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漓滞了滞,似乎听明白了白笛话中的某些意思。
她慢慢问道:“所以……太后与你的事情和赵家有关?”
白笛垂眸不语,半晌才道:“七嫂不要再问了,和亲的事情如今已经定了,极难再有转圜余地,至于我和蓝大人……我们本就不熟,如今这样自然也是最好的。”她强迫自己心肠冷硬,将话完之后,垂首道:“七嫂,我宫中还有些事情,这就告辞了。”
着,白笛转过身,带着铃铛离去。
蓝漓僵了一下,忽然抬高音量道:“笛,那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
白笛脚步未停,很快消失在月洞门之后。
蓝漓叹了口气。
战英走上前来,道:“若是汝阳公主自己都对自己的事情无所谓了,主子又何必……”她着,忽然想到今日瞧见蓝烁的样子,哎,若非是为了蓝大人,想必主子也不会这样纠结才是。
蓝漓没言语,她心中越发笃定一件事情,白笛之所以能答应和亲,必定是和太后那日召见她的话有关系,而且这话不但关系蓝烁,还关系赵太傅,莫非赵太傅这病……
心中忽然浮起十分不好的预感,蓝漓没话,直接转身朝着厢房内走去。
白月笙一直在门口等着蓝漓,见她疾步而来,有些意外:“怎么了?笛走了?”
蓝漓点头,“是走了,赵太傅的身子……你去看过了吗?最近都是什么人给赵太傅看诊的?”
白月笙怔了一下,但到底是很聪明的人,眨眼便想到了蓝漓所担心的事情,他忍不住安抚道:“赵太傅的身子一直是府中贴身的柳大夫看着,刘大夫在京中也是有名的神医,你若是不放心,等会儿进去你亲自为太傅诊诊脉,你的医术,我也更信得过些。”
“嗯。”
蓝漓点头。
白月笙道:“正巧我一直等着你,还没进去,这便进去吧。”
“好的。”一旁的管事连忙上前引着白月笙和蓝漓入内,古朴的院子里厢房也是古色古香,但瞧着都是如同会客厅之中那样简单朴素,处处透着低调内涵。
远远的,蓝漓便听到屋内传出一声老者无奈的笑声,“泛舟啊,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话了。”
那是赵太傅的声音,接着,陆泛舟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并非是泛舟油嘴滑舌,只是这些都是事实,我所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的真心,没有半分虚假,廷之如今在工部的能耐那是有目共睹的,太傅大人也可放心了。”
“哼……”赵太傅冷冷哼了一下,“是你话的好听,还有就是他手底下那两个人比较得力,可不是他本事大,你啊,还是少给他脸上贴金,廷之还,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可是会不知道斤两的。”
“我晓得,所以咯,这夸奖他的话,也只在太傅大人面前呢。”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交流不停。
蓝漓脚步微微一停,听着赵太傅的声音倒算是中气十足。
管事的进去通禀蓝漓和白月笙前来,里面传来赵太傅的声音,“怎么现在才告诉老夫?敢进请王爷和王妃进来啊——”
“是是是……”掌柜连连称是,出来将白月笙和蓝漓迎了进去。
这厢房也是分了内外间,中间用屏风和横梁隔断。
赵太傅由管事的扶着,在屏风之后欠身,道:“老朽汗颜,拖着病体,衣衫不整,王爷王妃见笑了。”
陆泛舟笑着道:“太傅大人太过严重了些,王爷和王妃都不是那些顾忌繁文缛节的人。”
“是。”白月笙也道:“太傅大人是三朝元老,本王在大人面前,也不过是晚辈,那些虚礼太傅大人不必太在意,今日是听闻太傅大人身子不舒服,正巧心儿的医术极好,便想着看看太傅大饶时候,顺便让心儿为太傅大人瞧瞧。”
“这……”赵太傅愣了一下。
白月笙笑道:“莫非太傅大人是信不过心儿的医术不成?这京中,肃亲王多年伤病是心儿医好的,沁阳王的毒也是心儿解的……”
赵太傅连忙道:“老朽不敢,老朽只是有些意外,不敢劳烦——”
“不妨事。”蓝漓淡淡开口道:“我一直很仰慕太傅大人,今日也是巧了,便让我为大人看看吧。”
“这……”赵太傅顿了顿,“也好。”他摆摆手,一旁的管事上前,将屏风移开,陆泛舟也很是有眼色的上前将赵太傅扶着回到了床榻上,管事连忙搬了两个圈椅过来,请蓝漓和白月笙各自坐下。
蓝漓上前瞧了瞧赵太傅的脸色,道:“大人瞧来气色还好,想来平素身体也是不错。”
赵太傅笑道:“真的吗?”
“嗯。”蓝漓点点头,“请伸手。”
赵太傅依言将手伸出来。
蓝漓动作熟练的探上脉搏,探的十分的认真,边上的陆泛舟和白月笙都沉默的等着。
诊脉一会儿之后,蓝漓将手收回。
赵太傅道:“怎样?老朽这身子可还行?”
