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听后面追兵来了,顿时乱了阵脚,纷纷都看向石君意。而石君意却看着夏侯云歌,而夏侯云歌却看着肖秋柏。
这会,都盼着夏侯云歌急中生智,而她的脑子都几乎耗尽在这一路的奔波上了。
她不想说现在很累,但疲惫依旧蔓延全身。
肖秋柏确实比任何人都平静,许是性子如此,也许是心有良策。
他环视一眼不远处,想了想,说道,“官兵从北面追来,我们不能再往南走,往西走是宽阔的河面,我们现在不适合渡河,只能往东走。”
这时候,便又有人说,“我知道东边有个村子,叫蒋家村。虽然远点,那里却有温泉水,温度要比别的地方温度高。我们大家伙身上穿的少,又饥寒交迫,可以到那里避一避。”
有温泉的村子。
夏侯云歌想,那里应该是荣华家的村子。那里的人家几乎都姓蒋,辰儿便是叫蒋辰儿。只可惜,荣华已不在家里,也不知现在荣华和辰儿在山上可好。
大家伙便开始往东走,去那所谓有温泉的蒋家村。
路上,大家都忍着疲惫,急速赶路,生怕被后面的追兵赶超上来。
夏侯云歌也疲惫到了极致,不想费太多的力气说话,一路上都很沉默,大家也都很沉默。
终于在天黑时,大家从偏僻无人的小路,到了蒋家村。
这里的温度确实暖和不少,大家也终于不再那么寒冷。
为了掩盖行踪,大家没有进村,而是去了村子后面的高山。温暖的温泉水便是从高山上蜿蜒而下,在寒冷的空气里热气升腾,如轻纱般笼罩在山村的上空,美得恍如仙境。
大家已连续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精神困顿地窝在山上,谁也不说话。大家都知道,现在若下山去抢吃食,就会给官兵留下线索。即便去偷,村上吃食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也会让官兵知道是谁所为。
大家只好都饿着肚子,拼命咽着口水干熬。
夏侯云歌在石头上垫了一件衣服,坐在上面休息。她的饥饿感会比他们强烈很多,感觉整个身体好像都空了,可这会也只能隐忍。
大顺子看她的目光还是很不友善,尤其见石君意也坐在夏侯云歌身边,见凤七娘气得脸色发白,大顺子更是怒意填胸,声音低小地抱怨一句。
“一个细作,大当家还当成宝贝疙瘩。”
夏侯云歌没力气再与大顺子置气,也没说话,只是心里有些恼。她费力这般,还被人当成怀疑的对象,确实不值。她做的牺牲,可是连腹中孩子都在一起冒险。
心里暗暗决定,若有机会,一定甩开他们,独自逃走。
石君意偏头看了夏侯云歌一眼,知道她一定很不舒服。悄悄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塞在夏侯云歌手中,低声在她耳边说。
“你一定饿坏了,孕妇本就容易饿。”
夏侯云歌低头一看,打开包裹很好的布,里面原来是两个干巴巴不成形状的饼子。
“下山的时候,我揣在怀里的,怎么烂成这样!”石君意见那饼子已碎烂一堆,有些难为情地紧了紧眉心。
“这一路奔波,你又贴身揣着,不烂才怪。”夏侯云歌心口莫名一暖,有种发酸的感觉在心底关也关不住,一直蔓延到鼻端。
石君意见夏侯云歌脸上有触动的神情,唇角泛起欢愉的笑意,“你若不嫌弃,垫垫肚子也好,别饿着腹中孩子。”
夏侯云歌心口又是一酸,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都不曾在这般关心过她和孩子。
拿起那碎了的饼子,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饼子扎得唇舌生疼,依旧觉得这饼子好香,大概是真的饿极了吧。
凤七娘在一旁气得应该快要炸肺了,一双手紧紧揪着袖口,连那衣服料子都揪出了一个口子。
大顺子看了凤七娘一眼,最后怄气地别开头,气囔囔地用拳头捶地。
夏侯云歌抬头看向石君意,他正欢喜地看着她吃东西。见她抬头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赶紧扭头看向一边。
“我是男人,几天不吃饭也扛得住。”
夏侯云歌忍不住低笑一声,石君意诧异回头,虽然她容貌普通,可笑起来,那双眼睛就像一池潋滟的碧水汪汪,美得让人窒息。
夏侯云歌毫不避忌地迎上他痴缠自己的目光,最后轻叹一声,“我若不帮你想点办法,白浪费了你这两个饼子的心意。”
“我可没有讨人情的意思。”石君意一脸无辜,配上他粗犷五官深刻的长相,十分逗趣。他脸上的络腮胡长长了些许,整个人越显野气。
上官麟越也是野气不拘小节的类型,可上官麟越的一双虎目里,充满了野心与贪婪的欲望。不如石君意的目光,透亮见底,给人一种淳朴的干净感觉。
即便他是作恶多端的土匪。
“不远处的温泉边,应该有个菜园子,里面有瓜果,去摘一些大家也能暂时充充饥。冬天里,新鲜蔬菜紧缺是稀罕玩意,村民只会觉得是被附近的村民偷了。”何况,那菜园子是荣华的,她不在家,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计较。
