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倾如遭雷击,惊诧万分地望着夏侯云歌,不敢相信,这样伤人的话,是从夏侯云歌的口中说出来。
“你说什么?”他想自己一定是出现幻听了,否则怎会有那样让人心神剧痛的话语传入耳畔。
“我说,”夏侯云歌红了眼眶,唇边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从来都没喜欢过你。”
轩辕长倾的身影猛然向后一晃,脸色瞬时变得苍白的无力,“你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听清楚,固执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一定是他听错了!
歌歌怎么会对他说这种话!
虽然从她的口中,他从没听过喜欢之类的承诺,但他一直都坚信,她是喜欢他的。
可为何,她今日要当着这么多人,对他说从未喜欢过他?
魏荆出现在轩辕长倾身侧,抬手扶住轩辕长倾无力的身体。他没对轩辕长倾说话,却成了轩辕长倾此刻唯一的支撑。
夏侯云歌看到魏荆对她微微含笑的样子,想来应该很满意了吧。
“长倾,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祁梓墨,都只是他。”夏侯云歌继续将轩辕长倾的所有希望陷入深深的黑渊。
祁梓墨禁锢夏侯云歌的手,莫名地松弛了几分,亦是一种不敢相信地目光深深望着怀里的夏侯云歌。
“你说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我?”祁梓墨的声音竟然有些虚浮,好似心里的激动情绪就要满溢出来。
“是啊,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呢,你很喜欢听这样的话对不对?我当着轩辕长倾的面,表露我最真实的心迹,你是不是也很满意?”夏侯云歌唇边的笑意渐渐变冷,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到的只有轩辕长倾受伤的表情。
“你不会是想耍滑头吧?”祁梓墨的声音忽然沉冷下来,压郁的声音在夏侯云歌的耳边轻轻浮荡。
“我都决心跟着你了,还能耍什么滑头。你应该相信我说的是实话,心底最真实的实话。”夏侯云歌无力地靠在祁梓墨的怀里,用这样的举动,将轩辕长倾的心伤害到最深最深的程度。
而她的心又能好到哪里,也如轩辕长倾一样,痛得滴血。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轩辕长倾的声音里都带满了疼痛,“原来都是假的,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轩辕长倾怒吼起来,疯狂的声音,吓得林中飞鸟扑扑四散。
“你一直都骗我……”
夏侯云歌浑身猛然一颤,眼里的泪水更加饱和,摇摇欲坠下来。
“对……我一直都在骗你!你现在清楚了吧。”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只能用力大声喊,才不将心里的不忍泄漏出来。
“为什么要骗我……”轩辕长倾愤怒的一双眼睛都红了,一把将魏荆推开,周身萦绕着熊熊翻涌的怒焰。
“因为我一直都喜欢祁梓墨,这个理由还不充分!”夏侯云歌也大声喊,眼中的泪水终于冲出眼眶。
“你说谎话!他那般对你,你还喜欢他!你脑子坏掉了吗!”轩辕长倾愤恨地指着躲藏在夏侯云歌身后的祁梓墨,他想不通,凭借夏侯云歌的睿智,不会看不出来,祁梓墨在用她的身体做自己的挡箭牌。
还是说,夏侯云歌就是那般作践自己,宁可死,也要护住祁梓墨!
“你对我又好到哪里?一丘之貉,你不该质问我!”
她的话,又好似一把刀子插入轩辕长倾的心口处。
“一丘之貉!”轩辕长倾张了张眸子,自嘲地笑起来。
“我对祁梓墨的感情,犹如你对柳依依,根本抛舍不下!不管如何努力,都会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我对阿墨……”
夏侯云歌的声音僵住,深深望着轩辕长倾,慢慢地说下去。
“我对阿墨的感情,非他莫属。”
“非他莫属!”轩辕长倾只觉得心口的疼痛更加艰巨,好像一把长长地刀子从中穿透而过。
“若他死了,我也绝不苟活于世!若他走了,我誓必追随而去,若他……”
夏侯云歌的声音再次僵住,一字字口气咬重无比清晰地对轩辕长倾说,“如果有一天,阿墨看破红尘,隐退天下,褪去华服两袖清风,青衫披身斩断红尘,出家为僧。”
夏侯云歌的声音缓缓停下,深深地望着轩辕长倾,语调里多了女子才有的脉脉柔情。
“我也必定在他的附近,建造一座庵堂,出家为尼,陪伴他清茶禅院,不惟人间快事!”
