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梓婷带着魏安,身后还有一个用红布披着的箱子,直接进了门。
魏安!
竟然是魏安!
夏侯云歌浑身一紧。魏安失踪多日,竟然会跟轩辕梓婷在一起。
魏安当日在青峰山上,公然背叛太后,轩辕梓婷不会不知道,为何还会跟魏安在一起?
夏侯云歌始终盯着魏安,魏安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恭敬地跟在轩辕梓婷的身边,看得出来他很得轩辕梓婷的信任。
魏安是如何做到的?
侍从将箱子放在殿堂中央,轩辕梓婷一手扯下那箱子上面的红布,直接将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刀枪剑戟之类的寒光物件。
此前来送礼的,都是吉祥喜庆的物件,她竟然送来布满萧寒气息的刀剑兵器,场中的气氛瞬时死寂下来。
轩辕梓婷却是一脸的笑意,眉目清明,“这可都是本公主儿时最喜欢的物件,身为姑姑,无以为赠,便将我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小公主。”
轩辕长倾的脸色不堪和悦,但还是笑着扬声道,“梓婷有心了。”
轩辕梓婷却看也不看轩辕长倾一眼,只对轩辕景宏微微欠身行礼,高声道,“皇兄,光祝福小公主长命百岁可不行,得自己有本事保护自己,才能一世安于乱世,无恙一生。”
夏侯云歌感受到轩辕长倾的手蓦然抓紧自己的手,知道轩辕梓婷此次前来,只怕是挑衅更多。
底下众人也都各怀心思的相视一眼,便都低下头不做任何声响。
整个筵席的气氛便因为轩辕梓婷送上来的一箱子刀剑,变得诡异起来。
直到歌舞上场,才稍微缓解了一下气氛,大家也都微露了笑靥,依旧难以疏散心底的疑虑。
沈承安没过多久便悄然退了场,没过多久,上官麟越也离了场。
轩辕长倾却依旧笑脸相迎地与众人杯盏交错,而另一只手至始至终都搂着夏侯云歌的腰身,就好像生怕一放手,她就会从他身边消失离去似的。
“你今天,总算正常了。”轩辕长倾含笑侧头望着夏侯云歌,满目柔光。
夏侯云歌缓缓垂下眼睫,唇边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显得有些僵冷。
最近魏荆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去了哪里。魏荆和祁梓墨都不会放过她吧,好在那毒没有再发作,柳依依的药很受用。
她也总算得了暂时的自欺欺人的安宁,心里记挂着小福儿,记挂着轩辕长倾给的温暖幸福,总是让她在挣扎的漩涡里沉沉浮浮,拿捏不定左右摇曳。
而今日,她终于做了决定。
她抓紧轩辕长倾的手,笑容甜美。
她不想做的事,谁也逼迫不了她。
“你就当我精神错乱不正常了。”夏侯云歌哂笑一声,她现在都这般觉得自己。
“那你现在是正常,还是不正常?”轩辕长倾不禁眼底笑意更浓了,噙满揶揄。
“呃……”夏侯云歌语结,难以回答,“今日厨房做的喜饼不错,又甜又软。”
轩辕长倾诧异挑眉,“你原先最不喜欢甜食。今日好像吃了很多。”
“我原先也很讨厌你,可最后还是……”夏侯云歌咽下后半截话,笑眯眯地偏头看他,“我也记得,你原先最不喜欢我的,而你现在,好像很喜欢我。”
轩辕长倾低声笑起来,目光里带着宠溺的味道,轻轻点了一下夏侯云歌的鼻头,“你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
夏侯云歌脸颊微红了下,直接咬了一口甜软的糕点,看也不看他,就是不肯将那半句话说出口。
她在众多人的筵席中,看到了荣华看到了辰儿,也看到了蒋玉龙。辰儿正缠着蒋玉龙剥果壳,笑弯一双黑曜石的大眼睛,一口咬住蒋玉龙递到唇边的果仁。
夏侯云歌记得,辰儿说,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她最近也一直努力吃甜食,似乎好像有点成效。
有人悄悄入了大殿,在轩辕长倾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夏侯云歌清楚看到那人说完话后,轩辕长倾唇边隐隐勾起的一丝诡异笑意,之后对那人比划了一个手势,那人便匆匆下去了。
“怎么了?”夏侯云歌低声问他。
“没事。”轩辕长倾回的言简意赅,见夏侯云歌不信,依旧用疑问的目光看他,便笑道,“马厩里的烈马不听话,趁着小福儿大摆筵席没人看守,冲出马厩出来伤人。”