蓝漓笑道:“太傅大人身子极好,如今这样,也是前几日有些着了风寒,还有几分心情原因,不妨事,给太傅大人看诊的大夫也十分的不错,开的药都是对症,而且瞧着太傅大人府上下人准备的食物来看,那大夫还很懂得食补之法,大人这身子,不过几日,便会痊愈了。”
“那就好。”赵太傅笑了笑,不由多看了蓝漓一眼。
对于蓝漓那神乎其技的医术,赵太傅早有耳闻,只是当时一直觉得是有些人为了奉迎白月笙,所以对蓝漓的医术也是夸大其词,如今听蓝漓起自己的身体,只从脉搏就能看出这多,还能猜出食补,当知蓝漓医术之事,应是确有其事,而且这女子还十分的细心聪慧。
蓝漓看着白月笙点点头,这一番把脉证明她想多了,赵太傅一切正常,真的只是简单风寒和气急攻心,原来她以为是被什么人下了毒。
几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户部忽然来了官员,请陆泛舟回户部有要事处理,陆泛舟只得告辞离去。
这屋内,便只剩下蓝漓白月笙还有赵太傅了。
赵太傅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眸深处的愁思却是半分也没消散,蓝漓瞧了会儿,心中暗忖,必定也是为白笛的事情忧心吧?
白笛的母妃本就是赵太傅最心爱的女儿,但却早早的折在了深宫之中,这么多年来,赵太傅对白笛十分的疼爱,也奠定了白笛在宫中非同寻常的公主地位,如今自己呵护了那抹多年的孙女要去北狄和亲,老人家心中怎么还受得了?
蓝漓想点什么,但方才她和白笛已经了太多,该的不该的都了,如今也委实不知道要怎么。
白月笙慢慢道:“太傅大人这病……想必和笛和亲的事情有关吧?”
赵太傅怔了一下,瞧着白月笙,慢慢的叹了口气。
“有关又如何,老朽是真的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孩子竟然……你们进来的时候想必也已经见过她了,她就是亲自过来告诉老朽一声,和亲的事情就这样了,老朽……”赵太傅又是叹息一声。
和亲的事情,若是白笛自己不愿意,怎么都有周旋的余地,坏就坏在白笛自己是愿意的。
白月笙道:“在除夕年宴之前,太后曾见过白笛一面,只是不知道了什么。”
听到太后,赵太傅神情阴沉,当初他的女儿赵贵妃,若非是如今太后排挤争宠,也绝不可能那么早就香消玉殒,“太后其人,所能做的无非是威逼利诱,如今能让掣肘笛的,无非一个赵家……赵家虽然树大盘根,但这些年再难见青年才俊,唯有个廷之,又是个半傻,笛若非是被那老太婆逼的没了办法,也不会答应和亲的事情……”
蓝漓想着,看来赵太傅也是通透的人,太后高高在上,若真要找赵家什么麻烦,那赵家也是避无可避,有嘴也是不清楚,白笛如今只有赵家这一个依靠和亲人,自然不能让亲人有任何纰漏,这样的话,便的很通了。
赵太傅看着白月笙,认真的道:“华阳王,老朽知道你一向很有办法,这件事情,老朽如今也是有心无力,还请王爷多方斡旋……老朽实在是不忍笛远嫁那茹毛饮血的地方……”
白月笙点头:“今日来看太傅大人,本也是为裂的事情,自前朝开始,便有和亲的习俗,但选定的和亲公主,一般都是公候之间的姐,赐了公主的名分便是,笛本身份贵重,这件事情落不到她的头上去,只是如今圣旨以下,想要皇兄和母后改变主意,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赵太傅拧眉不语。
“但太傅大人也不必担心,离北狄人离京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够咱们做些文章的。”
赵太傅道:“那就好,若有什么用的到赵家出力的地方,王爷但请开口,赵家一定尽力。”
……
离开赵太傅府上,白月笙没骑马,而是和蓝漓一起上了马车。
蓝漓问道:“当真有办法?”
“只要不出京城,就有办法,就算真的出了京城,也有办法可想,你不要太担心,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北狄饶和亲人选。”
“怎么?”蓝漓怔了一下,“难道不是萧明秀吗?”无论是从身份上,还是从来京之后的各种动向来看,萧明秀都是北狄不二的和亲人选。
白月笙摇摇头,“当日你中毒为取睡火莲,陆泛舟和蓝烁试探过萧明秀兄妹二人,看试探的结果,萧明秀根本不是叶赫王选定的和亲人选,真正的和亲人选应该是明笑玉。”
本身,和亲只是为了两国邦交,但北狄人也故弄玄虚却让人觉得,这人选上似乎能做什么文章,所以白月笙才格外关注。
“我真的很好奇,这个明笑玉到底是有什么不同的,还是叶赫王打算用明笑玉做些什么事情吗?”
蓝漓皱皱眉:“明笑玉不是病着吗?如果她身上的毒也是玉海棠的手臂,那玉海棠如今半死不活,她好之前,明笑玉应该是恢复不了了,这样的身子,如何和亲?”
蓝漓话音刚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只听马儿轻轻嘶鸣的声音响起,外面传来战坤的声音,“王爷,战狂来了。”
战狂是从工部管所直接回的王府,在王府轮守,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可能追到这里来。
白月笙掀起半边车帘,“怎么回事?”
战狂抱拳道:“国宾馆派了人过来,是请封先生前往国宾馆,为明笑玉诊病,如今国宾馆的人就在王府,封先生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叶府为叶老爷子针灸,属下拿不准,派人去请封先生的同时,赶紧来见王爷,王爷,是去,还是不去?”
蓝漓挑挑眉,还真来请?
白月笙道:“去,自然要去。”
蓝漓道:“我也去。”
白月笙皱眉:“你——”
蓝漓道:“让我去,我和封少泽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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