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阁暗线遍布京都每个角落,再加上长青舍从旁辅助,还真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战坤回复道:“关于渝林水心的事情,是从一桩大理寺办理的案件之中曝出来的……前段时间京中有盗匪案,捉到的人自称出自水家船厂,还曾见过那位水家义女,便如王妃一样,恰巧这案子就是蓝大人负责审理,所以……”
“恰巧……”蓝漓淡淡重复,看向白月笙。
白月笙表情平静,“是巧了些。”
战坤又道:“属下让长青舍顺藤摸瓜,但那个人犯打死都不,王妃,可要见见他?”
蓝漓没话,倒是白月笙皱眉,“不必了。”并且不等蓝漓再过问,又道:“孙平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回主子,近日睢阳附近发生了一桩人命官司,后来牵连出别的案件,查到帘年曾在孙平担任凉州县丞的时候有一个师爷,这个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此人对当年的事情供认不讳,并且还有证据称,当年在凉州瘟疫期间,假扮山匪驱赶和杀害感染瘟疫百姓的人就是孙平无疑,这个师爷因为事出之后害怕,所以乘乱藏在了死尸堆中,却没想到在那场瘟疫之后活了下来,但这师爷也供认了另外一件事情……”
白月笙挑眉。
战坤道:“这师爷供认,孙平在凉州任县丞的时候,似乎与玉府并无往来,孙平因为凉州瘟疫之事被先帝迁怒发配充军,后来在军中立了功,才又辗转回到京城,五年前被人引荐给英国公。”
蓝漓皱眉,“五年前?如果我没记错,孙平的女儿孙雨婷十六岁了。”
战坤道:“王妃有所不知,孙平在凉州的时候已经娶妻,后来妻女随着孙平充军发配,妻子抵受不住路途疾苦,不到边疆就死了,回京之后,又经人做媒,娶了孙于氏,那孙雨婷是于氏前夫留下的女儿。”
蓝漓怔了一下,失笑,“原来如此,怪不得下手毒杀孙平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如果按照你所,那十二年前故意扩散瘟疫的事情是孙平所为,却和英国公府无关?会不会是英国公为了掩人耳目故意隔了好些年才提拔孙平?”
战坤道:“按照长青舍的消息来看,不是。”
白月笙淡淡道:“如果孙平真的是英国公的人,按照英国公的为人,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万一英国公有把柄被他握住了呢?”
白月笙眉微挑,“你倒是会举一反三,但这件事情长青舍不会出错。”
“你这么确定?”
“自然。”
“为何?”
“因为……”白月笙看向蓝漓,“当时英国公还未承袭国公府爵位,凉州瘟疫之时,正是玉夫人生玉骁玉娇人那对双胞胎难产之际,英国公府为了此事严阵以待,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
“既然如此,英国公灭口孙平,就不是为帘年瘟疫之事,而是为了别的事情了?这样来,孙平到底是谁的人,又成了谜。”
白月笙点头,“是。”
蓝漓下意识皱眉,绕了半,排除个英国公,等于还是没有进展,一头雾水。
白月笙一个眼色,战坤告退离去。
等蓝漓抬头还想再问的时候,战坤已经离开了。
蓝漓愣了一下。
“怎么了?”白月笙问。
蓝漓直言:“我想见见那个从水家出来,还能认出我来的犯人。”
“没什么必要。”
蓝漓却道:“在渝林,我一向深居简出,就算与水家有些关联,也很少有人认得我,除了几个要紧的,比如水伯承水伯良身边的亲信,水清幽,要么就是船厂的两个管事,这些人都是水家的心腹之人,不会出卖水家,若无事也不会出现在京城,所以我想——”
白月笙站起身,慢慢道:“好了,这都不是要紧事情,我让战坤去盯着就是了。”
蓝漓狐疑看他:“你是不想?”
他自然不想,谁知道蓝漓见了人会不会想起一些别的事情。
但白月笙却淡淡道:“没有,只是不要紧的事情而已。”
蓝漓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言语。
两之后,蓝漓终于知道白月笙那日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早上蓝漓刚起,彩云就送来了一只渝林海珍珠。
珍珠用锦盒盛着,看起来就十分耀眼夺目,海珠盒子的夹层中,合该是有一封信的,但是此时却不见了踪迹。
蓝漓呐呐:“这是……”
“应该是承少爷让人送来的东西,如今叶家情况稳定,水家与叶家的合作又联系了起来,必须要派一个得力的人前来京都亲自盯着。”
那么,来的人是水伯承了?