夏侯云歌点点头,自是信了,“今日小福儿百日宴,还是不要见血光的好。”
轩辕长倾笑得完美,与她举杯,“那是当然。”
“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手被轩辕长倾按住,“筵席未结束,哪有主人先离场的道理。”
夏侯云歌想想也是,便继续耐着性子坐着,等待兀长的宴会能早些结束。可心里却有些毛躁起来,总觉得轩辕长倾笑得太过饱满,反而显得有些虚伪了。
可她又猜不透什么异样出来,全当自己多想了。
直到外面传来隐隐的号角声,连悠扬的丝竹管弦音乐都遮掩不住,夏侯云歌瞬时变了脸色。她惊愕地侧头看向一侧含笑举杯的轩辕长倾,张了张口,竟没发出声音来。
“歌歌,怎么了?”轩辕长倾的声音温柔得好像能挤出水来。
“你……”
“看你,鼻尖都冒了汗。”轩辕长倾抬起手指,轻轻擦去她鼻尖的晶莹汗滴。
“你!”夏侯云歌浑身一紧,“你。”
“我怎么?”轩辕长倾竟是一脸的无辜表情。
“你利用小福儿的百日宴做了什么?”夏侯云歌的声音只剩抽气更多了。
底下众人也都听见了外面的号角和兵将拼杀的嘶喊之声,纷纷伸长脖子向外看,碍于轩辕长倾和轩辕景宏在场坐镇,谁也不敢率先自乱阵脚。
欢喜的丝竹乐依旧继续,舞娘依旧在正堂卖力地舞动婀娜的腰肢。
“有人不安分,想利用小福儿的百日宴做些什么,我自然要有所防范。”轩辕长倾的声音凉了下来,目光里的笑意也渐渐消去。
夏侯云歌只觉得浑身冰冷,所有的欢喜甜蜜和幸福感觉,瞬时荡然无存,“是你以小福儿百日宴普天同庆的借口,设好了圈套吧。”
原来,都是假的,都是他设计一场恶战的假象!
“你心疼了?”轩辕长倾的声音冰冷下来。
“我是心疼了!”疼的却是他的虚伪。疼的是,以为他珍视小福儿。
她还以为,她女儿的百日宴是充满幸福的喜庆日子,最后却是充满血腥的丑陋阴谋。
“别着急,当见到祁梓墨的头颅,有的是让你疼的。”轩辕长倾搂着她腰身的手臂,豁然收紧,害得她呼吸一滞。
祁梓墨……
头颅?
眼前忽然浮现南枫挡在她面前,用肉身挡住子弹的场面,心里一阵紧抽的疼痛。
“歌歌,我才是你的夫君,你的男人。”轩辕长倾声音温柔下来,轻轻擦去夏侯云歌额头上渗出的汗滴。
“不!”夏侯云歌忽然一把推翻面前的桌子,杯碟散落一地。
“啊!”夏侯云歌嘶喊一声,浑身都躁动起来,又是那种好像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爬来爬去的躁痒感觉。她用力去推轩辕长倾,想要冲出这里,找一个可以解救她这种难以忍受的,不是疼痛的,好像蚀骨抓心的感觉。
轩辕长倾赶紧抱紧她,脸色都白了,“你,你又……”
轩辕长倾赶紧看向下面的柳依依,柳依依紧张地站起来,急声喊道,“只怕王妃又犯病了!”
底下人纷纷议论起来,“犯病?摄政王妃原来有疯病是真的。”
疯病?
夏侯云歌怒目扫向底下已经慌乱的众人,众人亦纷纷投来诧异打量或鄙视,或嗔责的目光。
“谁说我得了疯病!谁说的!”她气愤地怒喝一声。
轩辕长倾赶紧一把抱住她,生怕她当众失控,紧紧的不放手,她却挥舞手臂向他打来。
“你说的对不对!对外人说我有疯病!”她也不知怎么了,这么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这样当众发着疯狂,好像要将心底的积压的东西,全数发泄出来才能痛快。
“我哪里会说你有疯症!你不要多想那些!你安静下来,我送你回去!”轩辕长倾压低声音警告她,可她还是不能稳定下来。
“你们全都算计我!连带我的女儿也一并算计!算计我一个女人,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天下,权势?你们一个个的,都在用面具伪装你们丑陋的灵魂!”夏侯云歌一把将轩辕长倾推开,她的力气好大,他都没能及时拽住她。
夏侯云歌已冲向一侧的李琴,一把从李琴的怀里夺下小福儿。
李琴赶紧反手擒拿,夏侯云歌却已敏捷退后一步,避开李琴的攻击。李琴对上夏侯云歌愤怒的目光,赶紧放下手,恭敬地垂下头。
“王妃!别乱来!”柳依依大喊了一声,想要冲上来,却愣在通往高位的台阶上,轩辕长倾已挡在柳依依面前。
夏侯云歌的手中一把摘下发髻上的锋利金簪,本来就对准了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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