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钱镠之后,顾柯转身回到了华亭县城外的这座净莲社内。
此时无遮法会已然完毕,只见信众们三三两两地走出了院门,而悟慧法师则跟场内仅剩的两位听众——鱼幼微和书蝶攀谈了起来。
顾柯有些好奇炼师会问悟慧法师什么问题,于是便压低了脚步声,藏在角落里偷听起来。
只听见鱼幼微首先问道:
“悟慧法师,贫道有一事不明,可否请炼师解惑?”
“虞炼师请讲。”悟慧还以为这位炼师当真是什么“虞璇玑”,认真地回答道。
鱼幼微便抓住她最担忧的问题,开门见山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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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贫道观之,贵宗所行立社的法门,与其说是净土一脉,倒不如说更似那三阶教,普思宗的‘无尽藏’。
此法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不知法师可有言语教我?”
冰雪聪明的鱼幼微观察许久,一下就发觉了净莲宗行事方式与异端教派三阶教的相似之处。
但她还不能确定其中究竟有多少出自她那个离经叛道的弟子顾柯之手,又有多少是净莲宗僧众自己的发明,故而有此一问。
尽管鱼幼微问的问题相当的尖锐而且敏感,但悟慧法师身为普惠法师的大弟子,多年来这类似的问题可算是听过无数遍了,鱼幼微的问法在他看来甚至还算温和的。
只见他双手合十,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解释道:
“本宗所修持的经典,无不是净土宗一脉所传,自然是出自吾师普惠,不过这立社之法,的确是由顾檀越依据东晋时莲宗始祖慧远法师所创。
三阶教众擅自将诸多源流不一的典籍编纂为一,致使歪理邪说充斥其间,才被世人视为佛门异端。”
悟慧法师先是否认了净莲宗所持法门出自三阶教的说法,但紧接着又慷慨激昂地说道:
“但尽管如此,三阶教众屡禁不止,所发宏愿仍然值得佛门各宗各派有识之士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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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会昌法难之后,普惠法师更是深感各地寺院积弊颇多,而法难后三十余年来不仅未能革除旧弊,寺院侵吞钱财,欺压百姓之举反倒愈演愈烈。
再这般下去,本师必将再次降下法难惩戒僧众,乃至于末法时代当真到来。
既然如此,与其坐等法难临身,倒不如由我等僧众自革旧弊,革故鼎新若需牺牲,请自净莲宗始!”
鱼幼微见此情形,心知哪怕顾柯没有给净莲宗指路,他们迟早自己也会摸索出这套类似三阶教的组织形式。
与其说是顾柯主动引导了净莲宗向着三阶教的组织模式变化,倒不如说是顾柯借着净莲宗僧众矢志革新的势头,搭车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顾柯的提议没准还让他们免于再次走上三阶教那般的邪路自取灭亡。
不过鱼幼微当然不会想到,如果没有顾柯的指引,诞生出净莲宗的这股反寺院“宗教改革”浪潮,最终会在中土产生出白莲教这个千年不死的幽魂。
而在海外,这种反传统寺院的思潮更是催生出了所谓的“净土真宗”——一向宗这样前所未见的怪胎。
可谓是东亚版的宗教改革运动了。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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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幼微轻声一叹,随即便双手合抱成阴阳鱼的模样,向悟慧法师作了一揖,表示感谢他的解答,同时为自己问的敏感问题告罪。
听到这里,顾柯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家这个女师父是想知道自己牵涉到净莲宗其中到底有多深,还有没有抽身事外的机会。
“她心里终归还是放不下我的。”
顾柯不由得有些窃喜地暗自想到。
于是他便趁机走了出来,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鱼幼微见顾柯从自己身后鬼魅般地出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揪住怀里的白毛“小狮子”的后颈,捏得它吃痛,“嗷嗷”地叫了两声。
“劳烦炼师久等顾四送客归来。”顾柯先向鱼幼微告罪了一声,随即又朝悟慧法师说道,“周桢周二郎君家田庄立社事宜,劳烦悟慧法师多费心了。”
悟慧法师望了望顾柯,又看了看方才如兔子般受惊的鱼幼微,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脸上挂着某种古怪的笑容,高声说道:
