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博跟四弟顾柯一同回到净莲大社后,这才发觉一月不到这净莲大社又有新变化,最大的变化便是临海的滩涂上多了许多黑黢黢的水鸟。
见二兄有些疑惑,顾柯便笑着解释说:
“那便是鼎新社买来的鱼鹰,金贵着呢,一只花了两贯钱,总共买来了五十多只。
鼎新社买鱼鹰来是为了捉鱼给社内四众还有营中士卒补充肉食的。”
“这鱼鹰一天能捉多少鱼,够不够营中士卒食用的?”顾博对这些耀武扬威的黑色水鸟有些好奇,于是问道。
顾柯于是就跟顾博算了算账:
“每只鱼鹰捕鱼,多时一日四十斤,少时十余斤。若有大鱼一只鱼鹰不可独力捕捉,还可数只通力合作将之擒获,而每日喂养所需不过其所获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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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每月大概能得鱼五万三千斤。”
顾博听到五万三千斤这个数目也吓了一跳,两眼放光道:
“那岂不是能将大半肉类开销给填平了?”
他最近快因为徐浦场练兵巨额的开销愁白了头,如今听到顾柯解释了这鱼鹰捕鱼的威力后不由得就开始畅想能节省下多少开支。
顾柯闻言却只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当即就给自家二兄泼了盆冷水:
“但这只是粗略计算,每斤鱼出肉不到半斤,实际上能到士卒碗里的肉大概只有五万斤的四一之数不到,堪堪一万两千斤而已。
算下来,每人每月平摊下来只有四斤肉不到。
况且鱼鹰捕鱼也并不稳定,既要看季节也要看水文,不是每月都能有这样的收成,光凭鱼鹰捕捞只能救急,剩余的空额还是得另想办法。”
顾博听到这话却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粗略计算过后再次问道:
“可营中各类人等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出头,如若将捕捞的鱼获全部用于营中士卒岂不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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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柯出言反对自家二兄的计算结果:
“不可,二兄这账算得不对!
当初招揽亭户时便定好了,每户每月至少能领到四斤肉食,此约若废,那徐浦场的根基便坏了,到时就算空有一营雄兵,又有何用?
更何况他们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个士卒的家眷所得待遇都不能低于营中,不然士卒必定离心,那还谈何安心习练武艺,整军备战?”
然后又重新给他算了一笔账:
“徐浦场现有亭户近三千五百户,到青黄不接时,估计还会多出许多,暂且按五千户计,每户每月按六斤肉食补充算,则徐浦场今年四月后每月所需肉食近十万斤。
但副食充足后,便可省下大约一半用于米粮运输的宝贵运力,减轻鼎新社从外地购入米粮的压力,能够让商船载些更值钱的货物,其实也不算亏损。”
最后顾柯还总结道:
“如今钱重货轻,我在徐浦场多以实物作福利,那便可以减去发钱的步骤来节约铜钱,聚敛钱本,同时还能让亭户和社员愈发离不开徐浦场的扶持,这么算下来反倒是我赚了才对。”
尽管顾柯解释得很周到,但顾博还是有些担心顾柯的财力会周转不上,毕竟这数千人的衣食所需可当真是个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巨大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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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不安地追问了一句:
“那这钱又从何处来?”
