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陈怀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林间的血眼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如此诡异?”
自从经历了昨晚阴兵借粮的事情之后,陈怀的内心就变得敏感多疑起来。
他本是一个无神论者,可由于昨晚的刺激实在太大。
导致他如今有些疑神疑鬼。
听到他的问话,赵飞龙和赵广泰二人同时朝着那林间看了一眼。
赵广泰颇不在意地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乱葬岗。”
“至于那些血红色的眼睛,全都是吃了人尸的野狗的眼睛!”
“狗吃了人肉眼睛会变红?”
“不只是眼睛会变红,就连身上的毛发也会逐渐变红。”
“有些狗因为常年撞击棺材,它们的额头上甚至会长出肉突,而且吃尸体的狗身上也会蕴藏尸毒,若是咬了活人一口,那活人也会变得如同这些野狗一样嗜血!”
赵广泰此言非虚。
但他口中所说的尸毒却更倾向于赵飞龙认知中的狂犬病。
小山此时也有些害怕。
按着马鞍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水渠就在前面,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三人追随着小山的脚步一路来到山脚下。
这里果然有一道人工开凿出来的水渠。
而看这水渠的通向,似乎是有意想引山上的泉水灌溉民田!
只不过因为干旱持续的实在太久的缘故,山上的泉眼已经干涸,而这处水渠甚至已经开裂。
一见这处水渠,陈怀不禁皱起了眉头:“就算不开凿这道水渠,泉眼未干的时候村民们一样可以引水灌田。”
“他们在这里开凿水渠,这不是摆明了愚弄百姓吗?”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愚弄百姓,而是为了愚弄朝廷!”
“咱们之前从兖州出城的时候,目及所见全都是平原良田。”
“如果他们能选择在这些良田上开井凿渠的话,此处的旱灾和饥荒绝不会演变得如此严峻。”
“但是他们舍不得在百姓身上花费太多的银子。”
“在这里开凿水渠虽然对民生无益,但却可以借此机会向朝廷邀功,让朝廷下派的官员看到他们的辛苦!”
“至于百姓,在他们的眼里无非蝼蚁一般。”
“你会劳心费力地去愚弄一群蝼蚁吗?”
听到赵飞龙的这句反问,陈怀不禁哑口无言。
是啊,谁会处心积虑地去骗一群蚂蚁?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上级看的吗?
陈怀是个火爆脾气,他了解此事之后不禁怒发冲冠:“此处官员的贪婪早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尤其是那个陈光达,更是百死莫数!”
“我现在就去兖州杀了他,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那些死难的百姓!”
陈怀说着便要翻身上马,而赵飞龙则是连忙拉住了他:“等等,那陈光达乃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杀了他,别说你爹的乌纱难保,你全家老小恐怕都要因此获罪。”
“别因为你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连累了其他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如今朝廷官官相护,百姓难以拨云见日。”
“就算咱们如今查出了一个究竟,你确定女帝就真的会出面惩戒陈光达吗?”
“这陈光达手中不知掌握着肃王多少罪证,而肃王又是女帝的亲弟弟,就算这件事情最终被你抖了出来,恐怕也将无疾而终!”
“还不如让我一剑杀了那陈光达,这样起码来得痛快,也能够借此机会斩草除根!”
“冷静!”
赵飞龙夺过陈怀手中的剑,并对其开口说道:“你别忘了,这次决定削藩的就是女帝!”
“而让我将兖州作为削藩试点,也正是女帝的意思!”
“想要处理陈光达,咱们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运用。”
“但如今最忌讳的一点恰恰就是意气用事!”
“如果咱们杀了陈光达,那肃王欺上瞒下的罪行就将彻底变得死无对证。”
“我这次不是运来了一批赈灾粮吗?”
“依照陈光达雁过拔毛的性格,他肯定要在这批赈灾粮食上做文章。”
“最迟等到后天,我就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一定要戒骄戒躁,绝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你要是一剑杀了陈光达,那不仅你陈家要因此获罪,就连我靖南王府恐怕也将遭受你们的牵连。”
“你总不想着肃王的罪行死无罪证,各地藩王联合抗议,导致最终的削藩之策无疾而终吧?”
陈怀的确性情冲动,但他并不是傻子。
刚刚要杀陈光达只是他的一时怒气上涌。
可如今在听了赵飞龙的这番话后,他突然变得冷静下来。
诚然,杀了赵光达能够让他一解心中愤恨。
可在这之后呢?
肃王的罪行应该由谁来揭发?
自家亲人又该如何保全?
最主要是如果真的因为此事而导致藩王联手抗议的话,那他不仅没有帮助到这些穷苦百姓,反而还再次将他们推进了火坑!
陈怀冷静下来。决定听从赵飞龙的意见。
而在查看了此处水渠之后,赵飞龙也对当地官员的此番行事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这群官员欺上瞒下,所做的不过是些面子工程。
仅凭这一点,赵飞龙就足以将他们从上到下杀个干净。
不过如今他所面临的劲敌主要还是兖州刺史陈光达!
他要找个机会将对方拉下马来,并从对方口中盘问出有关于肃王的桩桩罪行!
众人再次回村,时间已经到了夜里。
今晚月光皎皎。
村中一片安宁。
赵飞龙带着小山重新回到家中,只是才刚进入院里,便通过破旧的窗户看到了一双悬在半空中的脚。
见此情景,赵飞龙顿觉心头一紧。
他连忙将小山护在身后,并对跟随在后方的赵广泰说道:“把孩子带到外面,家里好像出事了!”
赵广泰刚刚也已经看到了那双悬在半空中的脚。
他一把揽过小山的肩膀,并将小山带到了院外。
小山虽然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却隐约觉得此事似乎和爷爷有关。
他挣扎着想要冲入院中,但却被赵广泰死死按住。
赵飞龙和陈怀此时已经走入屋内。
半个时辰前还和他们侃侃而谈的老人,此时已经自缢于房梁之上。
他的脚下放着一张发黄的信纸。
上面的血字是他咬破手指一一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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