后半句话,夏侯云歌没有说出口,不想再将荣华牵扯进来。
“你终于又愿意帮我们想办法了。”石君意当即面露喜色,赶紧命两个人去。现在只要是夏侯云歌想出来的法子,他都言听计从,也不仔细想一想这个办法周全与否。
为了不让菜园子损失太重,被人告官,摘回来的新鲜蔬果并不多。大家分食后,也不洗直接生吃果腹,勉强垫了个底,到底比一直饿着肚子好了很多。
石君意只吃了一口手中的两根黄瓜,便又揣入怀中。
夏侯云歌好奇看他一眼,他讪笑一声,“我还不饿。”
大家在原地稍做休息,受伤的人都清洗了伤口,之后又将换下带血的布,挖个坑都埋了,免得留下什么线索。
就在大家想在这里休息到后半夜再起来赶路时,在附近密切观察附近动向的人,匆匆跑来禀报。
“大当家,距离蒋家村十多里之外,发现很多官兵。”
大家全都站了起来,脸上的倦怠一扫而空。
“官兵里头好像来了一位很厉害的人物。也不知道是谁,远远看着,他一身白衣,骑着一匹白马。在他身后的官兵也很是有礼,连带兵的将领都在他身后,想来身份不凡,很是威风凛凛。”报信的人,又说道。
一袭白衣,一匹白马?
那人是谁?
夏侯云歌忽然觉得心口跳的很快,总觉得不对劲。
“他娘的!这官兵好像长了眼睛,跑到哪里追到哪里!”大顺子唾骂一声,接着瞪向夏侯云歌,“你说!是不是你在路上留了暗号引官兵过来的!”
夏侯云歌懒得理会大顺子,和肖秋柏对视一眼,心中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来官兵正是发现了石君意与肖秋柏留下的暗号,之后直接沿着松源河追了一段发现他们没有渡河也没有继续往南走,这才找到了东方这边。即便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一行三十多人,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想来这些官兵,便是寻着这些蛛丝马迹找到了这个偏僻的蒋家村。
“官兵穷追不舍,来的如此迅速,不是我们之中出了内奸,而是幕后指挥官兵之人,太聪明。”肖秋柏脸色绷紧,眉心紧锁,想来也是对那幕后之人,起了畏惧之心。
“大当家,官兵骑了马,速度极快,我们还是快走吧!”放哨的人,紧张地催促道。
石君意求救地看向夏侯云歌,夏侯云歌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对策,便看着肖秋柏说。
“我们与其被他们一起抓住,不如兵分几路,分散行动。虽然危险,倒是可以分散官兵的兵力,人数少了,也可以乔装成百姓,也好伪装蒙混过关。至于大家能不能活着逃出追击,就听天由命了。”
肖秋柏没有说话,眸光微垂,他也知道,为今之计分散行动,乔装打扮,是个很好的计划。可总觉得这个办法不是最好的,夏侯云歌好像揣着什么私心。
夏侯云歌自然打算着,分散土匪的力量,趁机逃走。她实在不想,好不容易逃出轩辕长倾的魔掌,最后又落入土匪之中,继续亡命天涯。
她实在厌倦了被追击的日子。
何况腹中孩子一天天长大,必须尽快安定下来,月份越大越不能奔波。
石君意倒是觉得夏侯云歌的办法也是可行的,可是而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到底谁跟谁一组。肖秋柏和大顺子都受了伤,单独带队行动,他实在不放心。
肖秋柏想了想,摇摇头,“我们现在虽然人数众多,可比起官兵的人数,到底还是相差悬殊。若再分散人手,不到十人的队伍,若遇见官兵根本没法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肖秋柏忽然看向夏侯云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多了一分了然的清明。
夏侯云歌目光微有闪烁地避开肖秋柏。
最后,肖秋柏到底没有点破夏侯云歌的私心。
时间紧迫,夏侯云歌可不想跟他们站在这里被抓,只好再次出言,“我觉得现在应该兵分两路,找几个腿脚好的跑的快的,一路跑下去。而剩余的人,沿着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溪,一路上山。水可以掩去我们身上的血腥味还有足迹,山上又雾气缭绕,也是很好的屏障,只要我们落在官兵的后面,便可暂时避过官兵了。”
肖秋柏点了下头,“这个办法甚好。”
夏侯云歌心下叹息,肖秋柏未必没想到这个办法,为何非要借她的口说出来?
大家赶紧部署,石君意找了五个跑的最快的人,一路向前跑,并嘱咐他们,路上不用刻意留下痕迹,只要抓紧跑就好。
而剩下的大部分人,则赶紧沿着从山上流下的温泉,一路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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