毕竟不管顾柯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但单凭走私茅山换来的那些金银铜贵重金属,恐怕还是不足以支撑如此宏大的计划。
“自然是从官府贷给华亭榷场的‘食本钱’中来了!”顾柯嘿嘿一笑,揭晓了谜底。
原来,顾柯根本没有按他在润州官宴上所承诺的“将食本钱用于扩大食盐生产”,而是直接投入到了鼎新社内用于资金周转。
具体的操作流程是:
鼎新社先用官府贷给的食本钱在润州换到盐引,凭借盐引到华亭榷场获取食盐后,再沿河流往江南西道或淮南等地贩卖,换取铜银等金属。
再携银钱回到浙西,在物价更低的浙西本地买入米粮,绢帛,铁料等徐浦场急需的物资。
先前顾柯通过书信和面谈问对,和曹确之间早已有了默契,在提出食本钱新法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如何利用这份堪称庞大的资本。
这笔数额巨大的食本钱,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润州的库房,只不过在文书上进行了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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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新社凭借贩盐获取到的钱财,才是未来会补贴给浙西各级官吏的津贴的来源。
而在徐浦场净莲大社内部,顾柯则利用各式各样的临时票据来替代金属货币的作用,以尽可能地控制金属货币的流出,只有鼎新社的主导的对外贸易才会用到铜钱和金银。
这样才能在最大限度地实现顾柯构想的同时,还能按时上交应该支付给浙西各州官府的食本利钱。
当然,华亭县内除去这些基本依附于顾柯的亭户流民外,还有许多势力颇强的大户也是净莲社友,比如老熟人青龙镇刘家和陈家。
如今徐浦场新兵营中所需的兵器一半多来自润州,剩余小半则来自青龙镇陈家的冶铁作坊。
而身为鼎新社的合伙人之一,陈家想要在盐利上分润一二,自然也就只能用平价的铁器来交换了。
刘家则承包了鼎新社大部分的造船订单,以及在华亭县内各个码头的装卸货需求。
而其余各家则负责给净莲大社提供米粮或肉食等等物资。
借助净莲社这个媒介和食盐的暴利,顾柯成功将华亭县内的各种势力织成了一张初具规模的罗网,不管需要什么样的资源都能在内部协调下获取,如今的他已然成为了华亭真正意义上的县令。
哪怕朝廷所派的下一任县令到任,也只能仰仗顾柯才能在华亭县有所作为,只要愿意合作,顾柯也不吝给他一个上等考功让他能顺利升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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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愿意合作......那自然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顾博没想到自家四弟跑到润州赴宴一趟,竟然能让浙西一大半的州刺史心甘情愿借给他十多万贯钱,用来“振兴浙西盐业”。
更没想到自家四弟的胆子居然大到敢挪用这烫手山芋一样的食本钱,作为启动资金给自家商社牟利。
当真是古人所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自家父辈还只是在越州权宦的包庇下搞些贩私盐,跑海贸的活计,这四弟一下子便搞起了瞒天过海,假公济私的勾当。.qqxsΠéw
让原本觉得自家已经足够离经叛道的顾博见识了新的高度,不由得感慨自家这四弟才像是得了那狂放不羁的曾祖顾况真传的样子。
一时间也是有些无语,不知道是该夸顾柯这“金融创新”的奇思妙想,还是该说自家四弟目无法纪呢?
但顾柯显然并不在乎自己所做所为是多么离经叛道,只要他能按时按量上交盐税和食本钱,曹确自然是会准许他在华亭便宜行事。
毕竟他的办法好歹还能缓解浙西如今愈演愈烈的财政问题和民生问题,而循规蹈矩的官吏只能眼睁睁看着局面走向不可挽回的崩溃。
“哦对了,二兄,此番回来后你就来做鼎新社的东主,越州旧人也该全数并入鼎新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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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门前,顾柯拍了拍脑袋,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似的跟自家二兄说了一句。
而顾博也明白顾柯说起这个话题的目的,便是要让顾氏一门真正地以他们兄弟二人为主,虽然这么做有架空父亲顾珏的嫌疑。
但如今父亲身陷囹圄,形势所迫之下也没有那么多礼法禁忌好讲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代表越州的顾氏旧人就此便以华亭一脉为主了,自己担任鼎新社的东主,实则也算居于自家四弟之下了。
而顾柯见二兄答应了此事后,也松了口气,心想:
“这内部的隐患总算是能防患于未然,趁越州旧人心神未定时,把主次的名分先定下来,免得日后生乱才是正理。”
......
“禹巡,为兄还有一事不明,你能否解答一二?”
进到净莲大社院内之后,顾博有些好奇地问了顾柯一句。
“还请二兄明言。”顾柯不置可否,示意顾博直接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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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经过佛堂,为何不见普惠法师?”顾博问道。
顾柯恍然大悟,笑着回答道:
“啊,原来是说这个!二兄有所不知,普惠法师年后便北上出游去了,说是要到中原寻访故人,顺便沿途传法。”
“哦?那不知普惠法师离开后净莲社由何人主持,不会生乱吗?”顾博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二兄勿须担忧此事,净莲宗如今已不再是普惠法师一人之事业,而是千千万万社友之事业。
哪怕普惠法师遭遇不测,净莲宗诸弟子和净莲社社友也定然会将法师遗愿发扬光大,让净土早日降临,这也是普惠法师能放心出游的原因。
他终究还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愿在初具规模的净莲大社内安坐,一定要到世间最苦最难的地方去救助苍生。”
顾柯解答了二兄的疑惑,告诉了他普惠法师的去向。
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为普惠法师的仁心而倾倒,十分感慨地说道:
“倘若释氏各宗名僧弟子人人都能如普惠法师一般行走天下,以救济苍生为使命,不以敛聚钱财铸成金身为荣,又何至于遭‘会昌法难’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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