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视角转回到江东
此时元旦日已至黄昏,顾柯与薛虞芮的昏礼也行至尾声,在见过为数不多的亲近宾客后,顾柯与薛虞芮都乘上车马,来到了昏礼入洞房时的松江别业。
薛虞芮最终还是没有在昏礼上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尽管她仍无法完全释怀顾柯和苏龠对她的欺瞒,但她也绝非是完全靠情绪行事的女子。
在除夕时朝苏龠和顾柯发泄过不满后,她也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坏了顾柯的大计,更何况这大计中还有她日夜操劳才换来的一份。.qqxsnew
所以在宾客们看来,薛二娘子在昏礼上依旧是笑靥如花,光彩照人,那些关于薛娘子出奔逃婚的谣言应该都是无稽之谈。
只有顾柯看到薛虞芮如此配合,反而心里有些打鼓,他知道薛虞芮绝不是会这般容易就委曲求全的人,尤其是如今她已经了无牵挂,看来今晚这洞房花烛夜自己还是免不了要操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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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春作为顾柯的贴身侍女,免不得要在顾柯和薛娘子入洞房之后彻夜陪侍在外,倘若顾郎君意犹未尽而薛娘子不堪挞伐,她也得上前助阵。
想到此处,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明春鼓起腮帮,捂住涨红的小脸,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将目光探出指缝,望向烛火通明的洞房。
结合自己在市井中听来关于男女之事的许多半真半假的传闻,她开始遐想洞房内薛娘子与顾郎君这对谪仙般的人儿间会是何等香艳的场面。
然而与明春富有浪漫色彩的想象不同的是,顾柯和薛虞芮此时非但没有香艳至极的互动,反倒像是两个谈不拢价格的商贾坐在桌前无声对峙着。
终于,顾柯眼见天色逐渐暗沉下去,心想总归还是要自己率先打破僵局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主动说道;
“薛娘子可知......”
“郎君还在唤妾叫什么?”
顾柯还没说完,便被薛虞芮出声打断了,他不由得一愣,定睛一看。
只见对面的薛虞芮穿着一袭裁剪得十分合身的青色大袖衫,胸前以素色轻纱笼住,堆雪若隐若现,额前花钿换成了绛色鱼鳞状的样式,配上她精心打理后的黛色柳叶眉和狐媚般的眸子,有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顾柯一时间看得入神,下意识喃喃道:“当真是二八佳人风情万种,某在平康坊也未曾得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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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在薛虞芮面前说这话,当即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薛虞芮闻言反倒笑得更为美艳动人,她用轻拨箜篌般空灵的声音贴着顾柯的耳畔说道:
“郎君莫非忘了妾也是长安人氏,那平康坊是何地妾也是晓得的,郎君在洞房花烛夜中也在想那薛瑶英,女校书。想来是妾的蒲柳姿容入不得郎君之眼了?”
她的声音如狸猫探爪般挠得顾柯的耳朵痒痒的,然而她话语中隐含的怒意却让顾柯有些汗颜了。
但毕竟是自己失言在先,于是他连忙改口:
“葳蕤何必妄自菲薄,某对平康坊也只是略有耳闻,平日里太保公和乌兄管束甚严,更兼有师父教训。某实则少有出入平康坊女闾之中,往日不过是为了在友人面前不堕了自家颜面才夸口曾看遍长安花。
葳蕤姿容之美,实乃顾四平生仅见,卢大夫之女与其父相类,貌若无盐......”
为了能把这事糊弄过去,他也是豁出去了,违心地说卢馥君是“貌若无盐”“颇类其父”,先过了这关再谈其他。
“顾郎何日竟在长安有了个师父?往日里却未曾听你说过。”
但薛虞芮仍然敏锐地在顾柯胡乱找补的言语中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肃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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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让顾柯暗自叫苦,这就是明算天才的敏感吗?
正待顾柯汗流浃背不知该如何收场之时,薛虞芮忽的又展颜一笑,一边拔出发髻中斜插的三支步摇,让一头青丝如瀑般卸下,一边温言安慰顾柯说:
“葳蕤只不过是顾郎的妾室,哪里有管束郎君的资格?不论卢氏女郎是貌若无盐还是美若天仙,她与郎君都是妾的主人,哪有奴婢妄议主家的余地?郎君不该如此说她,葳蕤先前不过是为了提醒郎君休要得意忘形罢了。”
说完后她将三支步摇万分珍重地收进了妆柜中,随即主动将双支光洁的小臂搭在了顾柯的肩上,羞红的脸颊被垂落的发丝给遮挡住,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葳蕤......不怨我救了苏县令?”