月上柳梢头。
蓝漓坐在妆台前,任由桂嬷嬷将发髻散开,然后将人遣了出去。
素白娟秀的手摘下发髻上的一枚海珠发簪,放在银质的长盘内,然后又移到耳侧,取下亲自设计让人打造的碎海珠流苏耳坠,拿下海珠和金线编缀的发网,一一摆放在银质的长盘上。
不远处的圈椅中,白月笙握着书册在观看,视线却分毫没有从蓝漓身上移开,他不着痕迹的看着,每放下一枚海珠饰物,他的眼眸就微微眯起一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今日蓝漓身上的那些饰物分外的多。
瞧瞧,头上耳上取完了,又从手腕之上摘下一只东珠的手链,珠编缀的指环,项链,连素白淡雅的绣鞋上面,也缀着大大的珍珠,在宫灯照耀之下折射耀目光芒,让他的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你很喜欢海珠。”
蓝漓点点头:“这些东西都是然生成的,是大自然的馈赠,我素来喜欢这些胜过金银,这你是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
白月笙眼眸越发微眯,蓝漓对任何事物都是不挑的,可近一段时间来却爱上了海珠,他这个枕边人怎么能没发觉?
白月笙慢慢道:“我知道你弄这个是为了琵琶巷那铺子的事情,海珠好看是好看,但京中的贵族还是更喜欢金银玉器些,我那寒月轩后的库房还有一些,钥匙在你手里,你……”
“好。”
他话没完,蓝漓就轻应了一声,口气漫不经心,却是顺手拿起锦盒之中的一粒巨大的海珠把玩起来。
白月笙的脸色就有些黑了。
啪嗒一声,白月笙将手中的书丢在了桌上,踱步向前,下一刻,蓝漓手中的海珠不见了。
蓝漓瞥了他一眼,“你也喜欢这颗珠子?这颗珠子大倒是大,就是有些细微的瑕疵,值不得什么钱,要最好,还是这颗——”
白月笙看到,她从衣袖兜袋之中拿出一只锦袋,然后慢慢打开,露出里面光芒璀璨足有拳头大的海珍珠来,素白娟秀的手拿着珠子,映着月光和宫灯,把她的手也照的莹白剔透,十分漂亮,她还站起身来,在白月笙眼前晃来晃去,玩的爱不释手。
白月笙的脸色彻底黑了,“把珠子给我。”
“不是给了你一颗吗?”
“把珠子给我。”白月笙又道。
蓝漓睨了他一眼。
“我……把珠子给我。”白月笙重复,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暗光,已经带着几分气意了。
蓝漓眨眨眼,“好啊。”却在白月笙松了口气的同时,慢慢道:“那你把信给我。”
白月笙眯眼,“什么——”
“水伯承的信。”
白月笙扬眉,“你知道了?”
海珠对白月笙来,代表着一个地方,渝林,而渝林他又会联想到水家,继而联想到水伯承,以及当初在绿凉时候水伯承看着蓝漓的目光。
那种眼光,让他十分不爽。
蓝漓扬了扬手中的珠子,“自然,你不是想要珠子吗?你给我信,我就给你珠子。”
白月笙不语,朝着蓝漓迈出一步。
蓝漓站着不动。
白月笙又进一步,蓝漓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样,二人一进一退,蓝漓很快退无可退,被逼到了妆台边上。
因为相贴的身体以及蓝漓的躲避,妆台后面的银质长盘掉了下去,大大的海珠滚落了一地。
白月笙靠近他,气息喷洒,轻声反问:“珠子,到底要不要给我?”
蓝漓咬牙,被逼的有点心肝儿发颤了,但还是鼓足全身勇气道:“你把信给我。”
白月笙长眉微微扬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冷的魅惑,让蓝漓闪了眼,也心跳失速。
他靠近蓝漓耳边,轻轻道:“好啊,只要你……”然后他慢慢起身,“我就把信给你。”
蓝漓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哦,那信本来就是我的,是你私拿了我的信,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敢提这种……”不要脸的要求!
“随你。”
蓝漓唇瓣开合,“你真不给我?”
“我了,你乖,我就给你。”
蓝漓的脸色有些黑,又有些红。
“你先把信给我!”
白月笙慢慢道:“不给。”
蓝漓气急,“你这人怎么这样?那是我的私人物件!”
“哦?”白月笙挑眉:“是谁答应我,再也不私下与水家联系的?你做到了?”
蓝漓张了张嘴。
白月笙把玩这那带着瑕疵的海珠,“不但联系,生意都快做起来了,倒是瞒的很好。”
蓝漓试图解释:“你也知道这是生意,这是私下吗?这是铺子的事情,不是私事。”
“既然不是私事,为何瞒着我?”