“这本是贫僧分内之事,勿须檀越操心。顾檀越与本宗有此缘法,合该享尽人间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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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柯倒没觉得有悟慧法师所说的话有哪里奇怪,乐呵呵地就点头示意受下。
但悟慧法师说完还富有深意地瞥了鱼幼微一眼,看得她如坐针毡,仿佛被人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秘心思。
幸好有面纱遮挡,不然旁人便能看到现在的她脸颊红得像在发烧。
而坐在一旁,始终对顾柯这登徒子十分警觉的书蝶则敏锐地察觉到,炼师精心编织的发辫之下,那双耳朵似乎已经红透了。
顾柯望向天空,晚霞已然飞上云端,心知今日也差不多是时候告辞了,于是便恭敬地朝悟慧法师行了一个俗家弟子礼,带着鱼幼微,书蝶以及“饱受摧残”的波斯奴一道离开了净莲社内。
走出院门后,顾柯立马就有些犯了难——到底该在哪里安置炼师一行人呢?
鱼幼微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低声嘲笑道:
“顾少府有沾花惹草的兴致,难道却没有金屋藏娇的家宅和胆色吗?”
但她显然没有就这么不明不白遂了顾柯的心愿,就此作一只金丝雀,笼中鸟的打算。
于是不等顾柯回话,她便支使背着背囊的书蝶,拿上一张凭据去寻地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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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师啊,这出门在外,留宿酒家,似乎有些不妥,可否移步至弟子在华亭县城内所留别业落脚?”
顾柯伸手拦住了书蝶,出声劝阻鱼幼微道。
鱼幼微抬眼望向拦在自己身前的顾柯那沉静如渊的俊朗面容,那双眸子里有藏不住的情绪,也有极力克制的欲望。qqxsnew
她突然把脸贴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吐出气息的距离,低声问道:
“你当真要我做你的金丝雀不成?”
顾柯闻言却苦笑一声,一边向后躲闪,一边摇了摇头极力否定说:
“炼师你想到哪里去了?!”
鱼幼微带着温度的鼻息和幽幽的体香刺得他的鼻子痒痒的,他有些不敢看炼师近在咫尺的侧脸。
“哦?那你是嫌我老了,已然不如那些二八芳龄女子入得你眼?”
听到这话,鱼幼微立即又把脑袋收了回去,冷哼一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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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师怎么也学那些胡搅蛮缠的女子耍起性子了......”顾柯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句。
“贫道本就是这般性情中人,你不是很赞赏贫道不作矫饰的做派吗?怎么,现在又希望贫道为你曲意迎合了?”
鱼幼微戏谑般地反问了一句。
只见她那双丰盈的凤眼满是笑意,显然,她很享受跟顾柯间的这种对话。
正当顾柯打算开口时,鱼幼微话锋一转,问出了今日最具杀伤力的一句话:
“再说了,贫道还没见过你新娶的娘子呢,难不成,你不愿为贫道引荐一二?”
听到这话,顾柯只觉嗓子有些发干——他清楚炼师心底最深处的逆鳞是什么。
而鱼幼微也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向了顾柯,仿佛在审视他的真心一般。
两人间顿时陷入了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顾柯垂下头,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但最终,还是鱼幼微率先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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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伸手摘下面纱,朝顾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贫道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弟子为难呢?不论如何,我总归还是你的炼师。”
夹在两人中间的书蝶看了看还在沉默的顾柯,又看了看主动摘下面纱直视他的炼师,心里不由得为炼师打抱不平起来:
“这登徒子好没担当!炼师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他还想抵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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