨,都是自家人。”
夏侯云歌欠下身,便要去一旁的座位落座,可轩辕长倾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开。夏侯云歌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轩辕长倾一眼,他总算笑着放了手。
轩辕景宏噙着一丝坏笑,瞥了一眼他们俩人,“如此恩爱如胶似漆般,真真让人艳慕。”
面对轩辕景宏的揶揄,轩辕长倾也不自然起来了,轻咳一声,赶紧饮茶,叉开了话题。
“君无忌死的好,那些跟随他多年的乱党,群龙无首,也就不能再作乱了。”轩辕长倾慢声道。
夏侯云歌一惊,随即身心顿时轻快起来。没想到君无忌死了!
怪不得君无忌一直都没动向,原来是死了。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头皮都被刮个干净,手法当真奇特。为兄昭告天下抓凶手,也不过给天下人做做样子。不过……”轩辕景宏叹息一声,“终究是舅父,是我们的长辈。不得善终,实在另人心痛。”
轩辕长倾却没轩辕景宏表现的那么独愁善感,只是挑眉望了一眼夏侯云歌。
只见夏侯云歌,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噗哧笑了。
“弟妹在笑什么?”轩辕景宏满心好奇地问夏侯云歌。
“没什么!”夏侯云歌赶紧收拾干净脸上的笑意。她怎么能说,自己想到了魏荆曾经对自己说,他在江湖上花高价悬赏要君无忌的满头白发。
到底君无忌最后死在江湖人的手中,连头皮都被刮个干净,该是多么残忍的手段。
想到那个叱咤沙场一生的老者,本是一代枭雄,最后却是这般凄惨的收场,也不禁让人惋惜。
尤其在想到君锦云后,夏侯云歌当真笑不起来了。
轩辕长倾勾了勾唇角,低头饮茶没有做声。见身边的轩辕景宏,又很健谈地谈论这一路上的风趣之事,轩辕长倾心中怅然一叹。
对于轩辕景宏的强力掩饰悲伤的举动,轩辕长倾怎会看不出来。
轩辕景宏见自己只是自说自话,便对夏侯云歌说,“听说弟妹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小郡主,我很是开心!一会见了小郡主,我得给她个封号,封为公主,弟妹觉得如何?”
夏侯云歌浅笑着点点头,“皇上决定就好。”
“走走走!让为兄看看你的女儿,光你信上说,那孩子长的如何如何漂亮可不行,得为兄亲眼看一看才作数!”
轩辕景宏来了兴致,便催促两人赶紧起身带他去看小福儿。
轩辕长倾推脱不过,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皇兄满身疲惫,也不先歇一歇。”
“看我们轩辕氏的第一个小郡主最要紧。”轩辕景宏急不可耐地走在前面去了。
是啊,这还是轩辕氏下一代第一个孩子。
不。
夏侯云歌想到了君青青的孩子,算算日子,应该比她的孩子更早出生才对。她抬头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轩辕长倾,一直都想问,君青青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轩辕长倾说不是他的,那么她就相信,那孩子不是他的。
可如果君青青腹中不是轩辕长倾的孩子,在太后死后,君家再无力抵挡他的强势的时候,为何君青青还被养在子衿阁里?在君青青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值得轩辕长倾那般保护。
这里面,又有什么故事?
夏侯云歌摇摇头,挥散这些胡思乱想。
当轩辕景宏见到玉雪可爱的小福儿,喜欢的爱不释手,非要在怀里好好地抱一抱,过过瘾。
轩辕景宏抱孩子的姿势实在不好看,小福儿在他怀里很不舒服,一向不喜欢哭的她,都不舒服地咧嘴哼唧起来。
轩辕长倾在一旁很心疼,又实在不忍心拂了轩辕景宏的兴致,一个劲地说。
“这丫头脾气特,不喜欢被人抱。还是让她去摇篮里躺着吧,别尿到皇兄身上。”轩辕长倾觉得自己选了一个最拙劣的借口。他又赶紧说,“皇兄一路跋涉,也是累了,我这便准备香汤,让人伺候皇兄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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