多么感人肺腑的誓言,不知震撼了多少人的心灵。
就连梅云都吃惊地望着夏侯云歌,祁梓墨更是震撼得心中渐渐有了愧意。
可夏侯云歌依旧目光深浓眷恋地望着轩辕长倾,好像在期盼一个转机,一个可以让轩辕长倾心里好受的转机。
然而,夏侯云歌失望了。
“好好!好一个清茶禅院,不为人间快事!”轩辕长倾嗤笑着,声音湛凉如水。
“长倾,这是云歌的选择。”魏荆出声劝慰道。
“她的选择?”轩辕长倾无力抬手,最后又垂落下去,“她的选择,便是回到祁梓墨的身边?”
轩辕长倾望着夏侯云歌,没有从她的眼睛里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
轩辕长倾苦笑一声,“我又如何忍心不成全你们。”
夏侯云歌有些吃惊,她都这般伤他,他居然还有意放过他们!
就连祁梓墨都吃惊了。
“王爷,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东朔赶紧出声制止。
然而轩辕长倾心意已决,再也听不进去别人的奉劝,无力又不耐烦地挥挥手。
祁梓墨抓紧机会,赶紧挟持夏侯云歌迅速后退。
梅云也赶紧跟上去,在湿泞的杂草中踉跄前行。
“这一次放过你们,下一次。”轩辕长倾再没有去看夏侯云歌一眼,声音慢慢地僵住,最后提起一口气,阴凉如冰地说,“我绝不手下留情。”
轩辕长倾话语的最后一抹余音在清风中慢慢化散,夏侯云歌再听不见属于他的声音,心口一阵紧紧的疼。
她有努力去想过他们之间的回忆,可唯一能想到,提醒轩辕长倾的话,便只有方才的那一席话。
他们之间的承诺本来就少,而原先俩人的一席戏言,原来轩辕长倾忘记了。
她是在表决对他的决心,暗示她对他的心意,为何他没听明白?
为何还要放过他们?
她已表示宁愿死,宁愿他不将她的性命在意,借此将祁梓墨铲除,为何他还是放过了他们?
错失这次良机,只怕再抓祁梓墨难上加难。
人生大抵如此,一旦错过,只怕此生都没有机会挽回。
而她和轩辕长倾,难道也注定错过?
夏侯云歌心痛不可自抑,也不知被祁梓墨带去了哪里,犹如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任由祁梓墨的拉扯,跟着祁梓墨一路而去。
祁梓墨对这一带的地形,早就了如指掌,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匿了起来。
太阳渐渐偏西,日光昏暗下来。
祁梓墨将夏侯云歌放在一块大石上,一把抓住梅云的手,紧紧将梅云抱入怀中。
“小云,小云……”祁梓墨深深眷恋地呼唤梅云的名字,紧致的拥抱是多年来深浓怀念的宣泄。
梅云有些不适地挣扎了下,便软下力气,伏在他的胸膛内,目光却看向祁梓墨身后脸色苍白的夏侯云歌。
“梓墨。”梅云唇角动了动,不知想说什么。
“怎么了?小云。”祁梓墨温柔的声音好像能挤出水来。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梅云的脸颊,抚摸过梅云额前的碎发,惊讶发现梅云额头的伤疤。
“怎么回事!”
“你不知?”梅云心痛地低下头,眼里尽染悲伤,“这是夏侯七夕的杰作,她说我……”
梅云扶住额头,眼里有泪水萦绕。
“她居然胆敢伤你!”祁梓墨周身都燃起怒意。
“她是公主,自是有本事伤我。”梅云别开脸,“我已经毁了容貌,再不完好。”
“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当初的样子!”祁梓墨一把抱住梅云,“九年了小云,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九年了!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是想你。”
梅云的目光又落在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的夏侯云歌身上,眼底渐渐浮现些许悲悯,“梓墨,我们之间……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你怕什么!我不想放手,谁也又能奈我何!你是我的妻子。”祁梓墨郑重地宣示。
“那么她呢?”梅云指向夏侯云歌,“她也是你的妻子吧!”
祁梓墨的目光落在夏侯云歌的身上,淡淡的眼神里有着浓郁的挣扎。
在听了方才夏侯云歌当着轩辕长倾面说的那些话,他的心乱了。
“我们三个在一起,不好吗?”祁梓墨艰难地开口,终还是不忍心放弃任何一个。
梅云笑了,“我就说了你变了,你还坚持说没有。”
“我对你的感情依旧!”祁梓墨拔高声音强调。
“可在你的心里,却已经一分为二,不再独独属于我一人!”梅云嗤笑着,清美的容颜上,都是挥不散的哀伤。
“梓墨,我梅云不是出身世家的大家闺秀,但也知道,感情专一。我宁可不要喜欢的富贵荣华,也不做那共侍一夫的事。”梅云柔弱的声音,都是坚韧毫不退让。
“小云。你是在让我选择?”祁梓墨温柔地望着梅云,“你知道,我一直最爱的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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