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本以为皇太极是要屈服了,谁知皇太极却说道:
\"孙都督,烦请转告皇太子殿下,三军可以夺其帅,匹夫不可夺其勇,我皇太极也是七尺男儿,宁死也是不会任人折辱的。\"
\"如果执意要打,我奉陪到底。古勒城守不住,我就守赫图阿拉;赫图阿拉守不住,我就守海西;海西守不住,我就守海东;海东守不住,我就远走苦叶岛,誓死周旋到底。\"
\"如果想和,那就改派袁巡抚来,明金双方好说好商量。我的话就讲到这里了,孙都督请回吧,恕不远送。\"
大军压境,皇太极很希望孙传庭的态度能有所转还,但孙传庭闻听此言,只是摆摆手,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
代善、莾古尔泰、杜度、济尔哈朗、阿济格、多尔衮、额亦都、扈尔汉等贝勒大臣一拥而入,争先恐后问:
\"谈得怎么样?\"
皇太极叹口气道:\"孙传庭极其难缠,端着天朝上国的架子,不肯作丝毫退让,只承认是招抚,不承认是和谈,坚持让我去抚顺请罪。\"
莽古尔泰说道:\"那为什么还要放他们回去,应该抓住杀了!\"
皇太极白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说,就你这种猪脑子,还跟我争汗位?
代善嚷道:\"不能去,去了就被他拿捏住了!\"
众人也跟着附和,群情激愤乱纷纷嚷着:\"不能去!不能去!\"
“大汗,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扈尔汉焦急地问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战了。”皇太极眼神坚定地看向众贝勒大臣,“明朝欺人太甚,我们只有死战到底!”
额亦都担忧地说道:“可是,眼看冬天就要来了,我们粮草所剩不多了,如果继续开战,恐怕会很难维持啊,况且明军大炮实在太厉害了,射得又高又远……”
额亦都是八旗军中宿将,跟着努尔哈赤几十年了,他的话就如同当头一盆凉水,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贝勒大臣都不吭声了。
皇太极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明国不依不饶,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制定详细的战略计划。
额亦都、扈尔汉,你们火速赶往古勒城,协助阿敏守城;
代善,萨哈璘,你们立刻整顿兵马,准备增援古勒城;
莽古尔泰、杜度,你们负责筹集粮草物资,确保前线供应充足。其他人各司其职,全力备战!”
众贝勒大臣领命而去,房间里只剩下皇太极一人呆呆地望着窗外,心中暗暗寻思,古勒城守不住却不得不守,无粮可征却不得不征,仗打到这个地步,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莽古尔泰、杜度发出布告,明军就要发动进攻了,不论是女真人、蒙古人,还是汉人,朝鲜人,所有粮食一律交公,任何人都不得私藏,若有私藏,一律处死。
这个布告一出来,整个赫图阿拉一片哀嚎。
女真人议论纷纷,这一两年老汗光顾着打仗,田地荒芜大半,新汗再强逼着人把那一点存粮交出去,那还让人活吗?
努尔哈赤口口声声解救受苦受难的女真人,其实只不过是为了鼓动女真人替他卖命。
在他眼里,女真人其实和蒙古人、朝鲜人、汉人一样的命如草芥。
建州女真先前还有三丁抽两丁留一丁传承香火,以及十二岁以下不征,六十五岁以上不征的规矩。
代善、萨哈璘如今被逼急了,这些规矩全都抛之脑后了,只要能喘气的,一律送往前线当炮灰。
莽古尔泰、杜度带着八旗兵,挨家挨户征粮,有胆大百姓试图藏匿粮食,等待他们的是冷酷无情的皮鞭和冰冷的锁链
整个赫图阿拉都笼罩在一种恐怖恐慌的气氛之中。
一夜功夫,代善、萨哈璘凑出了一万六千人,或者老态龙钟,或者满脸稚气,没几个长得孔武有力的。
皇太极皱着眉问:\"这群歪瓜裂枣的东西,打得了仗吗?\"
代善说道:\"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借汉人的手杀了干净。\"
以前兵不够用了,都是到海东征召,现在也来不及了,皇太极连连摇头,命令发给他们武器。
代善却两手一摊说道:\"八旗兵武器都不够用了,哪有武器发给他们?\"
莽古尔泰、杜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搜刮到了二三十万斤粮食。皇太极宝贝得什么似的,生怕一不留神有个什么闪失,命杜度派重兵守着。
再说祖大寿、祖大乐兄俩带着李鸿基,潜到赫图阿拉,四处寻找张献忠。
可是偌大一个赫图阿拉,四周遍布村庄、田野、牧场、山岗、树林,鬼才知道张献忠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祖大寿、祖大乐、李鸿基没找到张献忠,反而让四处抓壮丁的八旗兵给逮着了。
祖大寿、祖大乐一口辽东口音,面对八旗兵的盘问对答如流,轮到李鸿基被盘问时,他\"啊啊啊\"装起了哑巴,总算是有惊无险蒙混过去了。
三人被编进了新兵队中,从早到晚忍饥挨饿搬运枪械、粮草,稍微偷一点点懒,皮鞭便劈头盖脸打下来了。
这一天祖大寿实在太累了,躺在草堆里睡着了,睡梦中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脚,吓得他一骨碌跳了起来。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半大汉子,三角眼,鹰钩鼻,剃了光头,脑袋后面拖着长长的金钱鼠尾巴辫子,双手插腰,对着他破口大骂,满嘴的陕西口音。
祖大寿最恨这种冒牌鼠尾巴头贱奴了,一旦剃了头,比真鼠尾巴贱奴还要凶残。
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怀里,李鸿基用胳膊捅了捅他,还一个劲地冲他挤眉弄眼。
那个冒牌鼠尾巴贱奴骂着骂着,突然掩着口,笑着走开了。
祖大寿悄悄问李鸿基:\"怎么回事?\"
\"这就是咱们要找的张献忠!\"
张献忠威名传遍长城内外,却没想到长得这副德性,而且还这么年轻,祖大寿脱口而出:
\"啊?这家伙这么快就混成牛录了,手段着实不赖,难怪咱们怎么也找不着他!\"
到了半夜时分,祖大寿、祖大乐、李鸿基正挤在一间破屋冰凉的石板坑上,突听到破窗外有人在低低地叫:
\"黄来儿!黄来儿!\"
昏暗的月光下,祖大寿向李鸿基挑了挑眉,\"这是在叫你吗?\"
\"是!\"
李鸿基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裳,蹑手蹑脚蹭了出去。
借着月色,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站在那里,四方脸,浓眉,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身的尘土,像是刚从窑里扒出来的。
“你就是黄来儿?”那人低声问道。
“就是我,你是谁?”李鸿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我是张爷的亲兵,张爷有事找你,跟我来吧。”
\"什么张爷张娘的,不认识。\"
\"黄虎你也不认识吗?别磨蹭了,快些!\"那人一口陕西口音,话还没说完,转身就走。
李鸿基紧紧跟在后面,七拐八弯走了快一里路,眼前一座营房,亮着灯。
跟着进了营房,只见张献忠坐在炕上,身披一件破旧的羊皮袄子,手里端着一个大海碗,使劲地扒拉着饭。
张献忠瞄了那个亲兵一眼,嘿嘿一笑,\"可旺,这么嫩的雏儿在哪逮的?干爹喜欢。\"
李鸿基往地上\"呸\"了一口,骂道:\"黄虎,你是真不要脸,怎么连头都给剃了?\"
张献忠大笑:“小子,管天管地连你爹也管上了,乖儿子,饿了吧?快叫一声干爹,赏你两个硬面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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