在薛娘子将自己柔弱无骨的腰肢放到他的掌上时,顾柯突然出声问道。
薛虞芮闻言只是抬起手将额前散乱的发丝梳到耳后别住,淡淡微笑着说:
“既然郎君不在意葳蕤连夜出奔苏府坏了郎君原来的筹划,还愿意担保此后不再欺瞒葳蕤,那葳蕤也愿相信郎君,就是不信郎君,葳蕤又能信谁呢?
何况郎君如今还是苏县令的佐官,在刘中官和曹公面前更是微不足道,葳蕤不可为私仇而坏了郎君的大计,毕竟郎君雇了葳蕤可是来做账房的,若是把这鼎新社弄垮了,葳蕤可找不到第二个东主来雇自己。”
原来昨日出奔后,薛虞芮在夜里冷静下来思考后才发现,顾柯当初是在一片绝境之中奋力搏杀才求得一条生路,自己凭着事后诸葛的态度站在报私仇的角度指责顾郎君的隐瞒实在是不够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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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谁又能确定苏龠在昏礼前坦白不是为了让自己和郎君反目成仇呢?说到底,从始自终真正为自己一介孤苦女子能安身立命而考虑的,是顾郎君而非苏县令。
即便是在如今,苏龠还是把自己视为一件工具,从未考虑过自己是否真的有什么才能,那她究竟相信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当然,哪怕自己早已不对顾郎君有什么隔阂,也得假装自己还未完全释怀,要是当真让郎君觉得自己轻易就被收服了身心的话,自己又无家人,嫁妆可以依靠,难免会受他轻视。
让她感到悲哀的是,即便自己真的对顾郎君迎娶自己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也不可表现得太过急切,或许这就是薛虞芮快速进入妾室身份后所明白的第一件事。
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绪,薛虞芮捧起了顾柯的脸,认真对着昨日夜里被她咬破的位置轻轻啄了一下,正准备松开时却发现自己的脖颈已经被郎君稳稳地环在了臂弯之中,靠她自己的力量已经分不开唇齿相依的两人了。
“葳蕤的心意,我知道了。”
顾柯的声音在她耳中第一次显得不是那么温柔而睿智,反倒是带有一种凌厉和侵略性,仿佛长久以来收起爪牙,只用自己火红而柔软的毛皮迷惑敌人的雄狐首次露出了身为猎手的凶相。
而自己就像被雄狐的利爪扼住咽喉的白兔,只能无助地看着雄狐大口吮吸着自己口中的“鲜血”,再霸道地用灵活的舌头擒住了白兔娇小的舌尖。
薛虞芮有些恐惧地“嘤咛”一声闭上了眼,五指张开的玉手把顾柯的肩头抓得更紧,仿佛这就是风暴中仅有可抓握的礁石。
她感觉自己被放到了榻上,后背传来的弹性触感告诉她,这就是她今晚最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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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虞芮趁着顾柯吹灭蜡烛的功夫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先前顾柯的深吻让她险些窒息,她有些恼火地在心中低声骂道“什么不识长安花,我看是看腻长安花!果然信不得他。”
骤然暗下来的内室里只剩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薛虞芮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衫被人轻轻解开来,她身上的某种束缚被解除,浑身上下正被一种粗糙但又温柔的触感摩擦,丈量着。
暮冬时节带来的凉意在两人身体传递的温度下逐渐消弭。
她借着朦胧的光线看到自己被拘束的视线上方正是顾柯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那对眼眸中正投射出一种她十分陌生但又莫名了解的欲望。
短暂的对视后,她觉得彼此脑海里理智的弦都已经快绷断了。在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刻,她下意识地拥抱了一下那具灼热有力的躯体,仿佛是在拥抱自己的命运。
......
“呀,呀,灯灭了!灯灭了!灯灭了!”
在外间陪侍的明春见里屋的烛火熄灭,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一下子说不出连续的句子,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灯灭了”,一边还紧张地咬起了指甲。
不一会儿她听见洞房里传出一阵短促而痛苦的女子喊叫,吓得她连忙捂住了耳朵蹲在地上,嘴里喃喃道:“骇人!骇人!薛娘子要被顾四郎君生吞活剥啦!”
然而不久之后,从屋内不断传出的奇怪声响就让明春听得面红耳赤,不敢再听,只好躲到小院外面,嘴里低声骂道:“下流胚子!”
刚说完又害怕地捂住了嘴,朝屋里张望了几下,生怕会让顾郎君和薛娘子听到。但显然屋里的二人早已忘情,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懒得过问了,那怪声断断续续地响了一整夜。
全然没想到外边还有个苦苦守夜,嘴里已经把主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小侍女。
对于明春,顾柯和薛虞芮来说,咸通十四年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样令人难忘且奇妙的共同体验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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