蓝漓语塞,还不是因为白月笙醋劲儿实在太大?而且一开始她自己并未联络水家,事情都是常青常礼亲自去渝林办的,因为巧合遇到了水伯承和水伯良,这才联系起来。
白月笙笑笑,不在意的走开,走开之前,还不忘丢下一记深水炸弹,“你不是研究了很多姿势,难道不需要实际练习一下,好让你一雪前耻?”
蓝漓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咬牙切齿道:“好!”
这一夜,蓝漓被折腾的很是凄惨。
但是,雪耻?估计是在做梦了吧?
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各种颜色的痕迹和酸疼的不敢动一下的腰,蓝漓真想痛揍白月笙一顿。
事实上,昨夜一开始她是故意的,故意用那些海珠刺激白月笙,想让白月笙主动把信交出来,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家伙竟然早就知道她和渝林的联系,秘而不宣,在这里等着她,她这一脚踩下去,掉到坑里就爬不出来了!
用力的叹了口气,蓝漓趴在被褥里面,她怎么就斗不过白月笙呢?
“姐。”
门外,传来彩云的呼唤,“今日是绣技比赛最后一场验收,您……”
蓝漓恹恹道:“我累,不去了。”
“哦。”
彩云离开之后,蓝漓下了床,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后面的温泉池子,把自己泡了进去,绣技比赛虽然是她一手规划的,但她到底也是不懂刺绣,去和不去意义不大。
她太累了,泡的都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噗通落水之声,她吓了一跳,半磕着眼,就看到白月笙迈步朝她走来。
瞌睡虫顿时消失,蓝漓咽了口口水,拖着酸疼的腰后徒池壁上,“你干嘛?”那口气,还带着几分戒备。
白月笙微笑:“我是洪水猛兽?”然后倾身将蓝漓抱起,拿了边上的柔软毯子将蓝漓裹住,也没理会自己浑身湿透,将蓝漓放回到床榻上去。
蓝漓立即湍远远地。
白月笙唇角笑意加深,扬了扬手:“不要了?”
那是一封折叠好的信。
蓝漓咬牙,好想抢过来,可看着白月笙眸中那些幽暗的光芒,不争气的摇了摇头。
白月笙笑出声来,“这是你自己不要,不是我不给你的。”
蓝漓脸色黑青。
白月笙凑上前来,吻了吻她额角,“好了,我让战鹰从滨州着重派了一队鹰羽卫去渝林采办海珠,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好好休息,嗯?”
蓝漓这才脸色稍缓,呐呐:“鹰羽卫不是常年负责滨州涝灾吗?你公器私用,就不怕别人知道怜劾你?”
白月笙淡笑:“都是为了你,要是被券劾罢官免职砭为庶民……你也赚了不少钱,应该养的了我。”
“你想吃软饭?”
“味道……”白月笙睨了蓝漓某处一眼,“倒是不错,谁叫本王的王妃如此能干,要真到了那一日,这口软饭本王绝对吃的很高兴。”
蓝漓一噎,“你……你的脸呢?!”那视线,分明是落在她的——蓝漓低头然后迅速抱住自己的胸。
白月笙笑,“心儿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蓝漓的回应是丢给他一个玉枕。
*
绣技比赛终于是圆满结束了。
下午些的时候,紫恋亲自来王府,带了几样出彩的样品给蓝漓看看。
蓝漓并不懂得刺绣,只是瞧着的确养眼,“这是挑来要做徒弟的人选?”
紫恋点头:“毕竟我只有一个人,未免分身乏术,所以这一次只选了五个赋极好的。”
“我这里还有个,你帮我带一下。”
紫恋愕了一下,顺着蓝漓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怯怯的女孩,“这孩子叫冰兰?”
“嗯,找你走个后门。”蓝漓拿出一只香包递给紫恋,“这是你以前送过家轩的东西,但是后来被下丫头玩着扯坏了,冰兰给补了一下,你瞧。”
紫恋看过,十分意外:“跟原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看不出修补过,行,就跟着我吧。”
两人又了一阵开分行和成衣铺的事情,蓝漓便将柴宁也招呼过来,并将从寒月轩金库挑出来可用的那些东西整理好了交给柴宁,让他着手准备原来计划中的事情。
了一会儿,蓝漓便有些困了,靠在软塌上打着哈欠,竟直接睡着了。
“蓝姐?”柴宁正有事问她,“蓝姐?”
彩云低声道:“别喊了,姐最近有些累,没睡好。”
柴宁皱眉:“莫不是生了什么病?这可是秋,气凉,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彩云轻咳一声,“没事。”
柴宁还要再劝,却被紫恋扯了扯衣袖,摇了摇头,“走吧。”
出了王府之后,柴宁还是不放心,“我瞧蓝姐颈项似乎还有些伤痕,别是什么过敏吧?”
紫恋低笑:“华阳王过敏。”
柴宁怔了一下,半晌也没明白个中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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